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芋头,」于修文把脸别了过去。
「来来来,快请坐,」于战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不过怎么看都有点让人心里打怵。
「爸,」江临川有些不自在的喊了声,不过喊出口就轻松多了,递上流香醉,「送您的礼物。」
「流香醉啊,你们小年轻留着喝吧,我已经戒酒很多年了,你们等我一下。」于战没接礼物,匆匆跑进屋里。
「和老幺形容的有点出入,」陶儒思忖道。.
江临川点点头,「有点先入为主了。」
于战怎么看也不像于修文描述的那样,甚至是两个极端。
于修文还愣在原地,一点点打量着记忆中的家,这么多年,好像一点都没变。
过了一会儿,于战抱着三块明晃晃金灿灿的大金砖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人一块,见面礼,多亏你们在学校里照顾修文了。」
三人面面相觑,这么...简单粗暴的嘛。
「谢谢爸,」
陶儒第一个接了过去。
丁吉是第二个,江临川没好意思接,被硬塞在手里。
三人进来没多久,啥也没干,就喊了那么一声爸,每人得了一斤重的大金砖。
「别站着了,坐,都坐,我去泡茶。」于战又跑去屋里取茶具茶叶了。
江临川三人谁也没管于修文,很随意的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小院面积不是很大,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有很多地方墙皮剥落的严重,一些木质结构也已经腐朽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修葺。
三人还在一个房间中看到了堆得满满一屋子的各式各样的玩具。
江临川推开门走了进去,伸手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就像刚从商店里买回来一样。
一些玩具还有精心修补过的痕迹,修补玩具的人的手很巧。
于修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失神的看着一堆玩具。
江临川识趣的退了出去,父子俩之间好像存在什么误会。
一个只知道纵情声色的男人几乎不可能会这样。
「喝茶,来喝茶,」于战已经烧好水开始冲泡了。
「来了来了!白毫银针,好茶呀。」陶儒赞道。
三人落座,品茶。
于战看了儿子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陶儒挽了挽长袖,伸出右手,笑道:「爸,我学过几年医术,给您搭个脉?」
「哈哈哈,好啊,」于战爽朗一笑,伸出粗壮的胳膊。
陶儒将手搭在他脉搏上,仔细号脉,过了会,收回手。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毛病?」于战问道。
「好得很,保持下去,至少能活到一岁。」陶儒倒没说假话,现在的人受灵气滋养,寿命已经突破了原本的界限,好好保养,普通人活到150岁不是问题。
于战听了哈哈一乐,眉毛完全舒展开了,「就冲你这句话,今天爸破例陪你们喝两杯,我去烧菜,你们坐着喝茶。」
「老三你去搭把手,」江临川朝丁吉使了个眼神。
待到两人进了厨房后,他和陶儒一前一后走到于修文身边。
「我觉得你和咱爸之间有什么误会。」江临川轻声道。
陶儒立马补充道:「我刚号过脉了,气血丰盈肾气十足,一拳能打破沙袋。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信咱爸像你说的那样夜夜笙歌。」
「你也别不信,肾气乃先天之本,过度消耗很难补回来的,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于修文愣愣的看着陶儒,要不是他知道陶儒的性子,肯定会认为是故意骗他的。
「进来这么久了,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里根本就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么,甚至没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只有他自己。」江临川叹道。
「那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别的地方金屋藏娇了。」于修文激动的反驳。
第92章 解开心结
「先假设你说的是对的,那我再问问你,当初妈去世后,你当时是什么状态,爸又是什么时候带女人回来的?」
于修文听到江临川的询问,默不作声。
他扒开尘封起来的记忆,一点点回忆当时的画面。
那年他8岁,跪坐在医院的地板上,亲眼看着母亲被蒙上了一层白布。
他甚至记得当时医生的摇头叹息声。
他看到父亲在几张纸上写字,随后母亲就被抬到一辆小车上,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去追。
追到医院门口,有一辆挂满白花的车,母亲又被推到了花车里。
父亲抱着他坐上了花车,一直往前开。
中间有些过程他记不清了,就记得后面父亲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出来,上面还贴着母亲的相片。
他知道那是骨灰盒,他的爷爷奶奶都装在里面,他还见过很多人都被装在里面。
这是母亲告诉他的,人装在里面就代表着死亡,会被永远埋在地下,不见阳光。
母亲死了,他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困小,说;发EUR自!群,呆!呆*9:8#0>20;5&8/56了就睡,睡醒了就继续发呆。
突然有一天,他朦胧中听到房间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他以为母亲回来了,激动的爬起来,爬下床,门离他很近,却又那么的远,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才爬到门口。
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支撑他站起身,拉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坐在父亲怀里,裙子短的都快到大腿根了。
他昏了过去,在梦里看到母亲对着他笑,让他好好生活。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就看到父亲趴在他眼前,他想也没想,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带着如野兽般的怒吼,狠狠用拳头砸了上去。
他还听到那个男人高兴的喊:打的好。
从那以后他很少再见自己的父亲,那个男人也不是他的父亲了,他跟着姥姥姥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明白了很多道理。
他开始不再拒绝那个男人的示好,心安理得的花那个男人的钱,住进那个男人买的大房子里面。
他看到或者听到过男人身边又换了女人什么的,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摆烂,花钱,放飞自我,用各种方法败坏那个男人的名声。
但无论他怎么折腾,那个男人从来没对他发过脾气,也没断过他一毛钱花。
「擦擦吧,」江临川递上一张纸巾。..
于修文回过神来,摸了摸脸颊,他已经很久没哭了,甚至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流一滴眼泪。
「想明白了吗?」陶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虽然不是经历者,但恐怕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丁吉从厨房里出来,走到三人身边,小声道:「厨房经常被使用,冰箱里的食材很新鲜,全是老幺喜欢吃的。」
「破案了破案了!」陶儒挥舞着双手。
「去吧,」江临川推了于修文一把。
于修文步伐僵硬的走向厨房,不时回头看一眼,三人回以鼓励的眼神。
终于,他发疯一样跑进厨房,跪倒在于战面前,喉咙滚动了半天,终于喊出了「爸」!
于战握着大铁勺愣在那里,他该不是幻听了吧,蹲下抱住儿子,不停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老子给你做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于战明白过味来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听着父子俩的哭声,江临川三人心里也不好受。
「今儿个的风甚是喧嚣啊,眼睛都被沙子给迷了。」陶儒抹了抹眼角。
「哪有风?」丁吉左右张望,眼眶微红。
「我给你来点,」唐刀自江临川掌心浮出。
丁吉朝陶儒身后一躲,急忙道:「不用不用,我已经感受到风的无孔不入了。」
「要不咱走吧,让爷俩好好说一说心里话。」陶儒提议。
「要说早就说了,何必拖到现在,父爱无声。」江临川感叹。
「走什么走,菜马上好了,都给我好好坐着。」于战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挥舞着大铁勺。
「得令。」
菜上桌,人落座。
于战取出珍藏的好酒,给每人倒上一杯,道了声谢,抬脸直接干了一杯。
「咳咳咳...」眼泪都给他呛出来了。
「慢点喝,」于修文拍拍父亲的后背,特别的温顺。
「第二杯酒,芋头能碰到你们几个是他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干了!」于战抬脸干了第二杯。
江临川三人面面相觑,这陪还是不陪啊,陪的话没有这样喝的啊。
「扑通...」于战趴桌子上醉倒了。
得,这下不用陪了,两杯酒歇菜了。
「是真的弱啊,」于修文抽了抽嘴角,扛起父亲往卧室走去。
俄顷,于修文返回,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盯着自己的双手,「哥们好像发生了点变化。」
「变化是挺大的啊。」陶儒回道。
心结开解,郁气不再凝结,变化当然大了。
「我不是指这个,大个,你站起来!」
丁吉一脸懵逼的握着筷子站起身,不知道于修文要做什么。
于修文双手搂着他的腰,直接把他高高举起,甚至松开了一只手,兴奋道:「看见了吧,我说的是这个,我的力气变大了。」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咱们谁举不起来老三啊,才两百多斤。」陶儒翻了翻白眼,还以为是什么呢。
「额,那我换个东西展示。」于修文把丁吉放下,匆匆跑出房门。
三人跟在后面,想看看这是搞什么幺蛾子,兴奋傻了吧。
「你能治精神病么?」江临川用手戳了戳陶儒。
「我能把人治成精神病。」陶儒龇牙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