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下车抓我呀!傻叉!”
紧跟着,就比划出了三根异常嚣张的中指。
“又是这个家伙!”尚龙骂了一句,伸手就要开车门。
“算了!”尚虎劝说:“有要紧事呢,别跟他较劲,让他闹吧,以后有机会再弄他。”
青年男子已经是惯犯了,叫龙辰飞,是枫市数一数二的赛车手。
青年赛车手,收入丰盈,又有名气,生活自然就放纵不堪,十分糜烂,因此这个家伙经常在深夜的街头飙车,带着美女尽享车速。
对着警车做出嘲讽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似乎在女人前面对着警察比出中指是一件极其炫酷之事,所以这个龙辰飞乐此不疲。
虽然警察局的诸多人都对这个家伙十分厌恶,但因为他也并没有触犯法律,因此也只能引而不发,没有办法对付他。
这个时候,龙辰飞一看尚龙、尚虎没有动作,显得更加兴奋了,嘲弄道:“什么警察呀,就是两个白痴!”
怀里的女生被逗得“咯咯”直笑。
“吃我的尾气去吧!”龙辰飞比了个鬼脸,伸手在司机的肩膀上一拍,司机顺势踩下油门,一声轰鸣之后,整辆车呼啸而出,把这辆押送车辆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钻进白雾里不见了。
李伯平义愤填膺:“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两位警官,这么过分的人你们都不抓吗?你们快去抓他呀!不用管我!我不会跑的,真的不会跑的!”
尚龙、尚虎白了李伯平一眼:“你小子别费力气了,今天你是死定了,谁来了也保不住你。”
一听这话,李伯平整个人颓丧了下来,仿佛魂儿一下子被抽离了似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使再乐天派的自己,也没办法继续提起精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面对死亡的深沉无力。
对他而言,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子颠倒了过来,秋小叶变成了恐怖分子、纵火犯、深夜穿黄色裤衩骑马的变态,而自己被冤枉是恐怖组织成员,不到一天时间就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本该主持正义的警察却亲手制造了冤假错案。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那估计也是最会令李伯平惊恐的那种。
或许这真的是一场噩梦吧,李伯平快速地眨动着眼睛。噩梦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呢?会是注射器扎入自己的皮肤,然后透明的液体被一点一点推进血管的那一秒吗?
李伯平眼神开始黯淡,呆滞。
这对尚龙、尚虎而言是一件好事,这个家伙自从上车以来就大喊大叫,现在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儿了。
······
······
押送车在街头缓缓地行驶着。
似乎生怕太早到达了医院,来不及让等待劫车的人拦停。
白朦朦的雾气还是没有消散的迹象,周围的楼房、树木、行人如今全都失去了清楚的样貌,变成了白雾中的一个个黑影。
尚龙、尚虎警惕的眼神扫动着,关注着一切可能突如其来的变化,尚龙的手不自觉地伸出,在押送车的玻璃上轻轻擦拭着,触感冰凉的指尖,抹下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是经过强化的专业防弹玻璃,是在昨晚专门为了提防秋小叶的黑枪换上的。
即使秋小叶在某个角落冲着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子弹冲膛而出,也会被这面防弹玻璃拦住,顶多出现一个两毫米的浅坑。
当然,如果那颗子弹上有一颗“科悉钻”的话,这面玻璃的强度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自己应该没有重要到值得用“科悉钻”暗杀吧,自己可不是青水。
······
······
一切平静如常,押送车穿过了安静的街道,缓缓开上了苏河大桥。
这是一座修建在苏河上的水泥桥梁,有四车道宽,长三百来米,桥下就是湍急的苏河水,滚滚往东。
因为是在河水之上,所以大桥上的白雾显得比街道上还要浓烈。
押送车正在桥上缓慢前进,突然,司机一脚刹车,停在了大桥三分之一的位置,整辆车微微往前耸动了一下,车上的四个人身子随之摇晃。
“怎么了?”尚虎立刻警觉起来,一只手扶在了前面的座椅上,整个身子都离开座位,往车前方探视着。
明明是寒凉的深秋清晨,司机的额角仍然流下了一滴汗水:“前面,好像有东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尚龙、尚虎都聚集了目光,往押送车前方看过去,心脏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李伯平呆愣楞地看着这场面,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到车里的空气似乎在凝固,一种危险的气息弥漫了出来。
在尚龙、尚虎的注视下,果然发现了前面白雾里的那个东西。
是一个高大的黑影!
有两米多高,正在不断地靠近,从迷雾中显露出来。
随着“黑影”的靠近,缓慢的敲击声在这个早晨显得异常清脆,“咯哒”,“咯哒”,像是崭新的马蹄铁敲击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黑影”还是看不清样子,只能瞧见一个依稀的轮廓,似乎是一个人骑在一匹战马之上,手中一柄长刀垂坠在地面,随着战马的缓步前行,长刀锋利的刀剑在地面滑过,发出了刺耳的刮响声,听在尚龙尚虎的耳里,这刺耳的锐明,如同来自地狱的鬼泣。
尚龙、尚虎互相确认了眼神,微微点头,然后就拿起了手边的通讯机,向远远跟在后面的局长杜一可报告:“局长,他来了。”
123、战马在胯,长刀在手
尚龙、尚虎已经紧张地吞咽起了口水,眼睛死盯着前方。
白朦朦的雾中,那个黑影终于开始清楚了起来,先是一条遒劲有力的马腿伸出白雾,清晰地踩在水泥路面上,紧跟着,一匹完整的战马从白雾中脱身而出,它双眼如注,凝黑色的鬃毛被晨雾浸湿,挂满了一滴滴微小的露珠。
而马上之人,长刀紧握,冰凉的金属铠甲上已经附着了一层霜气,头盔上的红缨随着晨风微微摇动。
那张被头盔包裹住的脸蛋,稚嫩年轻,满是青春年少的朝气,然而那一双凝重到没有任何轻浮的双眼,却仿佛来自一个历经了不少挫折的中年人。
秋小叶!
他终于是来了!
秋小叶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长刀,骑着战马在这现代化的大桥上缓缓前行,朝着这辆汽油发动的警车越来越靠近。
仿佛是一个古战场的少年将军,踏过了千军万马的尸骸,穿越了上千年的光阴来赴约。
整个场面都开始在一种不协调的氛围中紧张起来。
尚龙、尚虎看着秋小叶越来越靠近,本来想从嘴角挤出一丝蔑笑,可当他们与秋小叶此时毫无感情的眼神对视时,那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却让他们硬生生地把笑意憋了回去。
“秋叶!”
李伯平终于在巨大的震撼中反应了过来,扯着嗓子大喊。
他一眼就认出了秋小叶,可仍然无法解释自己看到的一切,为什么秋小叶会以这样的打扮出现?还有,现在秋小叶出现是来做什么的?救自己的吗?
可是秋小叶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难道是想靠这一身几个世纪前的装备与警察对抗?
李伯平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
感动、担忧、疑惑、好奇,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脑袋里搅来搅去,他那十多年来从来不认真学习、深度思考的智力,根本无法理清楚目前的状况,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只在嘴边汇聚成了一句话:
“我靠!秋叶!你这身打扮酷毙了!下次让我也穿一下啊!”
尚龙冷哼了一声:“闭嘴吧,他救不了你的,不仅救不了你,连他自己也会死在这里。”
“你放屁!”李伯平无端信心满满:“秋叶会拿着那把刀,把你们剁成烧麦馅儿的!”
“不是饺子馅儿吗?”尚虎好奇。
“我爱吃烧麦。”李伯平一仰下巴。
尚龙、尚虎懒得再理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家伙了,他们打开了车门,一双坚硬的皮鞋踩在了水泥桥面上,紧跟着,离开了温暖车厢的身子,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凉意,带着水寒的白雾向他们迅速逼近,侵入板正的警察制服中来。
两人几乎同步骤地抬起手,理正了自己的大檐帽,也开始一步步朝着秋小叶走过去,皮鞋底敲击在地上,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高一低,十分协调地合奏着。
随着双方不断地靠近,他们的心里开始越来越紧张,而最紧张的,还要数车里的李伯平,随着两个警察靠近秋小叶,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睛不自觉就开始流泪。他没想到秋小叶居然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可是如果自己连累得连秋小叶也被抓了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紧张吧?我也很紧张。”前排的司机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了一根递给李伯平:“来一根吧,管用。”
李伯平拒绝了:“我不会,我都在厕所看别人抽烟,然后看别人被抓。”
司机自顾自地点了一根,似乎是在抱怨:“妈的,我怎么摊上这趟差事了,希望不要连累到我啊。”
李伯平赶紧问:“警官,那两个警官不会对秋叶做些什么吧?他只是个普通人啊!那两位警官不会开枪吧?”
“普通人?”司机摇头,吐出一口淡白色的烟雾来:“小伙子,从今天开始,你的世界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了,好好珍惜吧。”
……
……
桥上。
尚龙,尚虎与秋小叶越来越靠近,双方满含杀意的眼神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最终,在距离还有二十米的时候,双方都停住了。
秋小叶一勒缰绳,那匹战马立刻止住了蹄子,在原地局促不安地踱步起来。
秋小叶微微抬起下巴,眼睛下觑着,高高在上地看着面前的两位警官,他们的头顶上显示着同样的一行白字:【感电鬼:68级】
“怎么就来了你们两个废物?”秋小叶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他无聊地扭动着手腕,手中的长刀随之摇晃,搅动着森白的雾气:“剎卢呢?他怎么不来见我?怎么,大早上的起不来是么?”
尚龙和尚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紧张,好像被秋小叶的气势给压过了一头,可明明对方还只是个少年,自己为什么会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担忧呢?
但他们也是饱经战斗的战士,又怎么会被这种程度的压迫力给摧毁。
尚龙干涩地笑着:“对付你,我们两个就够了,甚至一个人就够了,倒是你呀,居然一个人就敢来劫囚,真是胆子不小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一个人?”秋小叶冷笑。
尚龙和尚虎一时愣了。
难道这桥上还有其他人?
他们的眼神,开始微微向附近扫动着,一颗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心,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秋小叶继续挑衅:“等火狂来了,你们两个还会这么自信么?”
尚龙尚虎的眉梢明显跳动了一下,心中的不安无法掩饰。火狂两个字,在他们的心中而言有着一片巨大的阴影。
秋小叶当然联系不上火狂,他只是故意这样说,想看看这两个家伙被戏弄的反应罢了。
然而就在这时,大桥上忽然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声音,难听又闹耳,仿佛是两块生了锈的废铁被挤在一起摩擦。
与此同时,一个阴影正从押送车上桥的方向接近过来,那废铁的摩擦声也在这阴影的接近中越来越清晰。
124、一刀独在,二鬼莫开
金属摩擦声越来越靠近。
尚龙尚虎警惕地望向身后,右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枪套。
很快,一辆老旧的环卫三轮车就从雾中出现,三轮车上放着满是尘垢的扫把和簸箕,一个看起来年逾六十的老头子正费力地蹬着脚踏板,每踩一下,这辆三轮车就发出“吱呀”的一声锐鸣。
老头子戴着一顶脏帽子,寒冷的晨风吹动着他花白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面庞,沟壑满布,仿佛荒芜高原上被风腐蚀了数百年的岩石。
他已经受了多年的生活摧残,整副身躯疲惫不堪,似乎踩一下脚蹬子就要用出全身的力气,而那昏花的眼睛和早已迟钝的听觉,完全没有发现一旁秋小叶与尚龙尚虎的对峙,只是自顾自地往前骑着,浑浊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白雾,一下下前进,像是一只挂载着铁犁的老牛。
看着这个疲惫劳碌的老环卫工,秋小叶没有动,尚龙、尚虎也没有动。
双方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即便战斗,也要先等这个可怜的老环卫工离开,他的存在,也容易碍事。
就这样,老环卫工蹬着三轮车,慢悠悠地从尚龙尚虎身边经过,然后又朝着秋小叶缓缓靠近。
金属的摩擦声,在大桥上突兀地响着。
“吱呀吱呀”
没一会儿功夫,老环卫工就到了秋小叶的前面,秋小叶左手努力拽着缰绳,不让自己的战马被那锐利的摩擦声给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