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家伙看来真喝多了,说的话没头没脑。
今天张毅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谢谢你”。
赵小翠说过。
洪四海没说,但直接拿钱感谢的。
现在沈烨喝醉酒冷不丁再来句谢谢你。
耳朵都快起茧了。
张毅没说话,沈烨那边自顾自的叨唠起来。
原来邱总今天参加完6号楼的主体封顶仪式后,给沈烨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说是闲聊,其实也是为即将到来的春检探探路子。
老爷子虽然退休多年,但是沈家二公子沈飞可是接了老爷子班的,科员身份不假,不过以老爷子的人脉,沈飞早晚会成为东章区质监站的站长。
两人聊着聊着就扯到沈烨身上。
邱总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沈烨,说沈烨到回迁房项目短短一周时间,就督促施工项目搞了一次质量大检查,负责的两个楼今天顺利主体封顶,为回迁房项目整体形象进度树立了一个标杆。
吹嘘的成分居多,但架不住老爷子爱听啊。
毕竟四儿子一直是老爷子的心病,现在听人说四儿子出息了,立马打电话召唤回老家探探虚实。
沈烨到家里一看,一桌菜,一瓶酒,就他爷俩,顿时有些慌了。
规格有点高,当年二哥去质监站上班的时候,老爷子就整过这么一出。
老爷子让沈烨说说这半年干的工作,遇到过哪些人,哪些事。
沈烨开始说话还不利索,几杯酒下肚后,胆子上来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老爷子开始皱着眉头,听到沈烨开始备考监理工程师了,眉头顿时舒展开。
不容易啊,这熊孩子终于知道学真东西了。
工程管理学中的有些理论未必在现实中适用,但是通过系统的学习,却能很大程度开阔管理者的认知水平。
听到最后,老爷子连连点头。
沈烨的水平虽然距离他期待的还有很大差距,但起码是按照正确的流程在操作,并没有仗着家里的关系狐假虎威。
这是非常难得的。
只要决定洗心革面,现在开始努力不算晚。
老爷子很欣慰,四儿子总算有出息了。
借着酒劲老爷子叮嘱了几句。
沈烨喝的迷迷糊糊,原话没记清,大体意思是:监理这行目前在国内还不成熟,只有责任和义务,没有相应的权利,是整个行业链中最容易背锅的。
既然决定做监理了,更应该好好学习行业法律的,只有学法懂法用法,才知道哪些锅可以接,哪些锅必须甩,同时还能从中牟利。
伺候老爷子入睡后,沈烨收拾好残局,立马给张毅打来了感谢电话。
听话沈烨的话后,张毅说:“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
“你不知道,自从我成年后,老爷子从来没这么跟我心平气和的说过话……总之我得谢谢你。”
张毅说:“行了,你也喝不少酒了,早点休息吧。”
张毅主动挂断电话。
大家性格相投,你帮我,我帮你,正好各取所需罢了。
关灯盖被。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打灰人!
只是没睡多久,小灵通又叫唤上了。
“张哥,我……”王家欣那边说话大喘气。
张毅心里咯噔一下,忙问:“你啥情况?”
“我……扎脚了,现在咋办?”
“日!脱鞋,然后拿鞋底使劲PIA扎的地方,啥时候PIA出的血不发黑了,自己下楼找洪四海去医院打破伤风。”
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呢。
扎个脚而已,在工地干活的有几个没扎脚的?
“自己打自己,我下不去手啊,要不你来帮我打吧。”
张毅叹口气,穿衣起床去工地。
帮小老弟打脚底板。
特么的,今晚是没法睡个好觉了。
第52章 搞不好要截肢
“哎哎哎……哎呀呀……我滴个亲娘哎!”
7号楼的安全通道,张毅拎着一小块木头方子,piapia抽王家欣的脚底板,抽的王家欣龇牙咧嘴一阵哀嚎。
“抽,快抽,出的还是黑血呢!”洪四海举着手电筒在旁边加油助威。
“哥,亲哥,先等等,先等等,疼死我了!”
王家欣抱着脚往回缩,低头使劲看半天,说:“两位大哥,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血就这颜色的,再使劲抽脚底板也抽不出红色的。”
张毅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嗯,胖人的血比较稠,也有这种可能。”
洪四海摸着下巴说:“我感觉再抽两下比较稳妥,钉子上的铁锈容易引发破伤风,我见过有工人扎脚后没拍出红血,五个脚指头都发黑发臭,医生说要截肢呢!”
“老洪你别吓我啊!”王家欣害怕的说:“扎个脚而已,有那么邪乎吗!”
洪四海说:“我还能骗你咋地,我有个工人扎脚后没当回事继续干活,结果第二天干活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得亏发现的早送去了医院。”
“一检查不要紧,那老哥肌肉僵硬,想转个脖子都费劲,说话困难……”
王家欣闻言立马伸出脚,咬紧牙花子,闭上眼说:“老洪别说了,抽,张哥伱使劲抽,太吓人了!”
张毅把木方子一扔,拍拍手说:“行了,抓紧穿好袜子别冻伤,别见风。”
“不抽不行啊!”王家欣自己抓起木头方子,笨拙地拍打自己的脚板。
张毅哭笑不得,对洪四海说:“让五湖开车送他去医院吧,打上破伤风针,三更半夜的,不知道急诊室能不能打针。”
洪四海嗯了一声,拿起电话给弟弟打过去。
王家欣还在那拍脚板呢,被张毅一把夺过木方子。
“行了,抽打的差不多了,你说你多大的人了,打个灰还上蹿下跳的,工地上有钉子不知道吗?”
张毅恨铁不成钢的说:“扎这一次,抽你脚底板让你长长记性,以后在工地走路长点眼。”
“嗯。”王家欣低着头挨训。
张毅转身对打完电话的洪四海说:“老洪,扎脚这个事按照公司规定得罚你两百的。”
“没问题,都是小钱,钉子扎到小老弟的脚了,罚点钱是应该的。”
洪四海大咧咧的没当回事。
今天工程款到手了嘛!这点小钱不算啥!
换做以前的老洪,你罚他五十试试,保准跟你瞪眼蹦高。
洪五湖开着微型面包车风风火火来到工地,王家欣单着腿一蹦一蹦钻进车里,张毅塞给他五百块钱,被洪四海生气的抢回来。
“张兄弟你这是干啥,还能用你掏钱了。”
张毅说:“一码归一码。”
“五湖快开车。”洪四海一把拉过张毅,催着洪五湖快走。
“你跟我客气不是打我脸吗!”洪四海有点不高兴。
张毅摇头说:“家欣刚参加工作,有些事不懂,得让他知道规矩,否则以后会走歪路的。”
洪四海笑眯眯道:“还说不当他师父,比他师父操心的事都多。”
张毅叹口气说:“师父不师父的吧,只是个称呼而已。”
“确实,有些当师父的只会坑徒弟。”洪四海说的是刘强。
“赵小翠走了,罚款你也不用交,明天若是刘强问,就说昨晚交过了。”
张毅补充道:“你跟秦楚闹了这一出,5号楼剩余的几层楼不好做,刘强肯定想方设法罚你,注意点吧。”
洪四海点点头说:“没事,做之前已经想过了,到手的这笔工程款,给工人开过工资,我还能赚不少,现在能沉住气陪他们玩了,就怕他们耗不起!哈哈哈!”
被王家欣扎脚的事一闹,张毅也没法继续睡觉了。
从监理办公室抱过笔记本电脑继续做讲义。
洪四海问这是鼓捣啥玩意,张毅说考试的东西。
老洪顿时没了兴趣。
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楼顶的混凝土浇筑完成,洪五湖和王家欣还没回来。
张毅给洪五湖打了个电话。
洪五湖找了好几家医院的急诊室都没法打破伤风,最后在市立五院急诊室才打上,现在正往回走呢。
市立五院……
横跨整个泉水市了!
“张哥,我没有快乐了!”
洪五湖两人回到工地时已经六点半,天光放亮。
单着腿跳下车后,王家欣垂头丧气。
“医生说一周内不能碰水,只能吃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不让吃辣、油腻、海鲜和羊肉等刺激性食物,不让喝酒,还得戒烟!”
“否则伤口容易感染,搞不好要截肢的,原来你们没骗我!”
“这不挺好嘛,就当减肥一周了。”张毅幸灾乐祸道:“多扎几次脚,没准瘦成帅哥了。”
王家欣使劲摇着头说:“一次就行了,刚才车里悬着脚,现在感觉血液好像一股脑涌在脚底,特别难受。”
洪四海也跟着落井下石:“没事的,多扎几次就习惯了!”
两个老大哥一唱一和,王家欣立马识趣地闭上嘴巴,单着腿蹦跶着回宿舍。
他这两百斤的体格跳着上铁楼梯,当真是一场灾难,直接把王剑和刘强给吵醒了。
“咋回事啊,地震了吗?”刘强急匆匆跑出来。
王剑打着哈欠,昨晚失眠,还没睡醒就被“地震山摇”晃醒了,眉头紧皱着四处寻找“祸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