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活其实就是这羊肉的烹制。
“我们这边东华不说，其他好几个县市，城区还是乡下，只要是有点名气的羊肉店，都特别赚钱。不是因为特别好吃，而是因为同行陪衬，这做不好的就是做不好，要么太干太硬，要么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这里头的门道可多了。”
林羽在给薛婉做心理建设，所以一个劲的在那忽悠。
说白了做羊肉的诀窍就是火候，什么时间点用多大的火都有讲究，其实做很多菜都讲究火候，尤其是最后收汁那一步尤为重要。
坐在靠里的小桌子上，林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老板切了盘羊肚跟羊肉拼盘端上来，给林羽跟薛婉倒上了米酒。
老板一家是暨阳人，江瑶的老乡，不仅做一手好羊肉，也做一手好米酒。
“说来也怪，江东省除了南北散装，这地方习俗也是乱七八糟，比如这米酒，东华往南些的溧水啊溧阳啊都做，可镇江啊那些地方做黄酒，常州那边有些地方黄酒有些地方米酒，暨阳做米酒，暨阳分出去的张家港却做沙洲优黄。”
“黄酒不也是用米做的吗？”
“米酒是糯米酒。”
“像曰本米酒一样吗？”
“有点像吧！不过那米酒可没有我们江东米酒做的好。”
林羽看着这米酒的色泽呈米白色，半透明，看着光亮，就知道是好酒。
“我也要喝！”
薛婉看到林羽只给自己倒上一碗，连忙嘟着嘴撒娇。
“你不喝这个。”
“为啥？”
林羽一努嘴。
宋五嫂端了一个不锈钢大杯过来，装着满满的甜酒酿。
“你吃这个，这米酒又叫甜酒，就是因为略甜，而最甜的时候，就是刚发酵的时候。很多江南人专门做这个来卖，逢年过节都用得上，叫做甜酒酿，可以做酒酿圆子啊，又可以作为招待女宾的饮料。这酒酿加点枣子之类，有很丰富的营养，尤其补气血。”
这甜酒酿其实也有酒精度，多喝了也有后劲。
但只要吃的不是太多，就没问题。
“年轻人，客家人也做米酒，云贵苗族等少数民族也做，只不过略有不同。相传这米酒就是杜康酒，当年曹操多喝了这米酒，没想到后劲太足，一槊刺死了刘馥。”
旁边桌上，有几个老人，吃着羊肉喝着酒，倒也是米酒。
听到林羽说的有模有样，便笑着插话。
林羽笑了起来，“受教受教了，我敬几位老爷子一杯。”
说完，他喝了杯米酒。
这辈子是小杯子，且没倒满，要是标准杯，他可不敢这么喝。
紧接着就是大葱炒羊脸子肉端了出来，热腾腾的。
薛婉连忙夹了一筷子，顿时眉飞色舞，嚼了几下就咽了进去，不停点头。
“好吃，不错！”
林羽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能让她这么快给出超高评价的，自然有点东西。
上次来没有预定，卖完了，所以他是提前预约好的。
这羊头肉可跟猪头肉不一样，就是一个香嫩。
她小口吃这酒酿，一勺子挖下去，半勺子的糯米半勺子的酒汤，甜甜的又可口。
“哎呀，这怎么吃的完嘛！”
毕竟还要吃羊肉呢！
“没事！吃不完带回去吃呗！特意准备这么大的杯子，就是给你带回去的。”
宋五嫂一边端着菜，一边扭头朝着薛婉笑着说话。
大概是爱屋及乌吧，薛婉能感受到宋五嫂对她的厚爱。
林羽这家伙只要管住嘴，不那么直男的话，到哪都特别受欢迎，格外容易成为全场的焦点。
羊眼睛是后面端上来的，一个盘子里四只羊眼睛，一个小碟子，里头是酱油、陈醋、葱花。
吃这羊眼睛就是吃那一口入口的绵柔，牙齿将羊油切开的感觉，然后就是筋腱的嚼劲。
换做其他人，只怕会立马捂住眼睛。
但薛婉没有，她只是好奇地看着。
“在长安也吃羊眼睛呀！只不过是烤着吃！外表是金黄的，看着不瘆人。但是你这个是水煮的，看着怪吓人的，你居然让你女朋友吃这个？”
四只眼睛，林羽特意让宋五嫂别切开，就这么整个端上来。
在盘子里这样静静放在那，要是接受不能的，那绝对会受不了，感觉被四只眼睛瞪着一样。
旁边桌上几个老人顿时乐不可支，笑起来跟孩子一样，拍手拍脚。
“他就是故意的，想吓唬你，然后这不就有机会了嘛！英雄救美！”
“小伙子啊！不是我说你，套路人家就带人家去看恐怖电影嘛！”
“这羊眼睛，还是给我吃吧，别浪费了，看她那样子，我打赌一百块，她不敢吃。”
这几个老人穿着，谈吐，都有一些儒雅与慷慨，显然不是普通老人。
或许是退休的老干部，或是老作家，在这以酒会友，抒发一下老年人的潇洒。
“我怎么不敢吃？我就敢吃！这一百块我赌了！”
薛婉夹起一颗羊眼睛，闭上眼睛，直接塞进了嘴里，然后试图咀嚼，表情像是在一瞬间要变化一样，却没有任何的异动，反而是渐渐舒缓了下来，然后，开始享受这个口感。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待见的人
“唔，好吃！”
薛婉绝不是故意这么说，而是真的觉得好吃。
“就像在吃黄油一样。”
的确，羊眼睛咬进去里头是脂膏的口感。
这是水煮的，林羽觉得是最为恰当的做法了。
如果是白灼的或是小炒，那羊眼睛里头还会有一股水分，咬开来的时候，就像是爆浆一样，有些人会受不了而直接呕吐。
这水煮的羊眼睛奇奇怪怪的感觉是最少的，也最适合没有尝试过的人尝试。
一吃不知道，一吃忘不了，说不定这辈子都是羊眼睛的拥护者。
羊身上有三宝，这羊眼睛就是其中之一。
“好样的！”
“太棒了！”
“真不错孩子！”
几个老人都开始鼓掌，笑的格外开心，就像是他们刚刚品尝了山珍海味一样，无比的知足。
刚才说要打赌的那个老人掏出了皮夹子往桌上一放，手往皮夹子上一压，另一只手朝着宋五嫂一招。
“宋五嫂，这两个小年轻的单我们替他们买了。”
他说话的时候有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就仿佛是对着千军万马发号施令一样。
宋五嫂连忙笑道：“反正你退休工资高，多请几顿也没事。”
“这怎么好意思，本来就是开个玩笑的，闹着玩的！几位大爷你们喝开心就好，别管我们。”
林羽朝着宋五嫂打了个手势，示意老人这一桌他来请。
不过宋五嫂笑着摇摇头。
“小伙子，你是想要让大爷我食言吗？”
那脸上有斑的大爷大拇指朝着自己示意，“我可是说一不二的！谁跟你闹着玩呢！”
“对！愿赌服输！老吴就应该请你们吃一顿。难道遇到这么不矫情的孩子。”
旁边有老人帮腔。
林羽明白过来，这些老人是真不差钱，应该退休前各自有点社会地位跟成就。
“EATS杂志的美食编辑安德鲁说，当你吃下这颗羊眼球时，你甚至会有一种正在啃食淤泥和凝胶的感觉，不过当你把眼球含在嘴里，纳瓦霍人的孩子们会冲你微笑：嗨，你正在品尝彩虹！”
其中一位儒雅的老人，说话绉绉的，人气十足，不过，却没有人的骄傲，而是有一种平易近人。
说起话来，还带着些网络词汇，一看就是经常在网上冲浪，跟各路网友交手的。
林羽顿时暗乐，这些紧跟着时代变化的老人，要是在网络另一端，或许会以为是二三十岁的艺青年呢。
“大爷你们喜欢吃爆浆的羊眼睛，还是吃这种凝实的羊眼睛？”
毕竟被人家长辈请客，也要表示一下亲热。
“那当然是爆浆的好吃啊！这眼睛可是好东西，是很多动物身上水分最为充足也最为纯净的器官。干旱时候，或者野外能捉到条鱼，把那鱼眼睛吸上一吸，唔！小老弟，保管你从今往后啊，都忘不掉那种久旱逢甘霖的幸福感。”
这些老人说话一点都没有市井烟火气，反而有一种带有深沉阅历之下的广阔性。
不像跟老曹喝酒聊天，老曹永远都是走南闯北的经历，那些与天斗与人斗的乐趣。
而这些老人像是都经历了很多，却真正悟透了的。
吃着美味，喝着米酒，格外的爽快。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一直被暖暖的熨着，舒服又妥帖。
大概糯米酒的确有益于气血，薛婉吃了不少酒酿，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眼睛也更灵动，嘴唇娇艳如花。
她向来身体好，气血充沛，不涂口红也能有娇艳的颜色，只是没有魏晴那样仙罢了。
这时候的她看起来格外的可爱可亲。
偶尔也会听老人们聊一些话题，纵谈时事，也谈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情，也谈的津津有味，细微处能够体会到不少生活智慧。
“米酒虽好，切莫贪杯，年轻人，适可而止啊！”
才没喝多久，就有人提醒。
林羽酒量其实不错，但他不太喜欢喝多了不受控制的感觉，所以从来不贪杯。
只是因为薛婉此刻秀色可餐，才多喝了些。
美人在旁，佳肴在前，心情格外畅快。
“这边的羊肉啊，就是这样，主要靠葱花跟酱油提味，吃的就是这羊肉的鲜美。”
吃一口羊肉，喝一口酒，谈会天，林羽觉得，年纪大的时候也能这样，算是挺美的吧。
尤其是能跟婉儿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