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对恋爱没有兴趣 第259节

  苏成意的困惑在走到门口,看到靠在一辆漆黑的迈巴赫旁点烟的高叔时,才得到了无声的解释。

  楚大小姐的“没事”,原来是这个意思。

  高叔刚点上的烟,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立马掐掉了,冲着他招了招手。

  苏成意快步走过去,高叔提前替他拉开了车门。

  坐到车里之后,他丢过来一瓶药膏,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擦擦手。”

  苏成意这下没有推脱,拧开瓶口。

  有些刺鼻的药味钻了出来,苏成意抬眼看了一下驾驶位,示意他要不要开开窗。

  “不用。”

  高叔伸手过去帮他把安全带系上,然后就开始往外倒车。

  苏成意一边擦药,一边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后座。

  楚倾眠居然没有过来。

  “小姐和先生一起回家休息了。”

  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高叔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况,嘴上却说道。

  苏成意“哦”了一声,沉默了半晌,又问道:

  “今天的事是楚先生?”

  “嗯。”

  高叔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开了音乐电台。

  “小姐的要求。”

  他又补充道。

  苏成意点点头,也不再言语。

  “感谢您倾心守候在叽里呱啦电台,我是今晚的主播小辣椒,情感夜班车将与大家共度这个美好的夜晚”

  电台主播的声音平缓温和,车上的两人却都没有在听。

  苏成意低着头在看手机,徐洋发过来了一大堆消息。

  “意总,怎么样了?”

  “还没出来吗?眠姐说会处理的啊。”

  “出来了记得回我一下,我等着嗷。”

  “那弔人真不是个东西,草,是我我也揍。”

  “明天要不要出来,我请你吃碗猪脚面,去去晦气。”

  苏成意看到这一句之后才回复道:

  “不要。刚出来,坐上车了。”

  徐洋秒回:

  “好,那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苏成意又简单地给李璐回过去一条消息,这才关上手机屏幕,有些疲惫地往后靠了靠。

  这时电台主播冗长的心灵鸡汤终于念完了,开始放歌。

  “有没有那么一种永远,永远不改变,

  拥抱过的美丽都再也不破碎。

  让险峻岁月不能在脸上撒野,让生离和死别都遥远,

  有谁能听见。”

  迈巴赫在夜色和斑驳的路灯中穿行,耳边听着《如烟》的旋律。

  苏成意忽然明白了从事情发生开始就一直萦绕在自己心里的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

  ——是无力感。

  一切都好像命中注定一样,他已经为此做了很多准备了,依旧没有阻止这种最坏的结果发生。

  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个人在一张潮湿的纸上书写一封信,这封信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可能会拯救很多人。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那字迹总是模糊不清。

  “有没有那么一滴眼泪,能洗掉后悔,

  化成大雨降落在回不去的街。

  再给我一次机会将故事改写,还欠了她一生的一句抱歉.”

  苏成意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好吵。

  陈锦之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冒出来这两个字。

  周围似乎一直有人走来走去,椅子摩擦地板,以及咳嗽和抱怨的声音。

  她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瓷的天花板。

  不是自己房间里那布满蛛丝的古旧阁楼楼顶。

  恍惚了一瞬,她偏过头,看到了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的人。

  后脑勺很圆,是全恩妍的特征。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锦之抬起眼睛,看着一旁挂着的吊瓶。

  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正在滴滴答答地汇入自己体内。

  破碎的记忆慢慢回笼,陈锦之心里的温度却就这样慢慢凉了下去。

  意外来得很突然。

  早就预料到了陈文德不会突然浪子回头,转了性,勉强像个人样。

  有了这个心理预期后,陈文德拿回来的钱,陈锦之一分没花。

  然而赌这种东西,就是风光一时。

  他很快就把之前赚的钱又都赔了进去,像条狗一样东躲XZ的。

  要债的人轮番找上门来,陈锦之已经把他给的钱都还了回去,漏洞却是不可能补得上的。

  堵门,寄恐吓信,泼红漆这些路数,陈锦之在韩国的时候就没少体验过了。

  所以要说慌张,那倒是不至于。

  而且马上高考了,她思量之后,决定还是暂时先不把这件事告诉苏成意。

  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中间有一次,债主把电话开了免提,让陈锦之在旁边听着。

  电话那边传来陈文德哆哆嗦嗦的声音,光是听着,陈锦之就能想象出来他那一副卑躬屈膝,屁滚尿流的模样了。

  很奇怪哎,她忍不住想。

  在家里耀武扬威的人,在外人面前却总是那样的狗腿子样。

  “救我,救救爸爸。”

  他哭哭啼啼的。

  “以前是爸爸的错,爸爸没用,亏待你了,爸爸没照顾好你。”

  陈锦之安静地听着,她这时候其实很想说一句,后悔的话就从楼上跳下去吧。

  像被他逼疯,被他始乱终弃的行为折磨到精神崩溃的妈妈一样。

  当年还很小的陈锦之作为唯一的家属,平静地听完了警察关于妈妈死亡过程的案件还原。

  她先是割了腕,然后坐到了三楼的窗台上,直到失血过多昏迷,以头着地的形式摔下楼去。

  陈锦之时常会想,她坐在窗台边的时候,是清醒的吗?

  如果是的话,她当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已经永远没有人能回答了。

  所以,他如果觉得后悔的话,就请也像这样做吧。

  陈文德却显然没有这个意愿,他继续鬼哭狼嚎着说:

  “救救我,拿钱给他们不然他们要切我的手指头啊!救我,快些救我!”

  “你拿回来的钱,我都已经如数还给他们了。”

  陈锦之说话的语气没什么波动。

  “不够!不够啊!你去借好不好,你去找你朋友借钱,韩国那个,她家里不是很有钱吗?去借啊!说是救命的钱,她会借你的!”

  陈锦之知道他说的是全恩妍。

  可是当时违约,欠经纪公司的巨额赔偿金,都是全恩妍替自己支付的。

  怎么可能还开口问她要钱?

  更何况,原因还是替他填赌博的无底洞。

  可能吗?

  “借不了。”

  “借不了?你他妈是不是想看着你爸爸死?借不到,你滚去卖啊!你长这张脸,不还得感谢我吗?你替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陈锦之面无表情,伸手把电话按了挂断键。

  这种话对她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攻击性,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催债的人也没为难她,带着人就走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成了陈文德报复她的导火索。

  将她房间里的东西都破坏得一干二净之后,陈文德看了一眼被他拳打脚踢之后倒在地上的陈锦之,大笑了几声,下楼去拿啤酒。

  陈锦之艰难爬起身,趁这时候锁上了门。

  返回来的陈文德再次被激怒了,不停撞门,薄薄的木质门板被撞出夸张的弧度,像是隆隆的雷声。

  陈锦之有一瞬间的恍神,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讨厌打雷的?

  老旧的木门撑不了多久,已经无路可退了。

  陈锦之把床挪过来,堵住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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