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遍布全国的分销点跟运输网络，咱们总厂的日子却过的这么穷，还不是抱着金饭碗要翻？”
李厂长倚着办公桌，双手抱臂的摇摇头：“我当你说啥，你说了半天，是说这个？”
“对啊。”曹志强点点头，“这么好的物流网络，只要动起了就是钱啊！”
李厂长再次摇摇头，然后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又对曹志强点点头：“小曹，来，坐，坐下说。”
曹志强不明所以，但还是来到李厂长办公桌的对面坐下。
等曹志强坐下后，李厂长才笑了笑：“小曹啊，你是年轻人，脑子活，有想法，这正常，但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你说的那些事情，什么从南边运货过来，再从这边运货过去，这种事情咱不能做。”
“为什么啊？”曹志强问。
“因为我们没有资格做这些。”李厂长严肃的道，“你说的那种情况，是倒买倒卖，是犯罪行为，要坐牢的！”
“倒买倒卖？那不是个人么？”曹志强皱眉，“咱们是国企工厂，怎么会有倒买倒卖。”
“国企也一样有倒买倒卖。”李厂长道，“咱们是机械厂，属于生产单位，要制造什么，做什么，都是上面计划好的，我们只要按照计划执行就行了。
无论是生产任务还是运输任务，都是上面说了算，由上面统一调配。
至于我们，在上面没下指标跟命令之前，我们不可能跟其他城市的兄弟单位搞什么贸易。
这属于越权，或者以权谋私！
一旦我们这么做了，从上到下，我们都要担责任。
而且，其他城市的兄弟单位，也不会跟我们乱来。
你说的那些，你以为别人不想啊？
还不是不能做么？”
“可那是以前啊。”曹志强道，“现在都改革开放了，一切都是求新求变，这些事情也松动了，我们虽然是机械厂，但未必不能做贸易啊。”
李厂长摆摆手：“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不过……”
抬头看了看曹志强后，李厂长摸了摸下巴道：“你出的这个书，咱们倒是可以好好做一做。”
“哦？”曹志强眉毛一挑，“别的贸易不能做，就单单图书可以做？”
“不，你理解错了。”李厂长微微一笑。
“严格来说，我们也是不能做图书生意的，毕竟我们是机械厂，不是出版社。
不过，现在我们机械厂的名下有了一家正规出版社，那就不一样了。
你这个出版社，是上门指明成立的，各套手续都齐全，那就是正经的出版单位。
本来我也没多想，但是既然你的出版社生意这么好，而且你说通过自己的渠道卖书，比通过新华书店更赚钱，那我们干嘛不做？
虽然严格来说，我们不能帮你的出版社卖书。
但以支援的名义，替你去各个城市运送个图书之类的，还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当这个综合事务组正式成立之后，你来当这个组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调用保卫科跟运输科，让这两个科动起了，不用再整天吃闲饭。”
说到这，李厂长双手交叉，微微一笑道：“总之，只要是你那个出版社出的图书，你可以大胆的干，不用担心我这里。
只要你一天还是我们的人，只要红光出版社一天还是我们的下属单位。
那我们红光机械厂，就永远在你背后撑你！”
曹志强连忙感怀：“感谢领导信任，有厂长这句后，我也就放心了，不过……”
“还有什么问题？”李厂长笑眯眯的问。
曹志强道：“我要做的，不光是图书，我以后还会办杂志，甚至出唱片，到时候可能都要用到咱们的运输科跟保卫科人员。
甚至是，以后事业做大了，这五百人啊，恐怕还不够。”
“幼呵，口气真不小啊。”李厂长哈哈一笑，“咱这么大一个厂，运输科跟保卫科的人加起来，五百多号人还不够你用的？”
“我这也是未雨绸缪。”曹志强笑呵呵的道，“现在可能够了，但以后真的铺开摊子，弄不好真不够。”
“哈哈哈！”李厂长再次哈哈一笑，“小曹啊，咱红光机械厂，从来都不怕人多。
你要真有本事要更多的人，只要你开口，要多少人，我给多少人。
你来的晚，恐怕不知道。
当年我们红光机械厂最红火的时候，这边的总厂可是超过五万人的大厂。
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架子还在。
你要真的有能耐多养人，那我肯定是希望多多益善。”
“成！”曹志强笑了笑，“有您这句话就成！”
“嗯。”李厂长一脸和蔼的点点头，“小曹啊，实不相瞒，你还小的时候，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你不一般！
只不过，没想到你长大进厂后，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做出这么多事。
好，很好嘛！”
说到这，李厂长叹口气：“可惜你爹妈走的早，要是能活到现在，看到你这么有出息，该多高兴啊。”
“是。”曹志强连忙低下头，“我以前太不成器了，给二老丢脸了。”
“那都没啥。”李厂长笑了笑，“谁还每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能及时回头就好啊。”
“那也多亏厂长的栽培。”曹志强道，“没有咱们厂，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这人别的不会，但知恩图报还是懂的。”
“好好好，果然是我看重的年轻人。”李厂长笑着点点头，眯起眼睛看着曹志强道。
紧接着，李厂长叹口气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满足了，就不知道，你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啊？”
一听这话，曹志强愣了愣，仔细看了看李厂长的脸色，忽然秒懂。
“放心吧李厂长。”曹志强立刻跟着笑眯眯，“我的真心，天地可鉴！”
说到这，曹志强左右看了看，发现办公室就自己跟李厂长俩人后。
他才站起身，凑近办公桌，附身小声对李厂长道：“李厂长您放心，名义上是三七分，但实际上呢，咱们是对半分。
我们出版社那七分呢，有两成，您跟董书记一人一成，我们出版社只拿五成。
您也别嫌少。
实在是以后用钱的地方很多，而且万一做大了，很多人会盯着我们，太多了不好弄。
这一成呢，我都以私人的名义，换成现金给您跟董书记，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嗯。”李厂长再次眯了眯眼，轻轻点点头，“不错不错，有心了啊。”
“都是应该的。”曹志强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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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站着挣钱，才是真英雄！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后，曹志强深深的吐了口气。
感觉跟李厂长说话，真特么累，比跟曾科长说话还累。
果然，越是这些高级领导，就越能装，说啥都藏着掖着，还得你去揣摩寻思。
要不说呢，本来一个简单的事儿，李厂长非要搞那么复杂，原来是盯上这里面的肥肉了。
不过也还好，李厂长很有分寸，胃口没那么大，要的并不多，自己只要了一成。
恐怕，李厂长之所以胃口小，也跟他胆小保守的性格有关，不想冒险。
其实曹志强倒是觉得，把两成利让给董书记跟李厂长，是很划算的事儿。
就算他们不要，曹志强也想过送份子的。
毕竟有了这两成利润，他就等于从利益方面，彻底把李厂长跟董书记给绑定了。
以前，董书记跟李厂长，只是因为舆论以及大领导的关系，才对曹志强另眼相看。
但那毕竟是虚的。
只有利益捆绑，才是实的。
现在好了，李厂长跟董书记俩人，本身都能从这个事情中得到好处，那至少在一二把手方面，自己是没问题了。
只要一二把手都站自己这边，肯给自己当靠山，再把保卫科跟运输科收入囊中，那自己以后在工厂里不说横着走，也相差彷佛了。
“哎呀。”想到这里的曹志强摇摇头，“本来只想赚个小钱钱的，一不小心，怎么还升官有权了呢。”
再回顾一下整个事情的起因与发展，曹志强忍不住长叹一声：“福祸两相依，命运这事儿啊，真的不好说，可能我现在气运正盛吧，所以才能遇难成祥。”
的确，纵观整个事情的发展，确实挺玄乎的。
其实一开始，曹志强只是觉得新华书店要的太黑，而且是先卖货，后给钱，不如二道贩子那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来的爽快。
所以，曹志强出于多赚钱加快来钱的想法，才想着自己偷偷跟二道贩子交易。
结果呢，因为自己没经验，沉振华这个小人物也没啥见识，真正有见识的人都不知道这事儿，最终导致出了这么大个漏洞，让李有福那些人钻了空子。
幸亏李有福只是想着学新华书店，只是想先多拿货，卖了货再给钱，顺便借此事拿捏出版社，要个挂靠的身份跟机会，而不是想要偷一批货就跑，或者借此举报。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张前进那些人运书不成，在大门口就被拦下来。
很快，保卫科的曾科长及时通知自己，及时审讯出问题，及时抓捕了李有福，带回了沉振华，这才让事态没有进一步恶化。
但凡这批书要是离开工厂，流入市面上，那这就是一个大大的把柄，至少沉振华是脱不了干系的。
到时候，一个处理不好，曹志强也好，红光出版社也罢，都要有麻烦。
可就是那么巧，因为一个新换岗的不知情的门卫，导致一切事情都向好的事情发展。
你要说这里面没点运气存在，怎么可能？
当然了，也是通过这次事情，曹志强才知道，哪怕是国字号的出版社，目前来说，也是不能跟私人性质的二道贩子进行私下图书交易的，这属于违法犯罪。
相反，如果是出版社自己的员工，以出版社的名义出去卖书，反倒是没事儿。
比如昨天下午，红光机械厂的保卫科员工，拉来十卡车书，并且以出版社的名义现场当街售书，那就完全没问题，甚至警察还得来帮忙维持秩序。
无他，就因为卖书的主体是国字号，中间没有经过私人性质的二道贩子。
再一个，也因为此时各方面的监管都不明朗，没人规定，出版社不能直接卖书给普通大众。
其实这就是一个大漏洞。
因为按照这个逻辑，红光出版社只需要收编大量像李有福这样的人，让这些人成为出版社的合同工，那么这些个体户，就摇身一变，成了国字号的职工。
如此一来，这些摆摊卖书的个体户，就成了红光出版社外派卖书的销售员，好比杂牌军秒变中央军，身份立刻就不一样了。
有了那身国字号职工的皮，至少在城里摆摊卖书，警察啥的是不能抓了，因为人家是销售员，合法卖书。
不过也有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是这种模式，那么那些销售员，以后只能是售卖红光出版社自己出的图书音像制品，不能卖其他人的书。
一旦他们售卖其他出版社的图书音像制品，那同样是违规违法。
但这其实也没啥问题，产品少，那就扩大产品规模啊。
既然武侠不让明着卖，那咱就出杂志，搞录音带，或者出散文集，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