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礼拜”的钟声。
所有听到钟声的人们纷纷从躲藏处走出来，望向钟声的来源，双手合起，口中开始默念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
这一刻，整座城陷入了奇异的氛围，无数低吟浅唱从每一个角落响起。
初时，还很混乱。
但很快，大家都默契地进入了同一频率，声音渐渐整齐起来。
他们口中念的唱的，依旧是那首熟悉又陌生的歌谣。
仅仅两分钟后，神灵摊开自己的手掌，祂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而那流逝的终点，正是祂手中的衔尾蛇环。
-10000
-10000
-10000
每过一秒钟，他的血量就流失一截。
但是祂没有慌张，而是有些恍然：
“原来如此，用百万肉体作为桎梏，将时空的力量分散在所有人体内，这样一来，即便我被‘祂’彻底污染，我所掌握的力量也不足以毁天灭地。
“最后，利用时空之门，趁‘祂’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将整个世界拉进循环，‘祂’便永远地被困在了这个世界，无法成长，无法逃脱。真是伟大的方法，不愧是——我。”
祂残存的记忆只告诉祂平民是关键，走投无路之下就要杀光所有平民，却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祂抬头看向姜元白，“姜元白……我既然记得你的名字，那么我最后肯定失败了，可是，我为何会失败？”
祂表情突然狰狞起来，浑身皮肤中都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如活物般鼓动，十分骇人。
“他凭什么认为我无法抵挡‘祂’的污染？他凭什么替未来的自己做决定？他凭什么！！如果我的力量不被那些凡人分散，不被时空之门分散，我肯定已经吞噬了‘祂’！”
神灵疯狂地骂了起来，但似乎是在骂自己？
姜元白沉默了下，神灵说的话实在有点混乱，让人不便理解。
但是有一件事他是听明白了的，那就是过去的神灵和现在的神灵类似于双重人格。
过去的神灵认为自己无法抵抗“祂”的污染，所以做了一系列措施。
而现在的神灵认为自己可以抵抗“祂”的污染，只不过是过去自己“分散力量”这个决定拖累了自己。
从“现在的神灵”记得姜元白的名字来看，“过去的神灵”成功了。
可是令姜元白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名字是判定祂成功与否的关键？这里面有自己什么事？
姜元白斟酌着开口，“净化之神……”
“不要叫我净化之神！我才不是什么净化之神！”
神灵竟然第一次回应了姜元白。
“那守卫时光的神灵，时空之神？”姜元白一点点地试探着神灵的真实名讳。
神灵怒道：“都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空有神躯没有神力、为整个世界做了嫁衣的野神！”
看来净化之神和时空之神都是祂，姜元白想。
这种话明显就是气话，祂的反驳反而证实了姜元白的猜测。
【姜元白：如果我再定住祂一瞬，你们爆发伤害最高的技能，能把祂秒掉吗？】
他目前有光环加成的幸运是1点，如果把十级的那套装备换上，幸运就能来到两点，这是一个比较高的数值了，应该有很大概率在几张卡牌内触发【弱智】效果。
这个误差已经值得一试。
【老鹰：不可能，祂本身的防御就非常高，而且血量至少两三千万，我们再爆发也不可能爆发出这么高的伤害。】
【姜元白：好吧……】
姜元白也不感到可惜，现在神灵每秒钟掉一万点血，那么只要等——五十分钟后，祂就会自然死亡了。
“哈哈哈哈——”
神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衔尾蛇环猛地朝天空一掷，翠绿色的圆环瞬间升空、变化。
刚刚吸收了神灵力量的圆环涌出一股力量，像是用来吹泡泡的环一样，肥皂泡似的能量覆盖了它，将它包裹。
翠绿色的粒子明亮又闪烁，像是星辰围绕着它旋转，美丽非常。
祂抬头仰望衔尾蛇环，一边笑一边哭，已成躯壳的身体无法分泌出一滴眼泪，“这个世界与我何干？我要逃离这里，哪怕——丧失自我！”
他既是在问现在的自己，也像是在问从前的自己。
【老鹰：趁这时候，集火！】
……
刹那间，无数光焰汇聚成一条线，它蜿蜒着地上的轨迹，时不时拐出一个柔美的弧线，尾焰在它身后驻留，渐渐组成了一个圆形的魔法阵。
“原始罪恶早已诞生，通往地狱的路开满鲜花，被枷锁困住的人们终将重获自由！”
火焰组成的魔法阵的中央，一个高挑女子高声念诵，她带着疯狂的憎恨，以及对“重获自由的期待”。
魔法阵周围，也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他们跟随女人狂热地念诵：“被枷锁困住的人们终将重获自由！”
这一刻，他们是施恩者。
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他们将让愚信者清醒，让世界重新回到自由的轨道！
轰——
火焰再一次鼎盛，那冲天之势仿佛与百里之外的翠绿色圆环交相辉映。
女人咧开嘴笑着，然后再次念诵：“被枷锁困住的——呃!”
【-285000，致命伤，死亡】
全场瞬间寂静。
一道黑影从她尸体边浮现，又瞬间消失。
“什么玩意儿枷锁，我看你长得像个枷锁！不知道元白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幸好我在临渊城潜伏着，不然还真让这些人悄咪咪干坏事了！
“不得不说，元白给我的铭刻也太香了吧！背刺暴击什么的，简直不要太适合我！”
第68章 自私的我不可能舍己为人
……
远在黎明城的神灵猛然间愣住。
“怎么回事？我的后手……”
祂的底牌，祂企图一举抹杀黎明城百姓的最后手段，明明都已经启动了，为何突然被终止？
祂想立即赶到临渊城去看一眼，可是做不到，因为——
头上那翠绿色的衔尾蛇环正锁定着祂、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体中抽取着仅剩的力量。
【-100000】
【-100000】
【……】
五分钟。
祂只有最后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了。
祂仿佛是认命了，又不由得嘲笑，“姜元白，你以为你赢定了？”
姜元白一脸懵。“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才刚刚一副要放大招的样子，下一秒就萎了？
神灵摇摇头，“你赢不了，除非，你愿意舍弃你的信仰与生命，投身那时空之门，只有这样才能重启时空循环。”
祂露出饶有兴趣的眼神，“来吧，让我看看你的选择。”
舍弃生命……那不就是死么？
姜元白还没说话，老鹰几人吓得魂飞天外，“不行！”
老鹰生怕姜元白想不开，特别是卡牌大师，直接一个冲刺把姜元白拉进怀里，死死抱住，“你死了我们也不活了！”
姜元白被勒得喘不过气，翻了个白眼，“这什么晚间八点档狗血剧！我这么自私，怎么可能为世界献身！赶紧起开！”
卡牌大师手劲儿真不小，勒得他生疼。
老鹰叹了口气，“一个副本而已，即便是完美通关路线，也不值得你死在这，如果换作我们，那肯定是血赚。”
一条命换一个未来的大世界，是人都知道哪个价值更大。
他看着神灵头上的衔尾蛇环，有些跃跃欲试。
可神灵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只有你，姜元白。你才能做到，不要让我失望哦。”
反正祂明知必死，已经看开了，转而看起了姜元白的好戏。
“既然我记得你，那么你一定是投身进来了，可你现在正在经历多少内心的挣扎呢？
“你在你的那个世界，也应该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吧？你舍得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么？你真的要为一个过客般的世界，献出你的生命吗？”
姜元白：“那必然不可能。”
这种选择……不，这都不能叫做选择。
这就好比是问你，你愿不愿意舍弃自己的命救一个陌生人的性命一样。
不排除世界上肯定有这样伟大的人，但是姜元白自己肯定做不到。
姜元白的表情完全不似作伪。
神灵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献身的打算。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祂还是笃定道：“不可能，你一定会进来的。”
姜元白说：“我肯定不会进去的，你就等死吧你！”
现在神灵的血量已经下降了快一半了，最多再有两分多钟，祂将自然死亡。
【姜元白：我怕祂死了之后还有第二阶段，大家小心点，先向我靠拢，随时做好退出副本的准备。】
神灵口中的“祂”让姜元白心生忌惮，他怀疑一旦神灵死亡，那么神灵身体中的“祂”就会出现。
万一“祂”能秒天秒地，姜元白肯定保不住大家。
因为他一切的强大辅助能力都建立在队友不会暴毙的情况下。
一旦队友遭遇秒杀那种层次的伤害，姜元白也没有办法，毕竟他又没有复活技能。
……
“只有你，姜元白。你才能做到……”
神灵的话语传到了教堂的顶端，传到了圣钟旁边的男孩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