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次沐游兮在《歌手》节目上带来的方言系列的强迫症新歌,节目组自然是欣喜不已,虽然说节目组能够邀请到沐游兮这位当红国际人气歌手就已经很好,至于沐游兮是不是一如既往地演唱新歌倒是其次。
其实一开始节目组对于沐游兮演唱方言系列的歌曲,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方言太过小众,在《歌手》这样的一个舞台上不占优势,但是没想到彝族语言的《不要怕》居然拿到了全场第二的成绩,这其实也隐隐让节目组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节目组看来,这样的成绩其实才符合沐游兮如今在音乐圈的地位。
现在节目组也没有再建议沐游兮放弃方言歌曲这个强迫症,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左右沐游兮的选歌。
要知道那可是沐游兮一直起来让网友歌迷都津津乐道的强迫症啊!
要知道现在全网都十分好奇,沐游兮在前面三首方言歌曲之后,在第四期节目将会带来什么样的方言歌曲。
这真的是无数网友们期待的。
至于沐游兮有没有可能会被淘汰,并没有人会担心。当然一如既往地也会有网友和观众为沐游兮鸣不平,不管是《瞎子》,还是《不要怕》,在他们看来沐游兮的这两首歌曲都应该是全场第一。
而这样的鸣不平在第四期节目播出之后,再次爆发。
因为第四期节目播出,沐游兮一如既往地演唱了一首方言歌曲,但是排名却是第三名。
这个成绩虽然没有淘汰风险,但却是让很多网友都纷纷替沐游兮鸣不平。
因为沐游兮唱得第四首方言歌曲——《阿妹》不应该是第三名。
没错,沐游兮在最新一期的《歌手》节目上带来了一首温州话的《阿妹》。
陆荏看着节目重播,舞台上的沐游兮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不再是彝族小伙的服饰,但依旧是那样帅气,那样深情,一如沐游兮演唱的这首歌曲一般深情。
动人的旋律下,沐游兮唱着温州话,干净而独特的嗓音一开口就再次让陆荏听醉了。
“雀儿成一双,箸也放一双……”
“红糖水还在沸……”
“炮竹快要放,圆眼撒春床……”
“我的阿妹在何处……”
……
这已经不是陆荏第一次听这首歌,但是每次听都还是会深受感动,在她听来,沐游兮唱的这首歌很像一部浓缩的电影,像一位深情人的告白。
但是新婚大喜的告白却是已经来迟了。
也许是曲调太轻柔,感情太抑制,恬淡的钢琴间奏让结婚和纠葛如此扎心,没能把沐游兮告白的声音放大,唱给那位即将成亲的阿妹听,明知心念的人就在不远的另一间屋,该是大喜的日子啊,可所想的新郎不是那人,想的新娘也不是那人。
“老早捉迷藏,能界也捉迷藏……”
“明朝阿妹要嫁人……”
“还小时候你不肯,上次问我不肯……”
“该日问无人回答,肯或者勿肯……”
……
“三里路,上下天涯……”
“窗台下,又插新花……”
“红尘几多人,分离又谁人肯……”
“阿妹哟,阿妹哟,慢些走……”
……
听着沐游兮深情而动人的歌声,那浓烈情感就是伴随着沐游兮的演唱细细流出,唱的是男女之间的等不到和给不起,时过境迁后曾拥有和成追忆。
等到陆荏听见:三里路,上下天涯的呼唤,总是心脏会震颤。
这歌声是怎样的呼唤啊,或是呼告啊!
陆荏像是看见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就那样伴随着沐游兮的歌声出现在眼前。
“碎银小项链,珍珠大丁香……”
“阿妹的手生好兮……”
“红裙配祠堂,婚纱配教堂……”
“阿妹会选哪一种……”
……
“还记牢赤里膊脚在沙滩……”
“太阳落山帮你系鞋带……”
“你说带我回家可以不可以……”
“我说做事干最重要……”
“现在我好比一只鹞飘来飘去……”
“你能否能等等添……”
……
这一声声的呼唤,一声声的回忆,真的就是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出现在陆荏面前。
陆荏仿佛看见了那两个人就隔空这样呼告着。
她屋里许是沸着红糖水,念着暖水暖气,念到少时的暖人,不远而万里。
她许是望着窗外想望到念人,只望到树梢雀儿一双,酒席竹箸一双,好似鸳鸯双栖燕双飞,自伤吾愿违。
他许是靠着老屋的木槛边上,外面大喜的人要燃炮竹,里面大喜的人要撒圆眼。
大喜大悲,不见他的阿妹。
许是找了很久,他找不见,就往儿时去找,找她捉迷藏。
老早捉迷藏,能界(现在)也捉迷藏,哪找得到他那阿妹在何方。
明朝啊,明朝是该大喜,该拜堂,该连理,该洞房。
明朝啊,明朝是该大悲,该强颜,该祝祷,该离乡。
明明阿妹问了,他不答。为哈子不答啊,阿哥我要做事干出息了带你回家。那没出息,只比一只鹞,飘去哪里,等不等到添?今朝要嫁人,谁人再问肯不肯,谁人再答肯不肯?
阿妹是有珠润的手,生好兮。项上碎银链,耳上大丁香,是阿妹该有的嫁妆,她妆得美,他眼里阿妹从未这样美过。
阿妹嫁了富人家吧,那定是城里的人。城里人婚纱配教堂,他这样乡里人是红裙配祠堂。阿妹选哪一种,哪一种也选不到他心上人,再也选不到,再也选不了。
往儿时赤里膊脚给阿妹系鞋带,已是很远的事。
不知不觉,陆荏听着再次红了眼睛。
真的就是听哭了,像是亲眼感受到了那份对于阿妹的情谊。
“三里路,上下天涯……”
“窗台下,又插新花……”
“红尘几多人,分离又谁人肯……”
“阿妹哟,阿妹哟,慢些走……”
……
沐游兮的歌声如画,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出现,那情谊超越了语言,同样穿越了时空。
二人隔了该有七八年时间,隔了从前他十分钟跑过三里路去见她的屋子,隔了一个咫尺天涯,隔了他俩的后半生。
那窗台下是她养了花,花没等着他,她就又插了新花,仿佛之前那朵花秋冬春夏的等待如烟消逝。山野几多花,红尘几多人,枯散分离谁人肯?
那人大悲,强颜,祝祷和离乡,融成一句句呼唤。赤里膊脚大言要出息的是他,问能否等等添的是他,捉迷藏是他,漂零如鹞的也是他。可拿了嫁妆娶阿妹的不是他,打扮了阿妹一生最美样貌的不是他,乡里人要的明媒正娶不是他,要阿妹红衣白纱给人看的更不是他。
要离乡的是他,那阿妹唤的也是他。离人离人,谁离谁不是离?
他只得应了阿妹,再去唤,唤的不是要她来,要她走。
“阿妹哟,阿妹哟,慢些走……”
“阿妹哟,阿妹哟……”
……
沐游兮歌声似乎有些哽咽,像是在哽咽地呼唤,阿妹哟,阿妹哟,慢些走,慢些走。阿哥要走,阿妹也要走。
这歌曲真的就像是一封信——
阿妹,听说你要结婚了?
恭喜呀。那时候你家门口的鸟儿要成双的飞,筷子也会成双的放。
我好像都闻到你家锅里正冒着泡的红糖水味了,空气都会是甜丝丝的吧。
一会儿红红的鞭炮就该放了,你家床上一定放好了桂圆和红枣什么的吧?枣生桂子嘛。
阿妹呀,你现在在哪呢。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捉迷藏,总是我来找你躲起来。你躲的真好,我总找不到你。现在也是。怎么好像才躲了一下子,就过去好久,明天你就要嫁人了。
小的时候我总问你,以后嫁给我好不好。你嘴唇一抿,翘的好高,说你才不要。
后来你问我,说你再不来娶我就来不及了,我看着你红红的侧脸,低下头不说话。现在我还想再问呢,已经没人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了。我要问谁呀。
你送我离开家去车站的那天,刚好三里路,我们走得很慢。
上了车从车窗探出头,看见你还站在站牌那,土路上一开车就好大的沙子,你的样子我一点都看不清了。我叫你呢,阿妹呀阿妹呀,回家路上要慢点。
风把我的声音传的好远,但我没有听到你的回应了。
小时候你偷妈妈结婚的首饰戴着玩,小小的银项链,大大的金耳环,你用手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我看见你的手,白净着呢。
然后你说你结婚的时候如果想穿大红裙子就要去祠堂了,有点脏脏旧旧的,要是想穿婚纱……
……
阿妹哟,阿妹哟。
陆荏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真的就很难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她听见了,也看见了那个人最终还是总没说出,错过一辈子。
真的错过了一辈子啊!
红红的婚礼,酸酸的想念,轻轻地呼喊,长长的遗憾。
对于陆荏这样一个听不懂温州话的人,沐游兮唱得这首《阿妹》让她再次知道人类的悲欢可以在音乐里相通。
最初一开始听到沐游兮唱“你说带我回家可不可以”那几句词的时候,陆荏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泪眼朦胧的视角,泛黄老照片的色调,还有远远的一个一步三回头的身影。
虽然心痛,虽然难受,但是陆荏同样也知道,沐游兮唱得这首《阿妹》同样也是在唱,人生总有许多相遇和离别,有一种离别叫做:你看着他离开,却希望他越来越好。
陆荏以前从不知道温州话唱的歌是如此好听,如此深情。
可以说是因为沐游兮的歌声,她才知道在温州方言里面,红糖水是传统婚俗,寓意新婚甜美、红火、幸福,还在是正在的意思,圆眼就是龙眼,桂圆,春床是婚床,老早就是以前,能界就是现在,该日就是今天和现在,勿肯就是不肯。
还有新花是花朵四季生长枯萎,寓意时间流转,岁月变迁,走就是远离、离开、分别,生好兮就是非常漂亮、长得美。
当然这也是在传统婚嫁习俗中,春床上摆一个竹篮或者木盘,里面撒入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大喜的场景在陆荏听来却是如此悲伤,也许这就是一辈子对阿妹的遗憾与错过吧。
关键,沐游兮就是这样平平淡淡没有过多起伏地唱着,讲着一段故事,直到连声的呼唤变成低声的呢喃,直至最后的欲言又止,情绪被引到最强,可惜已经曲终故事终,只剩遗憾和悲伤堵在胸口,无法消解。
陆荏觉得也许是她的年纪大了,现在似乎开始听不得这个,听一次失恋一次,鼻子酸酸的,又有一种彻骨的悲伤,无人可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