大约是会恨她的吧。
上辈子的矛盾还远远没有韦佩兰和楚倾眠之间的这么夸张,自己都快和杨柳老死不相往来了。
至于楚倾眠
苏成意想了想,她大概是根本不明白“恨”是什么样的感情,所以也压根不会去恨别人。
之前誓师大会稿纸被换了的时候,她想要找到嫌疑人的原因居然是想知道她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嫌疑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她还能保持这种干净纯良的性子,也实在难得。
家庭教育当然不会是母亲这一方掌全部的权,所以苏成意选择的解决方式是去找连夜回国的楚远江,做了一次面对面的正式会谈。
1v1男人大战。
楚远江是典型的慈父形象,但他对于楚倾眠的期望其实只多不少,因为只有这一个独生女,自然是希望她的能力强到可以继承家业的。
但期望归期望,他不会强求。想轻轻松松过一辈子也好,重点是要快乐。
这好像也是大多数父亲对女儿所持有的心态。
而对于韦佩兰,在这件事之前,楚远江也是心怀歉意的。
龙凤胎中的另一位夭折之后,他认为自己并没有给到韦佩兰应该有的关心和体谅。
他当时一心都扑到幸存下来的宝贝女儿身上了。
韦佩兰当时确诊了产后抑郁,一整个哺乳期都几乎不愿意见楚倾眠一面。
直到后来,楚倾眠实在长得漂亮,又乖巧听话,母女关系才逐渐缓和了起来。
楚远江听了苏成意的话之后,才意识到在韦佩兰对于楚倾眠这么长时间的精神控制和压迫式教育中,自己作为父亲,几乎是处于缺席状态的。
或者说,某种程度上他是默认的。
原因很多,一是产后抑郁的事情,二是认为父母在家庭教育中的确应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三是的确相信韦佩兰的能力。
不论如何,在工作上韦佩兰是绝对的强者,如果没有她在国外的常年经营,楚家不可能做到今天这一步。
但现如今,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
楚远江以楚倾眠父亲的身份向苏成意做了承诺,保证类似于小花的事情下次不会发生。
当然了,他不会试图去说服韦佩兰。
但他有自己的手段去照拂好一切。
以他的性格原本是绝不会这样的,但他能感受到苏成意此番谈话的诚心,他完完全全是站在楚倾眠的立场。
决定好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方式之余,楚远江还有一个新的发现。
苏成意的成长速度很惊人,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眼神躲闪、不善言辞的沉郁少年。
现在已经可以保持着视线平行,像是甲方乙方谈判一样正式和自己交流了。
楚远江当然也知道自家女儿对这小子的感情。
感情嘛,控制不了的。作为老父亲,除了装模装样地叹几口气,也没别的办法了。
苏成意当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楚远江以审女婿的态度考察了一通,他只是松了口气。
有机会弥补一下童年创伤了。
“那只萨摩耶,它叫什么名字?”
苏成意也蹲下来,看着楚倾眠低垂的睫毛。
她好几次张了嘴,又没发出声音来。
努力挣扎的样子看得人心软,苏成意只好出声打断道:
“算了没”
“小白。它叫小白。”
楚倾眠颤抖着声音,终于说了出来。
她应该是回忆起了那段刻意被遗忘掉的血腥又残忍的往事。
亲手看到自己的妈妈对自己的宠物做出这种事情,那绝对是不愿再提及的真正阴影。
但总要先敢于记起,才能真正地走出来。
“我见到它了。”
苏成意点点头,握住她冰冷的手腕,慢慢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那现在给它也起个名字吧。”
箱子里的小家伙似乎睡醒了,迷蒙着爬了起来,用脑袋去蹭她的手指。
楚倾眠认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不出来,你来起吧。”
也是,看起来她就只会按照毛色起名字。
萨摩耶是小白狗所以叫小白,伯恩山是小花狗所以叫小花。
因为这只也是伯恩山,所以就起不出来了。
早知道送只边牧了,看她会不会起名叫小黑。
“叫富贵吧。”
“.我还是问问度娘。”
“富贵怎么不行了?”
“难听!”
“哪还能比小花小白难听。”
“你胡说!”
“长命,百岁,富贵,招财”
“不准你起了。”
楚倾眠伸手来捂他的嘴。
苏成意笑着往后仰了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一起跌坐在沙滩上。
沙子很软,还带着一点温热。
他伸手把小伯恩山从盒子里抱出来,试着让它的爪子接触沙子。
一开始对于陌生环境它还有些畏惧,但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稍微适应了一下就开始主动踩起来了。
“叫福瑞好了。福气的福,祥瑞的瑞。Free,自由。”
“伯恩山犬是哪里的品种呢。”
楚倾眠握着它的爪子,轻轻捏了捏。
“瑞士。”
“瑞士是说德语?”
“嗯,也有说法语和意大利语的。”
“FREI(德语里的自由),感觉也差不多耶。”
楚倾眠读了一下,忍不住想笑。
“那就叫福瑞咯。福瑞!”
“汪!”
苏成意试着喊了它一声,没想到它看着傻不愣登的,反应给得却很快,像是迅速接受了这个名字。
“好神奇!福瑞福瑞福瑞。”
“汪汪。”
楚倾眠也跟着连喊了几声,在如愿得到回应的时候终于笑了起来,侧面看过去酒窝浅浅。
两人又在沙滩上坐了一会儿,夜深了以后,游客们逐渐少了。
“小班长。”
苏成意戳了戳她的酒窝。
“嗯?不对,我们都毕业了,不许叫我班长。”
楚倾眠抬起眼睛,佯装瞪他。
“伱想去哪玩?毕业旅行。我已经和你爸提前说过了。”
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一茬,楚倾眠愣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知道耶,你想去哪里?”
“我问了他们的意见。徐洋说想去萝卜泊。”
“萝卜泊?无人区吗??”
楚倾眠大为震惊。
“是。”
苏成意点点头,楚倾眠一脸不可置信地反问:
“他是把我们几个当做是什么特种兵了吗?我们去了会死很惨吧!”
确实是这样。
几人都只是没什么探险经验的学生,真敢去,就算有专业导游领队,也是很危险的。
所以苏成意当面就否定了这个一拍脑门胡说八道的提议,此时只是随便提一嘴。
“韩冰说想去南韩。”
“.是不是想去看演唱会?”
“嗯。说要连看二十场。”
苏成意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她到底同时在追多少明星啊。
“可是那还叫什么毕业旅行啊!我服啦!”
“所以也否了。”
“那还有什么方案吗?”
“木头说他没意见,只有一个要求,他要自费。”
“自费?”
“对,林姐姐的意思。”
苏成意抓住即将要一整个扑进沙堆里的福瑞,把它丢进纸箱里,看着它费力地往外爬。
“那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