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晓桐胳膊肘顶在座椅上，一手托腮，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河沉默。
相晓桐沉默。
“不应该啊，按理说这条路是能走通的，为什么走着走着进死胡同了？”宋河挠头，敲键盘回看前面的程序，“大概前面哪里出错了？”
“前面肯定没错，我全程看了。”相晓桐顿了顿，“这条路能不能走通很重要。”
“很重要？”宋河一愣。
“我手头有个重要的程序，研究两三天了没进展。”相晓桐伸手指指屏幕，“刚刚我看你的炸药数据分析程序有了灵感，如果能把这条路线走通，我那个重要程序应该也能走通！”
“那老师我再研究研究！尽快把它凿通！”宋河立誓。
相晓桐面有倦色地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一会儿，你还想研究就再试试，但我感觉此路不通，或许你能找出走不通的原因？”
相晓桐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明显没抱什么希望。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摘下金丝边眼镜，把小毯子盖在身上，歪着头安静地睡了。
宋河看了一眼时间，飞机抵达目的地还有大概五个小时。
五小时内，必须把程序解决！
第317章 老师，五分钟足矣！
飞机在云海中平稳飞行，从黑夜飞入白天。
空姐来送了早餐和饮料，以及红提果盘。
宋河一边吃提子，一边继续钻研程序。
他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把前面所有程序通盘检查一遍，却并未找到错误或漏洞。
因此，问题还是出在最后子程序上！
宋河专注在子程序上足足半小时，却找不到任何破绽，无奈之下，只好现学现卖，先关了程序，上网搜集相关领域的数学论文。
四个小窗口同时开启四篇论文，记忆胶囊和心算胶囊一颗接一颗地吃！
大脑呼啸，澎湃的思路喷射而出，简直比一旁的飞机引擎还要猛烈！
原以为要花费几小时，岂料刚看了十分钟的论文，忽然一篇浙大某副教授上个月新刊登的论文引起了他的注意。
论文本身的高度只能算中规中矩，探讨了克利福德环面在求解个别问题时的几种特殊情况，并不算多么先进的理论。
但好巧不巧，其中一种特殊情况，恰好能解释眼前的程序为何失败！
宋河认真翻完论文，思路清晰了，程序的确此路不通，原因搞明白了。
他看看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飞机落地。
工作尚未结束！
如果不用克利福德环面，别的哪条路才能走通？
宋河掉头去研究维罗内塞曲面，毕竟这条路也是相老师指出的可行道路之一。
他一心二用，把电脑分屏成左右两边，一边翻论文，一边撰写仿脑编程，左手键盘右手鼠标，忙的不亦乐乎。
又花了足足一小时，再次证明此路不通！
维罗内塞曲面也不适用于此种情况下的程序！
两条路全堵死了，宋河累的满头冒汗，原本以为是能顺手解决的简单问题，没想到其中的玄机这么深！
他甚至有种被相老师敲了警钟的感觉，学过的数学知识未必真掌握了，搞不好只是幻觉，等真的上手解决实际问题，发现自己学的一塌糊涂！
只剩短短两小时，宋河肩上的压力加重。
他继续搜寻相关论文，四个窗口不停地切，寻找可能会形成出路的理论。
终于，他切窗口的手停了下来，脑袋凑近屏幕，细细研读一篇新论文。
威尔莫雷曲面里的Bjoering问题！
认真读完，宋河眼神熠熠闪亮，有戏！
打开仿脑编程，手速拉满，疯狂点击！
一边狂点，一边在脑海中梳理思路：
一个单参数二维球族及两个包络线存在于一个三维球空间中，必然有互为对偶的威尔莫雷曲面分别过这两条曲线……
在任意余维的情形下，共形等价意义下的威尔莫雷二维球面可以分为三类……
宋河开了三个新存档，把三类情况挨个尝试。
第一类，成功！
第二类，成功！
第三类，成功！
转眼间，两小时过去，飞机开始下降！
宋河完成最后几次点击，敲击回车！
屏幕上，璀璨的金黄色数据流喷发而出，犹如决堤的大坝泻出滔滔黄水，势不可挡！
他瘫在座位里吐气，终于解决了！
但自己贸然切换了编程方式，不知对相老师所说的重要程序还有没有用？
他扭头往对面看。
相晓桐仍在熟睡，手臂抱胸蜷缩在座位上，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她的脸庞白嫩如玉，顺滑的发丝微微闪光。
宋河微微发呆。
相老师这颜值是真能打啊，堪比电影明星了。
飞机轰然落地，在跑道上滑行。
相晓桐总算醒了，细密的眼帘一颤，宋河慌忙扭头，假正经地盯着电脑屏幕。
“还在写程序啊？”相晓桐轻声道，“写不出来也正常，不要太纠结。”
“克利福德环面和维罗内塞曲面，两条路我都试了，全不行，不行的原因我也找到相关论文了。”宋河开口道。
相晓桐迷糊的眼神一下子清晰了，似乎对他的进展有些惊讶。
“所以我换了另一种解法，用威尔莫雷曲面的理论来解，成功解出了。”宋河道，“但不知道换解法之后，对您的那个重要程序还有没有用？”
相晓桐“啪”一声解开腰间的安全带，摸出金边眼镜戴上，走过来细看电脑屏幕。
“这一步什么意思？”她抬手戳了戳屏幕。
“全曲率有限的非代数型完备类空零中曲率曲面。”宋河解释，“欧式空间……”
“懂，欧式空间里的陈-奥瑟曼延拓此时不成立，所以你要绕一下。”相晓桐眼神发亮，“聪明！那这一步呢？”
“M是起源，内在球M是外禀球的子集。”宋河解释。
相晓桐又接连问了数个问题，她数学知识储量明显巨大，宋河用了很多刚刚查论文新学的知识，但她全都见过，稍微一听便明白个七七八八。
飞机停稳，可以下机了。
“老师，您那程序能用这种方法吗？”宋河忐忑询问。
“走吧，车上再说。”相晓桐回座位，拿起一件黑色的女士风衣披在身上。
宋河一怔，“老师咱俩同路吗？”
“你不是去见老赵？”相晓桐轻笑，“我也是。”
宋河麻利地收了笔记本电脑，跟着相老师下机。
一辆漆黑的轿车已在机坪上等待，宋河很有眼色地小跑两步上前，帮相老师拉开车门，等相老师上车，自己才敏捷地钻进去。
原以为会在车里看到久违的马教授，但并没有，车上只有司机，一个陌生大叔，也不说话，踩油门就走。
相晓桐伸手，把宋河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掀开，敲了几下按键，电脑重启！
重启完毕，电脑赫然换了模样，原先电脑桌面上干干净净，但此刻密密麻麻的文件，几乎把屏幕铺满！
相晓桐打开仿脑编程，里面出现了没见过的存档，她点开存档，“就是这个！”
宋河望着屏幕上陌生浩瀚的点云，先找了几个关键点，随后瞄准空缺，开始往上列写。
“师傅，路上多久？”相晓桐扭头问。
“半小时。”司机道。
“加油，试试半小时之内能补完吗？”相晓桐小声说，“补完给你记功！”
“老师，五分钟足矣！”宋河语气自信。
相晓桐微微挑眉，凑过来旁观他写程序，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
宋河手速全开，设置了几个快捷键，随后十指如飞拼命敲击键盘！
整个程序其实很简单，和飞机上做的工作几乎一模一样，只需微调几个细节。
如果是其他人来写，可能还要来回比对，但宋河能记住写过的每个细节，闭着眼也能精准复制！
他连五分钟也没用，仅仅三分钟，程序补完！
宋河把笔记本电脑拿起来，放在相晓桐腿上，“老师，您敲下回车。”
相晓桐脸上难掩惊讶之色，不相信如此快的速度能成功，她伸手啪地一敲回车！
电脑风扇转动，屏幕上的数据流万箭齐发，爆发炫目的色彩！
紧接着，右下角一条提示弹出。
【“脑机接口机械手”程序已修正完毕，处理速度上涨300%！】
第318章 赛博老赵！
夜里刚下过暴雪，路面上积雪未净，公路上车开的很慢，许多车在轮胎上绑了防滑链，满街哗啦作响。
寒风呼啸，路人们裹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在踩脏的积雪中前行。
车一路开到城市边缘，驶入一家豪华酒店。
酒店门口，一副轮椅正在等待，轮椅上是裹成粽子的老头，还戴了圣诞帽款式的红色毛线帽，颇有喜感。
宋河下车，“马教授！”
相晓桐也下车，语气随意道，“老马。”
红色毛线帽晃了晃，是马教授在点头，“早饭吃了没？”
“我从飞机上吃了，相老师没吃。”宋河走过去推轮椅。
“不饿。”相晓桐干脆道，“直接去找老赵吧。”
三人进了酒店大堂，上电梯，来到顶层。
马教授在前面指路，宋河像驾驶战车的古代车夫，推着他不断转弯，相晓桐则手提电脑包跟在最后面。
终于，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