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你的荣华富贵就要来了！”
面对田语蛊惑的声音，林舒撑着脑袋，斜着眼睛：“你是谁啊！有什么事？”
“我是高力士！”田语笑着蹲下身子：“皇上派我来跟你讨诗。”
“写什么？”
田语凑到林舒面前，笑着的用手比划一番：“写美人！”
一阵古怪的笑声响起。
林舒将撑着脑袋的右手放了下，摇头道：“没有美人。”
“当今谁最美你就按谁写不就得了！”
“别人让我写的，不会写！”
对田语隐晦的提示，林舒视若不见，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平静的摇了摇头。
“皇上算不算别人呢！”田语的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他叫你写，你就得写！”
“你给我把靴子脱了，我就写！”林舒眯起眼睛，笑的无比放肆。
“我只给皇上脱靴！”
“娘娘说，极乐之宴无有尊卑上下之分，我找个官大的一适，果然就试出是假的的了！”
躺在地上的林舒伸着右腿，甚至还十分遗憾的拍了拍手。
紧接着，他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高力士！”
“在！”
“你欺负皇上和娘娘啊！”林舒摇头的同时，不时用手指点向田语。
直到田语饰演的高力士，脱下他脚上穿着的靴子。
他才爬进酒池，肆意大笑声起来。
“哈哈哈……”
监视器前，谌凯歌此刻却皱紧了眉头。
坐在一旁的副导演，见他这幅模样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让工作人员暂时把机器停了下来。
“为什么林舒要以这种方式表演呢！”谌凯歌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说林舒表演的不好。
恰恰相反，林舒刚才表演的李白，谌凯歌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他很不理解，明明林舒在试镜时，已经演出了李白身上那种诗仙的味道。
为何这次正式拍戏，反而比试镜时更加收敛。
他想要的是才华横溢、放荡不羁、英气逼人、形神飘逸的诗仙。
可仔细回味刚才林舒的表演，很明显可以感觉到。
林舒在处理这段剧情时，并没有把他看做一个九天之上的谪仙人，而是当做一个认清现实有才华的诗人。
林舒演的是李白，不是“诗仙”。
想了许久，谌凯歌最终还是找到林舒。
“林舒，你为什么要这么演呢，伱明明可以演出我想要的感觉。”
林舒摇摇头，笑着问道：“谌导，在你心里李白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天才，狂傲不羁、才华横溢、形神飘逸，就像九天之上的滴仙人。”谌凯歌毫不犹豫道。
“李白在我心里的形象也是如此，不过谌导……你的电影里，需要的李白也是这样的吗？”
林舒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原本困惑不已的谌凯歌。
是啊！
他拍的《妖猫传》，需要的是一个还原真实的李白，而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诗仙。
想到这里，谌凯歌回到监视器前，仔细观看方才拍摄的样片。
静下心来，他越发觉得林舒说的很有道理。
李白也是个入世的俗人，否则何来那么多对人世感悟的佳作。
站在俗人的角度，再对角色进行一定美化。
这种收敛起来的表演，不仅没有让李白落入窠臼，反而将那种形神飘逸的感觉体现的尤为明显。
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李白？
之前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当时他已经把李白凌驾于俗人之上。
林舒的表演和他心里的想法有了落差，自然就无法体会到。
而这，也是林舒在没有兑换诗仙气质后，想到最好的处理方式。
第九十章 令人拍案叫绝的情绪转换！
此时的片场，演员依旧站在之前的位置上，并没有离开。
这两场戏是连在一起的，场景几乎没有任何变动，无非是演员的位置需要稍微调整一下。
折腾了差不多十分钟，一切准备就绪。
打板声响起的刹那，摄像机给了林舒一个上半身特写。
镜头里的林舒，眉头微微皱起，拿着毛笔杆的右手，已经粘了不少墨水。
“云想衣裳……”林舒叼着沾满墨水的笔尖，低沉着声音喃喃自语。
眼睛左右转了转，他忽然把笔尖从嘴巴里拿了出来：
“过来！”
一声落下！
极乐之宴里的群演们，纷纷从一旁围了上来。
田语饰演的高力士，左手托举砚台背对着林舒，极力克制内心的不满。
“花想容呗！”林舒大笑着，继续道：“春风拂槛露华浓！”
只是在念出这一句诗后，他的脸色出现很明显的变化。
从一开始激情昂扬逐渐变得茫然不知，他身子往后轻轻一仰，斜靠在金龟上。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林舒双眼无神的看着半空，仿佛在追忆什么不可得的事物。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笑容。
只是这笑容，充满了辛酸、悲悯与不可得。
酝酿在眼睛里的泪水，伴随着他的笑声，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下来。
片场里，围观林舒表演的群演们，看到他情绪装换如此自然，都心生羡慕。
在情绪转换上，是所有演员都绕不开的难题。
往往一个细微的差别，会导致演出来的性格截然不同。
而林舒的表现不仅自然，而且很有层次感。
甚至几位主演，拿自己和林舒暗自对比后，都有些不太自信。
看林舒的模样，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演技却到了这种炉火纯青的地位。
难怪谌凯歌前几天骂人演技不行的时候，嘴上一直念叨这林舒的名字。
今天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镜头里！
林舒用袖子擦拭眼泪的同时，依旧在田语背上奋笔疾书。
几秒过后，他大手一挥：
“好了！”
“不改改？”田语转过身，把砚台伸向林舒。
林舒把笔随手一扔：“一字不改！”
“写的什么呀！”田语扭头看向背上的诗句，继续追问着，“写的好不好？”
“自己看，我要睡了！”
对田语的疑惑，林舒没有搭理的意思。
只是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直接闭上了眼睛。
一秒！
两秒！
“哔！”
当传呼机发出的声音响起，整个剧组响起阵阵掌声。
而田语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对林舒竖起了大拇指。
“这段表演，绝了！”
声音刚刚落下，立即有不少演员附和起来。
“林老师演的李白，和我印象里的李白完全重合了！”
“确实厉害，这情绪转化，我学十年估计也学不来啊！”
“说真的，要是我演技有林老师一半好，现在都能去个小剧组演男二号了！”
“要我说还是谌导眼光好，不过林老师的演技也很棒。”
……
在众人围着林舒毫不吝啬赞美时，欧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林……”
他张口刚想叫林舒，但想到自己的演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喊下去。
“欧浩，好久不见！”
林舒主动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局面。
“哪有好久，不是十多天前才见过吗？”欧浩大大方方的走到两人身边，心里也十分感谢林舒帮他解围。
“早上怎么没看到你。”
“起的晚了点，可惜没早点来，不然就能完整看完你的表演，你演的李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