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一道裹着破布、带着兜帽的身影，正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将自己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
他似乎已经走了很长时间，步伐很慢，显得极为虚弱。
走到岔路口时，他会站住一段时间，闭上眼睛四处看看，然后才再度迈步前进。
一月份的燕京零下十几度，可这人穿得却不多，那块像是床单一样、带着破口的布用来御寒很明显不够。这样的异常，很容易引来注视，可偏偏似乎没有人注意的到他，在密集的人行道上，这男子像是孤魂野鬼一般行进，似乎与这世间有一道透明的壁障在他身上。
而此时，一直坚定着脚步朝着脑海之中那处光亮而去的年轻男子，却是突然间站住了。
“为什么要去那？”
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的眼神之中闪过了几分不解，似乎从废墟之中爬出来之后，浑浑噩噩的就只有一个方向想去，但是他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为什么要去。
可是他眼神之中的不解很快就消除了。
取而代之的……
是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了起来。
因为他无处可去。
不只是无处可去。
他连自己的姓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当他再次准备迈步前进的时候，他突然间停住了脚步，深出手来接住了一片雪花。
他抬起头来，看着星星点点的雪花碎片摇晃落下。
而这个终于从兜帽下漏出来的脸……
和江川一模一样。
第263章 恐惧只来源于火力不足
林辞众人立即上了气垫船，这小型气垫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不受山路影响，在速度上要比寻常车辆快出许多。
兽潮将至，等到青市队伍刚刚登上气垫船，这气垫船就立即发动……
巨大的喷气声响起，这气垫船带着众人，飞速的脱离昆仑指挥中心废墟。
众人刚刚松了口气，但是车上的气氛却仍然很沉重压抑。
“到底他娘的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我这兽潮又从哪来的？”
“为什么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这种规模卫星看不到吗？”
林辞此时正在看着梁城，他刚刚就问过梁城在精神力感应方面的问题，而之前梁城却并没有给出答案。
现在暂时脱险，正是得到答案的时候。
不过，林辞看到梁城的脸上是一直保持着无比困惑的神色，故而也没有逼问，只是坐在一旁等着梁城的答案。
但是他们身边的议论声却并未停下。
“按照指挥中心黑盒里记录的画面来看……当时昆仑指挥中心也是突然遭遇到兽潮的。而且真正突破了第一重防线的，是那些巨人……我们没有被提醒，也属于正常。”
“我们在收到青市队伍兽潮预警之后的一分半左右，其实已经接收到了来自兵部的撤离提醒，但那时候我们已经上车了。”
开口这人是一名兵部的乙上，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在说着这些的时候，脸上也仍然挂着一副难以理解的神色。
紧接着，另外一名乙二皱紧了眉头，推理了起来：
“从目视到兽潮开始，到兵部卫星确认兽潮并且发送消息给我们，这中间只经历了九十秒？”
“青市的兄弟，你们是刚刚发现兽潮就告诉我们了？”
因为梁城还在绞尽脑汁的回忆，林辞便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是的。”
“最多不过十秒，我就发出了预警。”
那名乙二揉了揉下巴：
“一百秒的时间……”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脸色突然间变得更难看了几分。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啊……”
“怎么可能？”
他说的云里雾里，让本就感觉到这事儿太过难以理解的众人，更是一头雾水了。
尤其是他眼神和脸色的变化，更是让众人心中发寒。
另外有人道：“你想到了什么？别卖关子了！”
这名乙二立即回过神来，开口解释道：“兵部传来预警，和我们目视到兽潮的差距只有大约一百秒。”
“从卫星发现到信息识别再到预警发出再到我们收到预警的时间……”
“差不多也就是这一百秒时间。”
“如果考虑到大批卫星正在监控着这昆仑山区，那或许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其实他话说了一半的时候，在场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他的意思。
林辞皱紧了眉头：“并非是卫星没有观测到……”
“而是卫星和我们一同观测到了兽潮？”
李依紧接着补充道：“这意思是……”
“这兽潮是凭空出现的？”
这番推理，让所有人的表情都突然间发生了变化。
哪怕是这个结果早就呼之欲出，但当真正听到这声音出现时，这太过违背常理的推论，让他们下意识的想要抗拒。
有人立即摇头：“不可能！”
他指向气垫船的后方，指向了那规模庞大的兽潮，那巨大的烟尘。
“看看吧！那是多少异兽！？”
“这些异兽能凭空出现！？”
“就算这个世道再怎么荒谬，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出现！”
他的否定并没有促使众人做出来合理的解释，只是带来了沉默。
宋曦坐在李依旁边，她看向李依，难得的压低了声音：“姐，兽潮来啦……”
“咱们能抓一只吗？”
李依看了看她，心中诞生出了一个疑惑。
这丫头到底会不会读空气？你说她不会，可又在小声说话，但你说她会，可她又问出了这么无厘头的问题。哪怕李依早就知道宋曦带着期待来昆仑，就是想吃一顿异兽大餐的……
李依没回答宋曦的问题。
而就在这沉默当中，林辞低沉的声音却是再度传来：“不管这件事情多匪夷所思，我想至少这个结论是可以确定的。”
“那兽潮，多半是凭空出现的。”
“若非如此，昆仑基地再如何也应该来得及向外部发出预警。”
众人仍然沉默。
就连之前那名否定的男子，也没再说话。
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着的梁城，却是突然开口了：
“不是凭空出现……”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那个面容无比帅气的年轻人。他此时正紧锁着眉头，但却一时间并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林辞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精神系乙三。”
“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兽潮。”
另外有人问道：“兄弟，你怎么想的，直说就好。”
“你说的‘不是突然出现’，是什么意思？”
梁城点了点头，他现在的情况，是想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通过精神力感应到的东西通过言语描述出来。
“那兽群不是突然出现。”
“就是一直留在那里的。”
“就好像是……本来就在我的感应之中，但突然间开始了动作。”
他的话，让众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本来以为会得到更加明确的线索，不曾想竟是为迷雾加上了色采，更难看穿了。
“是……一直留在那里？”
“如果有这么大规模的异兽群，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笑话！难不成兽群是隐形的？”
梁城摇了摇头，有些苦恼于自己难以描述出自己的确切感受。
而林辞却是打断了众人七嘴八舌的“不可能”发言：
“以表象来看，那兽潮确实是突然出现的。”
“无论兽群是不是原本就在那里，至少兽潮冲击的突然发生是可以确认到的。”
“那么我们优先要考虑的问题……”
“是为什么兽潮会突然间又一次对昆仑指挥中心废墟发起冲击。”
“这毫无疑问是有目标的进发。”
刚刚开口过的那名乙上也跟着林辞的思路继续说道：
“疑点在于这个兽群如果原本就在这里，那么之前几日为何没有见到聚集？”
“而且第一次摧毁了昆仑指挥中心的兽潮，又为何没有与这只正在我们身后的兽群发生接触？”
“不可目视……？”
“这可玄乎了。”
“话说这昆仑指挥中心里是不是会有些线索啊？”
“黑盒还没有完全解析吗？”
林辞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到气垫船上空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引擎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