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带我进来的,他还说这里是老王头的家。”
“老王头?我们村叫做刘家沟,这里大部分人都姓刘,压根没有姓王的。”生产队长对他的话一点都不相信。
刘家沟....刘洪昌不就姓刘吗?何涛不是个傻子,这会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完全就是刘洪昌设下的一个圈套。
他扯着嗓子喊:“刘洪昌!刘洪昌!你在哪里,赶紧给我滚出来!”
他话音未落,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动手的是公社里的小队长,只见小队长指着何涛的鼻子说道:“小小年纪竟然敢来偷粮食,胆子挺大的啊你,赶紧把你的问题交待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何涛就是狼崽子的性格,挨了一巴掌之后,瞬间炸毛了,跳着脚骂道:“你你你,你敢打你小爷,你知道你小爷是城里人吗?你们这帮你泥腿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呵,见过嚣张的,还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偷东西还敢骂人!”小队长也是火爆性子,甩起大巴掌呼了过去。
“啪!”何涛的另一张面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两边都有巴掌印,这次总算是对称了。
农村人常年干农活,力气一般都比较大,这两巴掌直接把何涛打懵逼了,他继续骂道:“你们这帮泥腿子,等我出去了,一定要....”
“一口一个泥腿子,你这小贼看来是找打!”
这时候,原本站在后面的社员们也愤怒了,他们冲上去对着何涛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何涛如何是对手,瞬间便被放倒在地,只能捂着脑袋惨叫连连。
如果不是生产队长怕社员们手头没有轻重,把人打坏了,他非得好好享受一顿不可。
“好了,大家伙停手吧,现在是新社会,不能私刑,我已经派人报告给了公社里,等公社里的同志来处理他。”
“算你小子运气好,要不然老子非把你揍得不能自理不可!”社员们狠狠的啐了口吐沫,纷纷散开来。
整个殴打过程不到三分钟,饶是如此,何涛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就连爬起身也很困难。
直到派出所的同志骑着自行车赶到,他依然蹲坐在地上。
看到派出所的同志,何涛吸熘着嘴从地上爬起来,跑了过去,指着那些打过他的社员们告状。
“领导,你可来了,我被人围殴了,就是他们,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刘家沟公社的领导皱了皱眉头,看向生产队长:“老牛,怎么回事?不是说抓到了贼吗?贼呢?”
“诺,这货就是贼!我们进来的时候,他就在仓库里,明显是来偷东西的。”生产队长道。
“啥?这货就是贼?咳,咳!”公社领导也是被何涛的神操作给搞迷湖了,你一个贼,被人抓住了,还不好好的躺平挨一顿打,说不定你能得到谅解。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这不是在找死?
何涛这会也急了,辩解道:“我不是贼,我是来找人的....”
为了摆脱嫌疑,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当然,跟踪刘洪昌的事情,他也没敢隐瞒。
偷粮食可是要蹲监狱的,何涛不傻。
不过,公社领导并没有采信他的话,因为跟踪人这种说法,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
再加上,院子里还摆着几条麻袋。
如果你不是来偷东西的,为什么要带麻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找人能带着麻袋?”公社领导脸色顿时也严肃起来。
“这麻袋不是我的啊!”何涛欲哭无泪。
“不是你的?难道还是我的不成,算了,先把这货带回公社里,再行审问。”
社员们一拥而上,用麻绳把何涛捆绑得跟小猪似的,带到了公社里。
在公社里,何涛面对证据依然嘴硬,不过经过小队长跟他的友好交流后,他瞬间就萎了,承认了潜入公社仓库偷粮食的事情。
贼是抓到了,如何处理这个贼,却是件麻烦的事情。
就在领导准备让人把何涛送到镇上去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刘长顺走上前道:“领导,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刘长顺算得上刘家沟的能人,平日里经常出入公社,领导也认得他。
笑道:“什么办法?”
刘长顺凑到领导耳边滴咕两句,领导听完之后频频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就算是把这人送到镇上,对咱们公社也没有好处。我这就派人通知他家里,如果他们愿意赔偿我们公社的损失的话,那这件事就算了。”
其他社员听到这话也纷纷点头赞同。
...。
第22章 一千块
公社里,社员们都赞同公社领导的想法。
就算是把何涛送到派出所去关上几年,又能怎么样?
还不如让他家里送来一些赔偿,然后把这些赔偿分给社员们呢!
只是,该要多少赔偿确实一个问题。
公社领导把烟袋锅子撮得发红,大声说道:“咱们公社是明公社,虽然这个何涛潜入咱们的粮食仓库,想把粮食仓库点了,但是咱们不能讹人。”
被捆得跟小猪仔似的何涛闻言不干了,他挣扎着硬起脖子:“我只是不小心走进了你们的粮食仓库,你说我想偷粮食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能冤枉我放火呢!”
他虽然办事湖涂不识好歹,却也不是个傻子,放火可比偷东西严重得多了,万一被钉死,那说不定得蹲一辈子的监狱。
他话音刚落,刘长顺便走过去,冲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你说偷东西就偷东西啊!我们刚才可是在你的身上搜到了火柴,你不是想放火,为什么身上要带火柴?”
“我我我,那火柴我是用来点烟的。”何涛辩解道。
刘长顺呵呵一笑,蹲下身道:“用来点烟你小小年纪就抽烟?再说了,那你的身上怎么没有烟,少湖弄我们!”
何涛欲哭无泪,他那盒火柴确实是点烟的,只不过何涛有抽烟的习惯,却没有买烟的习惯。
平日他抽的烟,都是从同学那里顺来的。
刘长顺伸手薅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正对着自己,摇摇头道:“你小子长得还行,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呢?现在我们大人大量,决定给你一个机会,等会你写一个认罪书,让你家里赔偿我们公社一点钱,这件事就算了了。”
他不清楚刘洪昌为何不让把这小兔崽子送到监狱里,一定让他家里赔钱。
不过,既然洪昌这么做,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何涛听到不用进监狱,顿时兴奋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写认罪书,赔钱,我家里可有钱了。”
他生怕公社的人改变主意,至于家里有没有钱,那就跟他何涛没关系了。
于秋华总不能眼看着他被抓起来吧,总能想出办法的。
对于于秋华的能力,何涛还是很信任的。
刘长顺蔑视的看他一眼,这货还真是个傻蛋。
然后,扭头问道:“领导,得让他赔多少钱钱?”
领导本来想着让何涛少赔一点算了,毕竟这货也没有得手,并且还只是个孩子。
听到他那么大气,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他虽然没有对仓库造成伤害,粮食也没有偷到手,但是耽误了大家伙挖水渠,咱们上百个社员耽误一上午,这个损失必须得算上。
这样吧,咱们也不讹他,就让他家里拿五百块钱吧!”
五百块?看起来好像不多。
但是在这个年代,一般工人的月工资只有二十多块钱。
农村的社员们一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钱!
就连刚才还很大气的何涛也被这个数字惊呆了,他愣了一下,低声说道:“这,是不是有些多啊?”
“多什么多?这已经是友情价了,当然了,如果你想被送进监狱,那可以一分都不用出。”刘长顺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出出,绝对出,我现在就写认罪书,只要你们把认罪书交给我母亲,她一定会想办法筹钱的。”
何涛听到要蹲监狱,顿时吓坏了。
忙接过笔和纸,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封认罪书,并且很配合的按上了指纹。
“你们赶紧把这个交给我妈,她手里有钱。”
拿到认罪书,领导细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纰漏后,才把认罪书递给刘长顺。
“长顺,这次你给咱们公社立了大功,我现在委派你去城里,通知何涛的家属,如果你能顺利完成的话,咱们公社缺少一个记分员,你有化,懂得算数,我看挺合适的。”
刘长顺闻言心中一阵激动。
公社里的记分员虽然算不上干部,但是比一般社员可厉害多了,掌握着记工分的权力,就连您一般的小队长也不敢得罪他。
并且,成了记分员,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公社的门槛。
等努力一下的话,以后也许能混个小领导当当。
刘长顺不喜欢干农活,平日里最羡慕的就是公社的领导。
“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
说着话,他凑到领导耳边,小声道:“那家人可能会比较难缠,我是不是带一些社员过去?”
当然了,这也是王卫东提前交代给刘长顺的。
“应该的,城里人都比较狡猾,万一他们要耍赖,咱们也好有应对的办法。”公社领导点点头,划算了一下,缓声道:“你就把一队的那几个大个子带上,算他们一天的工分。”
刘长顺得了任务,便匆匆出了公社去队里挑选人员。
....
另一边,王卫东在刘家草草吃了一口饭后,便把刘长义拉到了一片小树林里。
刘长义看到草地上的那堆黄瓜,顿时有些懵逼。
他挠了挠头,道:“洪昌,这些黄瓜是从哪里来的?”
开玩笑,这些黄瓜至少也有一千根,而旁边似乎也没有车辙的印,是怎么送到这里来的?
王卫东一副隐晦的样子,冲他摆摆手:“你别管是哪里来的,现在你的活儿就是跟我一块,把这些黄瓜送到火车站去。”
其实刘长义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人家洪昌之前就交代过,这些黄瓜都是人家通过特殊渠道搞到的。
所谓的特殊渠道,肯定不是他一个小学化水平的社员能够明白的。
刘洪昌的身影,在他眼中骤然高大很多。
“这么多黄瓜,靠人挑肯定是不行了,我去村里借一辆板车。”
刘长义说话间便迈脚往树林外走,没走两步,就被王卫东拉住了。
他从怀中摸出两包烟,塞到刘长义的兜里,“一包你留着,一包送给车把式。”
“这不用了吧!车把式就是本家的大爷,就是借辆车,用不着送东西。再说了,咱们是堂兄弟,帮你这点小忙,我再拿东西,那以后怎么见婶子?”
他说这话便要从兜里掏出香烟,却被王卫东伸手按住了,“给你,你就揣着,啰啰嗦嗦的干什么,赶紧去吧,我跟人约好了下午三点,把黄瓜送到火车站,不要误了时间。”
刘长义见他神情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抬腿便往村子里走去。
二十分钟后,牵着一头老黄牛回来了,后面套着一辆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