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蚯蚓、蚂蚁都很多见，就跟外面污染区的差不多，也都是腐化个体。可能是因为月霜月雪的光亮有驱邪特性，这些虫子的攻击欲望都不强，被发现后就立刻逃走了。
都是一样的虫子，这个点也是很奇怪的。
这里和外面可不一样啊，暗粉的猩腐菌体之中，只有一些休眠状态下的猩腐，还是克隆体。那种猩腐的致病力，显然不如病腐之地那些活跃的猩腐。可这片毒雾中的这些猩腐可是活跃状态啊。
对比病腐之地便很清楚。那里的猩腐是但凡有个活物出现，那肯定第一时间全力弄死沤肥！只有极少数的能够抵抗这种恶毒疾病的个体，会经历长久的折磨后，获得堪称无敌的疾病免疫力。然后，变成恶形恶状的生物，开始在病腐之地当中横行。
鲸落点这个新出现的病腐之地，甚至都没来得及出现这种高度腐化的生物。付寒走了一圈，里面唯一的活物就是倒山兽了。
而腐菌之地有活跃的猩腐，却又有无数的菌体和很多虫子。这确实颠覆付寒的认知！
病腐之地就像是一个猩腐拥有绝对权威，任由它生杀予夺的专横王国。而腐菌之地……就像是一个适合猩腐生存的花园，温和、绵长。
可为什么呢？……付寒不由的在心中产生了疑问，这里的猩腐为什么要温顺些？
思来想去，付寒能想到的缘由，就是青金妖精们口中的巨鹿。它的路数和病腐教派的明显不一样……显然猩腐在它身上产生了某种变化。关键是这种变化，付寒通过原初序列都观察不到。这意味着，这种变化并非是“生命载体”的变化。
所以，付寒开始越发的好奇，它到底是一头什么星兽呢？
思索着，付寒拿出了终端机对着周围几种比较典型的菌体进行了扫描。想要进一步的认知一下它们。
还没等到永恒之树的答复，付寒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终端机其实会显示周围的环境数值，包括气温、含氧量、湿度等等。
付寒注意到腐菌之地的毒雾当中含氧量明显的高于外界，而且温度也比较舒适有21℃。
说起来，这也是付寒改造自己之后所带来的一些小问题。因为对温度的耐受力强了，自然也就不太感受得到温度的变化了。所以，付寒没有察觉这里的气温居然比外面高。
奇怪的是这个不透光，又没有植物的地方，居然温暖且氧气充足。而造成这种奇怪现象的事物，付寒恰巧能想到。或者说每个学院派御兽师都应该想到，因为这可是必考题！
当一个地方的气候，反常于环境的时候。第一应该排除的可能性是铭文影响。第二就是星兽影响。
而星兽通常是主动适应气候的，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星兽和自然气候是相互搭配的。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气候菌群！付寒刚刚从气候塔过来，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菌群。
气候塔是由学院有意培养的气候菌群，把它们引导生长到塔上，目的是为了让它影响天气的范围扩大。但前提也是花原这个地方已经有气候菌群了，学院才能就地建立气候塔，然后以它为圆心开拓出一片星兽繁育区。
所以，发现气候菌群也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不亚于抓到了珍贵的星兽幼崽！
气候菌群可不是天生就会长在塔上的，最常见的情况应该是生在泥土中。要发现这种菌群，最好是通过气候异常作为指引。
比如，白林是落叶林，秋冬都是很冷的。这种环境里忽然冒出了一片突兀的温暖花原，事情就很明显了……
这里的气候也明显和环境不符，而且这里又如此适合菌群生长。付寒觉得很可能是以前就在这里的气候菌群壮大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付寒的终端机收到了新的信息。打开一看，才明白为什么这次查询反馈的速度这么慢，原来是永恒之树亲自回复。
“年轻人，你现在所处的位置非常危险，除非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付寒。对吧？是你吧？我发现大玉手的玉辉之壁了。”
终端机有卫星定位功能，所以永恒之树得知付寒的位置并不奇怪。而且他是处在玉辉之壁当中扫描的，只是不知道永恒之树是用什么参数来察觉玉辉之壁。契约大玉手的人本就不多，名叫付寒的就更少了，所以被猜出身份付寒倒也不算意外。
于是付寒回复道：“是我。”
倒也没说是谁，全看默契。
而永恒之树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快快快，再扫描一下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扫描一下！我早就想要那里的数据了，可惜都没人进去！那些可都是新物种啊！……哦，对了！我的朋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为了确保数据准确，你能不能让大玉手把玉辉之壁关掉啊？”
看见“新物种”三个字，付寒愣了一下。不过永恒之树的不情之请，打断了付寒的思绪。
“那可不行，我会死的。”
第444章 推导
付寒其实能走出玉辉之壁，他只担心呼吸导致肺部遭到孢子感染而已。闭气一会对他来说就跟玩一样简单。之所以拒绝，是想坐地起价。
永恒之树跟人类打交道也多了，深知人类的那些谈判手腕。祂当即表示，知道付寒暴露在污染环境中是有风险的。但如果付寒能冒着风险，用扫描仪或者鉴定师徽章给它提供一些准确的数据。那么祂就给付寒提供一系列的便利。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永恒之树承诺。帮付寒实现南大陆恩惠点数，与启星联盟传奇贡献值进行等值兑换。另外，给付寒开放更高权限的资料库，特别是暗黑系星兽的资料库。最后，还会根据付寒这次提供的数据，给付寒一笔传奇贡献。
如此，付寒便决定冒着艰难万险也要给“朋友”永恒之树，提供一些准确有效的数据。
而实际上，他自己对这些“新物种”的期待比永恒之树还要高。
……
可惜，付寒最终还是期望落空了，因为永恒之树得到数据后给出的结论，没能给付寒提供太多的帮助。
在永恒之树眼里，资料库没有的那就是新物种。但在付寒眼里这些新物种其实也不是那么新。
付寒取的腐菌之地这个名字意外的贴切，那些硕大的菌体其实就是被腐化了的各种菌体。种类繁杂什么都有，有一些还因为猩腐的介入，由两种菌体融合成了一种混合菌。
神奇是神奇，但对付寒的帮助不是很大。倒是让付寒从中辨别出了这些菌，哪种能吃，怎么吃，好不好吃。
实际上，数据的结果让永恒之树也比较失望。因为永恒之树只对自然诞生的“新物种”有兴趣。对于这种有明显受迫改造痕迹的生物，祂并不感兴趣。
之后，这些菌体的资料，会被永恒之树提供给联盟政府。然后启星联盟会依据法条，把它们编进非法改造生物资料库。回头再有其它御兽师扫描到类似的生物，终端机上就会收到一些模糊的资料，以及击杀奖励提醒。
如此，御兽师们就能通过消灭这些非法改造生物，而获得一些由联盟政府提供的“卓越贡献值”。其价值比联盟币高一些，可以买一些用钱不容易买到的东西。
当然，付寒作为第一手数据的提供者，永恒之树还是给他奖励了5个传奇贡献。于是付寒的传奇贡献点也积累到了11.5个，有零有整的，让强迫症病人如坐针毡……
其实除了“能、怎、好”之外，付寒还从永恒之树的这里获得另一个有用的信息——“受迫改造”。
付寒一开始就知道，这些菌体是因为猩腐而产生变化的腐化菌体。但在他的视角看来，这个过程应该是比较自然的。在他推测的过程中，是因为那头巨鹿体内的猩腐发生了趋向温和的变化。然后这些猩腐又和菌体产生了自然的腐化反应。
但永恒之树肯定的告诉了付寒，这里并非自然的腐化。这里的菌落分布绝对经过筛选和有意安排，很多自然环境常见的菌落在这里被排除在外。而存在于此的那些菌落，其腐化特性也高度统一，并不是随机腐化。
经过了永恒之树的提醒，付寒也明白过来了。
哪怕是同一种星兽，也并不会千篇一律的获得同一种腐化特性。而腐菌之地的两个同类菌群，腐化效果却出奇的一致。这当然需要一些干预才可能实现，难怪永恒之树会把它判定为“受迫改造”。
这显然是那头巨鹿所为了。
一开始付寒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这头巨鹿不会也掌握着原初序列吧？但稍微一思考，付寒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原初序列干预“生命载体”形态的时候方法要直接的多，压根不需要猩腐这一媒介。
而需要猩腐这一媒介的，其实是病腐教派的猩腐术。
凯拉以下的所有祭司，都掌握着这种秘法。以猩腐感染自己、他人、星兽。将其折磨、杀害、或是改造。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口中的“圣赦”也就是原初细胞，只是配合猩腐行动的“督军”。病腐教派的人都是这么祸害人的。
如此事情就合理了。
一只无限级的腐化巨鹿掌握猩腐术不奇怪，只能说明这只星兽的灵智相当之高，绝对是高等智慧。
甚至有点太高等了……这头巨鹿的猩腐术很高明。
付寒也接触过几个病腐祭司、圣女。那些癫狂的家伙可没有它的脑子清醒。这头巨鹿的猩腐术其实很高明，对比病腐之地和眼前的腐菌之地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一来，这头巨鹿是什么星兽，范围也就缩小了。
首先是极高的灵智。
其次是它的灵魂能力肯定远超人类，这一点体现在腐菌之地的猩腐更温和，但这种温和并非在“生命载体”这一层面。付寒能想到的，就只有灵魂了。
为此付寒也询问了对灵魂更为了解的琪琪露。琪琪露给出的答复非常肯定，菌体确实是有灵魂的。只不过，有些特殊的是，得有许多许多的菌体形成一个菌落之后，才能承载一个灵魂。
比如，气候菌群甚至会共用一个内核，还能以星辉动用技能改变气候。
付寒对生命的奥秘更为了解。他觉得无数的菌体承载一个灵魂的这种模式，其实并不特殊！人类、星兽这些，又何尝不是用很多的细胞来承载一个灵魂呢？
付寒对灵魂世界知之甚少，所以无法想象一摊猩腐的灵魂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它们以何种数量单位来承载灵魂。关于这一点琪琪露都弄不明白，更不要说付寒了，这其实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认知的范畴。
这头巨鹿能做到超出付寒认知的事，它用某种方式影响了猩腐的灵魂，让它们变得温和了许多。所以，付寒得出了它灵魂能力特别强大这么个结论。
形似鹿、灵智高、无限级，再加上灵魂能力强大这么一条。付寒相信永恒之树应该能检索出一些线索了。
所以，当付寒把自己心中的疑问提出来之后，永恒之树确实立刻给出了回答：“你问的一定是【如音】了……是一种非常祥瑞的星兽啊。”
同时，永恒之树也把如音的资料，传递到了付寒的鉴定师徽章上。
第445章 扭曲之后
永恒之树是特意把如音的资料，通过鉴定师徽章传给付寒的。这样付寒在查看资料的时候，能以精神交流的方式，更直接的看到这种优美的祥瑞星兽。
如音真的很美，它的形体十分优雅，毛色呈现出五彩斑斓的白。就像是披着霞缎制成的纱衣，行走坐卧都蹁跹飘逸。
光是看看它的样子，付寒就猜到它肯定跟美神有什么关系。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启星地的神学，最终问题是神是否真实存在？学院派认为“旧神”真实存在，但本质上他们不是神，可以不用“祂”来尊称。繁星教派自然意见完全相反。他们觉得神只是沉睡，必将在必要时苏醒。到时候，学院派必遭审判。
付寒结合自己的经历来看，他认为存在是很难界定的。如丰壤之神的超脱。似乎已经成为神了，但同时也不存在了。
抛开这些不谈，至少“旧神”应该不是神。付寒现在清楚的知晓他们是权能者，本质依然是人。不过付寒还是愿意以“祂”来尊称祂们，也不介意把祂们唤做“众神”。付寒觉得这是对强者和历史的尊重。
当然，这也恰巧说明付寒其实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神”这个字在付寒这里，没那么紧要，更谈不上严肃。可以当做一个形容词，随便扣在任何厉害人物的头上。
旧神其实是人，因此就会有不同的喜好。在南大陆，某种星兽受某神的眷顾这种事就很多见了。
人嘛，还不能有个喜欢的小动物？尤其是在发现这种星兽和自己有相似之处的时候。
所以，每个神似乎都有眷顾的星兽。祂们甚至用自己的权能给这些星兽以便利。比如，倒山兽就是梦境世界的邀请对象。
旧神当中，美神有些特殊。祂对美的理解，其实相当宽泛。祂是认可生物之美各有千秋这种理论的。
当然，这并不妨碍祂做出一些主观的评价。比如祂认为最美之鸟是墨羽南客。老实说，肯定有人不服，我就喜欢白羽鹳雀怎么了？
当然了，因为祂是美神，是绝对的权威。所以很少有人提出异议。虔诚的信徒心中要是诞生出相左的意见，大概率会给自己两巴掌，再磕很多的头：“想什么呢？蠢材！”
其实学院派就是致力于扭转这种奇怪思想的……
而美神其实也很纠结，美丽的星兽可太多了，身为美神祂还得评价一下。所以出现了今天给甲星兽定个最美，明天又给乙星兽夸个最艳这种情况。
美神自己或许不在意，但祂的信徒一看……咱家这神，怎么东一个最美，西一个最美？怎么搞？
这时必定有冰雪聪明的信徒，跳出来解释道：“一定是我等没有真正领会神的谕。昨天那……其实是最美的飞鸟，而今天这……绝对是最美的鱼啊！”
所以，跟美神扯上关系的星兽就有点多了，光是付寒碰上的就有好几种了。
按照永恒之树给出的资料来看，如音在美神那里获得的最美头衔，其实是声音最美。
毫无疑问如音是一种非常祥瑞的星兽。因为它头上的音角，会在行动时发出悦耳的音乐声。这种音乐具备强大的灵魂治愈力，能够抚平灵魂的创伤。因此，美神认为它是能发出最悦耳声音的星兽。
付寒猜测，它就是用这项能力让猩腐变得温和。
如音的栖息地付寒还亲自走过一趟，那就是横在死神国度边境上的晶珊林。虽然付寒并未深入神秘的晶珊林，但他还确实见过，并狩猎过如音的初始形态——【晶珊林鹿】。
在那里，晶珊林鹿其实很常见。它们喜欢在【音乐螺】附近生活，是天生热爱美妙音乐的星兽。
当达成某些无人知晓的奇异条件后，晶珊林鹿王有可能进化为无限级的星兽【如音】。永恒之树提供的资料中，也没有说明其进化条件。但付寒感觉祂知道，只是没说而已。
但不论如何，自然达成这种条件的概率肯定很低，现在几乎没有人见过如音，倒是如音的传说多有流传。在这些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如音总是以救援者的姿态出现。不难看出在如音活跃的时代，它曾帮助过许多得陌生人类。
现在，依然有猎人声称自己听见了十分悦耳的音乐，觉得那可能是如音。但最后，大多都被证实为高阶音乐螺发出的声音。
晶珊林的植被并不发达，所以晶珊林鹿多以苔藓和菌类为食。如音会以菌体为作为污染源，也就完全不奇怪了。
……
没想到凯拉为了筹谋这件事，居然找到了如音。虽然晶珊林有一大半区域不在死神的神国里。可那毕竟是南方，是病腐教派力量最薄弱的区域。暗中做到这些，想必少不了隐秘教派的帮助吧？
谁能想到付寒这个冒充的隐秘眷者，让这两个曾经有密切合作的教派忽然就反目成仇了呢？方法不过是对着古籍，让琦玉模仿了一下夜魔的造型……
当然了，也不全是付寒的功劳。是因为隐秘教派，隐秘的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是因为病腐教派，扭曲、狂妄、自大。最后，命运在轻轻一推，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该给他们‘对账’的机会。”付寒如是想到。
按照青金妖精的说法，那曾经最悦耳的音乐，现在已经变成了恶鬼的哀嚎。想必，它的样子也已经变得丑陋不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