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糖尿病还天天吃包子馒头、卤鸡爪、肥肉,什么不能吃你吃什么,现在乃个搞得好?”
老人然后继续沉默下去,只是哼哼:“那我痛啊……”
“病人有糖尿病、高血脂,糖尿病导致了视网膜还有听力发生了改变,双下肢水肿比较严重,而且体重偏胖,所以考虑手术风险太大。”郭黎巷继续汇报着病历。
郭黎巷说完,卢俊银就朝着吴邪方向问了一句:“小吴,股骨颈骨折要怎么治疗啊?”
吴邪听到发问,稍显紧张,但很快平复:“股骨颈骨折一般六十五岁以上,选择全髋或半髋关节置换术。”
这一个要点,是执业医师以及本科期末考试必考的要点。
“六十五岁以下,则是选择空心钉内固定。”
“做不了手术的,就只能是保守治疗了。”吴邪觉得自己回答得不够好,但也够用。
在镇医院,压根遇不到这样的病人。
吴邪的回答,中规中矩,不说惊艳,但至少不是传闻中的那么不学无术。
“糖尿病治疗的时候,用药分哪些类?”卢俊银继续随机地抽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与外科毫无关系。这是内分泌科的知识点,但在外科能用得上。
“磺脲类,促胰岛素分泌。”这个知识点,吴邪知道,而且正熟络,因为这是生理学里面他刚看过的内容。
“噻唑烷二酮类,提升胰岛素的敏感性。”
“双胍类降餐后血糖。”
“α-糖苷酶抑制剂,降低糖吸收。”
“新型药、胰岛素这些。”吴邪一边勾着手指,一边回答着整体的大类。
外科医生不必对降糖药物的细节理解深入,只要稍有了解即可。
吴邪回答的内容,虽然简单,却也够全面,有一些内容,卢俊银都未必能厘清。
镇医院的外科从来不搞理论,只是看操作的。
卢俊银接着笑笑:“那高血糖的病人,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做手术呢?”
“空腹7.8,餐后10以下。手术当日停药。”这也是很基础的问题,就是外科的基本功,属于是手术术前准备里的内容。
吴邪对答如流。
卢俊银闻言,便没再多问了,看了一下何灵以及刘承山,两人也是没啥补充意见。
于是卢俊银看向钟雨生,问:“雨生知道这些问题答案吗?”
钟雨生马上紧张起来,面带尬笑:“主任,知道一些,但毕业时间久了,很多东西都忘了,没小吴这么全面。”
钟雨生是本科毕业定向到镇医院工作的,已经毕业了五年,基本功规培三年丢了一半,工作两年也丢了恐怕有四分之一。
卢俊银问的这些内容,也都是镇医院里面接触不到的,所以,就自然会慢慢遗忘。
卢俊银便对钟雨生说:“回去还是要看点书,补一下的。”
郭黎巷赶紧说2床的病史,不过,2床病人的相关问题,卢俊银直接抽了何灵这个主治来回答。
一些与外科相关的,何灵对答自如,比吴邪回答得更加详细,但是与外科无关的问题,比如说高血压的降压药物有几大类?
何灵就回答不全面了:“普利类,沙坦类、贝尔类、噻嗪类。”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卢主任。”
这几个是临床常见而且开过的药物,何灵回答的也不细致专业,直接用药物的名字来替代了作用。
“小吴知道吗?”卢俊银把问题再移到了吴邪这里。
“β受体阻滞剂,是拮抗交感神经的。”这也是生理学刚背过的内容,吴邪很熟。
众人闻言眉头紧皱,心里的谜团再次铺上。
这样的吴邪,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被县医院退走的呢?
“……”
第8章 冗床病人(求收藏,求追读)
吴邪紧张的心情渐渐放下,卢俊银问的问题,都很简单且基础,比起之前‘读研时’教学查房时问的问题,简直如小儿科。
吴邪还以为卢俊银也要拿这样的问题来考自己。
其实吴邪想的有些多,镇医院的体量和任务就这么一点,能够做的手术寥寥无几,大部分病人都会周转去县医院,无需深研。
再加上,他们这一辈的人,卢俊银自己是卫校毕业的,主治医则多是专科毕业。
他们在理论知识上的储备上,还未必就有现在正统五年制的实习生在理论储备上系统且深厚,更重于治、用,而不是理和论。
理是道理,原理,论是分析、拆解。
再之后查房的过程中,卢俊银就没盯着吴邪了,随机抽取了几个问题,知道了吴邪的深浅,不是那种一问三不知的人。
也就够了。
这样的知识储备,在镇医院里面,肯定是妥妥的了,真要求吴邪啥都懂,啥都会,手术也都能做,那他这个主任该去干嘛呢?
何灵主治还有刘承山主治当面,除去方浩之外的人都是见证,想必方浩那里也有了交待。
吴邪不是啥都不会的人,学历比你高了几个层次,要泰山压顶,你有委屈也只能自己受着。
查完房,吴邪主管的床位上,协助何灵分管的床位上,都还是没有病人,而科室里也没有手术安排,吴邪自然再次回家看书。
……
周立平在下班出了医院之后,才给方浩打电话汇报:“浩哥,今天卢主任考了吴邪。问了一些基础的理论问题。”
“传言应该是假的。”周立平的语气沉重。
他与方浩一样,都是专科毕业,他现在只拿到了医助资格证书,而方浩是拿到了执业医师的资格证书。
但即便如此,之前方浩想要留下来的时候,被是本科学历的钟雨生给顶掉了,如今再进,吴邪这个硕士从天而降。
专科毕业的医学僧,到底还有没有出路?
兔死狐悲。
方浩闻言,久久没有回话,接着说:“吴邪成绩本就好,考他理论怎么可能难倒他?”
“他这个学历,县医院竟然不要,肯定是有其道理的,想必是操作太烂了。”方浩只能这么猜测。
不然方浩实在想不明白,吴邪为什么会回到镇医院里来,和他来竞争。
“可医院对面徐嬢嬢的手,是吴邪缝的,没什么问题啊?”镇里面没有秘密,周立平忧心忡忡。
徐慧芳的手已经有了一周,接近拆线,周立平跟着方浩昨天值班的时候还换过药,没看出任何问题,甚至觉得,这缝合的水平,比方浩都还要好辣么一丢丢。
总归是不会差。
在镇医院的外科小医生能做什么,就只有清创缝合术了,像阑尾切除术,主任和主治都得争一下机会。
方浩仍不死心:“再继续
看看吧?是狐狸总归是会露出马脚的。”
如今的专科生就业很难,最好的出路就是在镇医院,否则就只能去小诊所或者私立医院了。
方浩不想这么早地决定,也不想离开老家这个关系网还算比较紧密的地方,去了别处更难混,也更难进。
吴邪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一点,方浩很笃定。
……
时间如水,吴邪的日子清闲且充实着。
三日之后。
吴邪再从家里出来时,很多人都很热情地给吴邪打招呼,一个青年拍着手上的面粉,面带笑意:“小蟹,来个锅盔不?”
“李大哥,今天不行,徐嬢嬢请我去吃面,今天她拆线。”吴邪歉意笑了笑,伸手婉拒。
“是吧!”李冲笑得开朗:“我听到讲徐嬢嬢的伤口长得很好,缝起来的疤都比别人小,还是研究生有本事些。”
徐慧芳的缝合术后恢复的伤口,因为对合不错,术后仅有不到毛线粗细疤痕,隐隐不可见。
再加上徐慧芳是开馆子的,逢人多说,镇里面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件事。
镇里面就这么大,还有人不相信去和徐慧芳比,去看,也就印证了结果的真实性。
“李大哥,疤痕大小和个人体质也有关系。下次来和小泽玩啊?”吴邪客气一声。
走进通往医院的老街巷子里。
……
医院对面,面馆里的客流量并不小。
虽然主街搬了,但是小学仍然在老街这边,再加上临近医院,接送孩子前后,食客不少。
徐慧芳家里的面馆是几十年的老口味,大家都吃得很习惯。
吴邪也来了一碗面,在一众亲切的声音中,坐到了四人桌的空位上。
徐慧芳热情招待着,然后特意让王海多给吴邪加点臊子。
吴邪正对面,一个中年妇女与吴邪打过招呼后,便埋怨道:“小蟹,你心里会怨你爸妈么?”
“我讲满,二哥二嫂是真的是耽误了你啊。”说话的是一位婶子,是吴邪隔房四叔的老婆,开着一家五金店,与吴国楠同辈。
吴邪闻言一愣,赶紧解释:“四婶,我爸妈挺好的,主要是我不争气。”
“小蟹你就莫帮他们讲话了,我就是看不惯这种,把细儿(小孩)栓到身边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最好是去外面闯。”四婶却不顾吴邪解释,颇为客观讲了这么一句。
四婶旁边,坐着的是比吴邪大了几岁的中年,也是以前老街里面住着的一位老哥,叫吴光明,和吴邪同太爷爷。
开口说:“我也觉得二叔二婶娘搞得不太好,小蟹这么好的学历,该去外面打拼,我们是想出去都出不去……”
然后又来了几个人帮腔。
吴邪强撑着笑意回应,内心隐隐有些触动。
爸妈这是在外面说了他们自己多少坏话,才让这些人有了这样的固定思维,就基本没怀疑过我的能力不行这个事实呢?
……
吴邪赶到科室里的时候,值班的另外一位老大哥刘承山正好下班回家。
镇医院的外科门可罗雀,病人不多,手术偶发。
“表叔好。”刘承山与吴邪的关系八杆子能打到,并不在病房里,吴邪改了称呼。
刘承山大概四十多岁,半秃头,看起来很干练,看向吴邪:“小蟹,你秦二姑公现在住你床上。”
吴邪闻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足足过了五秒钟,吴邪才问:“秦岭姑爷的爸?”
之前在徐慧芳那里吃面的时候,徐慧芳念叨过她口中的‘秦二叔’,秦岭则‘秦二叔’儿子,也是吴邪一个隔房姑姑的老公,所以攀扯关系就可以叫一声姑公。
镇里面,只要是两个人就能乱七八糟地扯上丁点关系。
“对,就是之前车祸的那个,截肢术后感染了好几次,从县医院转去了州医院,也还是没辙。”
“就转回来了,卢主任考虑到你和他的关系,就住在了你主管的15床,有点麻烦,但也不麻烦。”刘承山这么说了一句,看了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