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看到张毅睡觉，沈烨干脆不躺着了，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好吧。
沈烨轻手轻脚的起床下楼来到监理办公室里，成凯中午没回来，倒也清净。
烧水煮茶，沈烨点上根烟开始划拉通讯录。
“喂，老房啊，听说你今年报考了监理，最近复习的怎么样？哟，你报了鲁建的培训班，不便宜呢，听说万儿八千的，哦，那行，祝你早日上岸。”
拉人行动有点晚，潜在客户都报班了。
痛失一名客户，沈烨继续翻通讯录打电话。
忙活半小时，仅有三个同事有报班的打算，还有几个则对押题卷抱有浓厚的兴趣。
沈烨挨个记录下来，然后登录QQ，建群拉人。
因为张毅没说具体价位，沈烨也没法做介绍，只能跟他们闲扯淡。
从朋友那里，沈烨有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在二建明天考完之前，他是没有看书备考的计划了。
心乱了啊，书啥的完全看不进去。
反正有押题卷保底，今天给自己放个假，不学习了，多拉几个人换押题卷折扣。
2005监理押题必上岸群内，暂时只有沈烨和“八千女鬼”两人。
八千女鬼：老沈，你那边工地到什么进度了？
四火：年底差不多能交工。
八千女鬼：这不还早着呢，中午公司人事给我打电话，打算把你那边的成凯调过来，咋回事啊？
四火：我不知道啊，还有这种事？没人跟我说。
八千女鬼：艹，你就装吧你。
很快，沈烨接到“八千女鬼”的电话。
“魏总，你要不说的话，我还不知道要调走成凯的事呢。”
“谁信啊！你跟我说实话，成凯这小子怎么样？”那边的魏总显然不信。
沈烨斟酌道：“还可以，业务水平熟练，为人机灵，能说会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魏总说：“你老小子就揣着吧你！”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话题转到押题卷上。
“押题真有你说这么准？”
“准，必须准，我偷偷给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哈，押题渠道来源比较硬，住建部那层的关系，你说能不准吗？”
“卧槽这么牛逼，价格应该不便宜吧？”魏总问道。
“贵点怕啥，半年内肯定能回本，反正我报了，你要不报的话，明年我当了总监，你跟我混。”沈烨信心爆棚。
“艹，咱俩关系这么铁，你买了押题卷，复印给我一份看看能咋地！”魏总不爽道。
“押题卷考前当晚才给呢，咱俩工地差五百多公里，我就是给你送过去，时间也不赶趟啊，再说这东西是考后付款的，你怕个啥。”沈烨说。
同行是冤家，都是竞争对手，别人花大价钱弄到的渠道，没理由免费分享给你。
魏总自然清楚这点，所以也没有继续纠缠，反正考后付款的，确实能省掉不少后顾之忧。
……
下午上班后，王剑找到张毅。
“张工，你帮忙把这份签证资料弄一下，等会成凯来了后让他签字。”
张毅接过签证资料大致扫了两眼，有些迟疑的看了眼王剑，说：“这个……咱们这个项目好像没有基础换填和基坑降水吧？”
“没事，你照着做就行，成凯那边都打好招呼了，他会直接签字的。”
成凯结婚，王剑随了五百份子钱，这笔钱可不是白给成凯的。
成凯拿了钱，必须吐出更多的钱。
这是几家施工单位负责人私下里闲聊时商量好的思路，趁着给份子钱，顺便办几个签证。
数额也不多，三万五万的那种，成凯看都不看直接签字。
主打“一手交钱，一手签字”。
“OK，没问题，一会儿给你。”张毅没再说什么，直接照做就行。
就是沈烨那边可能有点麻烦，如果回迁房指挥部那边怪罪下来，沈烨的“泉水监理”公司要背一波锅。
事情正如王剑所言，时间不大，成凯晃晃悠悠来到工地办公室，先扔给张毅一根红双喜，又扔下两块大白兔奶糖，然后跟王剑去外面抽烟，顺手把份子钱塞进裤兜，回屋后大手一挥，直接在签证单上签字。
经核实，工程量属实。
成凯
2005年3月12日。
“回头去我们监理办公室盖上项目部章就行了。”成凯脸上笑意浓郁，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第25章 你眼瞎啊，没看到下面有人吗
“成凯在你屋里没有？”
“在呢，好像在玩游戏，怎么了？”
“想法把他支开，我有点事跟你说。”
“好的，知道了。”
看着张毅发来的短信，沈烨没有任何犹豫，开口对成凯说：“小成，省建那边有个楼今晚好像要打灰，你过去看看钢筋绑扎的情况，有什么问题的话，提前让他们整改，省的又到下班点验收出一堆问题。”
“哦，好咧。”成凯关掉连连看，换上工作服，拿着安全帽和卷尺出门。
成凯本打算明天开始对各劳务分包、班组下手，没想到今天就有送上门的。
省建那边可是有十个楼呢，今天必须得好好操作，搞一波大的！
听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后，张毅依着窗口看到成凯步伐欢快的走出工地。
这才拿起几份工程签证单去找沈烨。
“伱不找我，我还想找你呢！”沈烨脸上洋溢着兴奋，冲张毅招招手说：“来看看我一下午的成果。”
张毅看了看两个新建的监理备考群，嘴角不由上扬。
老沈人不错，不仅主动拉人，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套关于培训班的师资能力介绍，说的有鼻子有眼，反正挺能唬人的。
不说别的，光那些大学教授、专家什么的，张毅自认不如沈烨搞的专业。
“沈总，仗义啊！”张毅冲沈烨竖起赞许的大拇指。
被张毅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沈烨刚想薅两把头发，忽然想起张毅不喜欢他薅头发，抬起的手赶忙揪住耳垂揉了两下。
“你来找我什么事？”
沈烨刚说完，就看到张毅递过来的文件，看了两眼后不由眉头紧锁。
“这些签证都是成凯签的吗？”
张毅点点头补充道：“今天下午签的，以你这几天对监理经济控制的学习，应该能看出这几份签证存在问题。”
“嗯。”沈烨专心看起工程签证，随手把存在的问题记在草稿纸上。
张毅的工程签证做的非常规范、简洁，让人一眼能看明白，也正是如此，更加方便沈烨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哎，想不到小成的问题比想象中的严重。”沈烨放下签证，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说：“为了捞钱，他已经没有底线可言了，我得尽快向公司汇报，让公司领导做好被甲方约谈的准备。”
被甲方约谈，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轻者监理费延期支付，重者被扣监理费，甚至影响工程监理投标和中标。
“嗯，尽快做汇报吧。”张毅也赞同，成凯的做法已经可以说没有职业道德。
虽然成凯仅仅是一名监理员，但其个人行为造成的工程损失，却必须由监理单位来承担。
沈烨有些后怕，得亏他和张毅关系好，发现后立刻通知了自己。
他更庆幸监理项目章一直没下放给成凯，否则以成凯的尿性，怕是各种盖章文件满天飞了。
“张工，这事谢谢了。”沈烨出门给领导做完汇报，回来后对张毅表示感谢。
“咱俩的关系再搞这套就有些生分了。”张毅笑道。
沈烨咧嘴尴尬地说：“是我见外了。”
然后又叹口气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领导最初只打算把他调走的，现在决定先稳住他，让我进行全面调查，看看他除了吃拿卡要是否还存在其他问题。”
哦，成凯这是药丸了。
不管结果如何，肯定是被开除的下场。
张毅说：“做好准备吧，今明两天你办公室里不会肃静，会有不少人来找你办签证盖章，扯皮。”
签证这玩意有时效性，一般监理签完字后，施工方会催着盖章，尽早送到甲方那里，免得夜长梦多。
“不管那些破烂事。”沈烨看了眼时间，“再有半小时，二建的法规科目就要考完了，我等着朋友报喜讯呢，哈哈。”
今年二建是全国统一命题，统一考试时间，两天考三科，即今天上午考《建设工程施工管理》，下午考《建设工程法规及相关知识》，都是客观选择题，明天上午考《专业工程管理与实务》，是客观选择题和主观简答题。
糟心的事情虽然多，沈烨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及时向公司做了电话汇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调查完，给公司一个更加详细的书面汇报。
一时半会儿搞不定，索性先扔到一边。
分享朋友的考试快乐，才是沈烨眼下最关注的事情。
那种感觉大概就像：彩票店老板告诉你明天要开的中奖号码，你感觉自己不需要，所以没买，但是朋友买了，开奖时，你看到一个个号码都中了，既替朋友开心，又痛恨自己错过发财的机会，然后对老板更加信任，期待着下一次开奖。
沈烨决定考完监理后，跟着张毅一起考个二建玩玩。
对，就是玩玩。
虽然没打算去施工单位，但考个二建证书挂出去，每年也有三四万收入呢。
与此同时，成凯已经在隔壁工地大发神威，一番挑毛拣刺，鸡蛋里挑骨头的操作过后，省建的生产经理、包工头、钢筋班组长均败下阵来，包工头瞅准时机，把一个红包塞进他的口袋。
后者捏了捏，嗯，懂事，但是还不够！
然后开始找生产经理的麻烦。
生产经理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张罗着一会儿喝茶时详谈。
于是成凯跟着生产经理一起下楼，刚从安全通道出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忽然从楼上落下，不偏不倚砸到成凯的安全帽上。
“唉哟(`皿)，谁特么眼瞎扔的石头，没看到下面有人嘛！”
成凯虽然没有受伤，却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捂着安全帽对着楼上一通叫骂。
“到底是谁扔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楼上，一个个安全帽探出来，伸头看热闹，却没人承认。
“孙经理，给我调监控，我看看到底哪个不长眼的敢暗算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