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
卓元良尴尬道：“你可以当做百分之百的股权，也可以当做百分之八十的股权，说白了，只要你搞定村民就行。”
“我靠——”
方行无语道：“你这不是在跟我扯淡吗？村民要是这么好就能搞定，你咋不去搞定？你将这个烂摊子甩给我，这不是坑我吗？你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呀！”
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口茶水，方行一脸嫌弃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来实地考察的几家企业最终都没有谈妥，最大的原因就是这座工厂股权不清吧？”
“算是吧。”
卓元良老脸微微发烫，第一次被一个年轻人怼的险些哑口无言，“基本每次有企业来谈购买工厂的事情，刚出现些苗头，当地村民就会立即跳出来唱反调，所以导致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这烫手的山芋，别人不要，我也不要。”
方行摇了摇头，起身就要离开，皱眉说道：“你另找他人吧。”
“诶诶诶，你别放弃呀。”
卓元良顿时着急了，忙不迭的拉着方行坐下来，安慰道：“你想想，那么多家企业来工厂实地考察，说明这座工厂肯定是有价值的，你只需要搞定当地村民就行。”
“我看难。”
方行面露难色道：“你问我要一亿四千万，村民再问我要五千万，这不是都把我当肥羊宰吗？而且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最总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卓元良问道。
“就算是我将五千万给这些村民，到时候他们将钱花完，或者他们内部分配不均，到时候天天来我工厂闹事，你觉得我工厂能开的下去？”
方行摊手说道：“对他们来说，尝到第一次甜头，就会有尝第二次甜头的心。”
“我知道这件事情不好解决，可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这种对别人来说头疼的事情，我相信对你来说相当简单。”
卓元良掏出烟盒，亲自给方行上了根烟，满脸堆笑的说道：“你看看，商会的事情我花费了好几年都没能解决，你一来立马就完美解决，这不足以说明你能力出众嘛？别看穷山恶水出刁民，但我知道，你一出手就能搞定他们。”
“打住！”
方行接过烟，摆手说道：“您老别给我戴高帽，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商会那件事情，他们剁了我的心都有，这次要是再得罪当地村民，我担心我真没法活着离开这里。”
卓元良热情的拿出火柴给方行点燃烟，笑眯眯的说道：“正所谓英雄出少年，你敌人越多说明你越有本事呀，我要是在你这个年纪就能树敌无数，那我睡觉都能笑醒。”
方行抽了口烟，斜眼瞅着卓元良，撇嘴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忽悠呢？”
“您可千万别误会，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卓元良连忙解释道：“这样，你要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好搞，你就当做卖我个人情，将这座工厂接下来，这个人情我记在心里，以后只要你有事情，但凡知呼我一声，我绝地不会让你失望。”
“你没给我开玩笑？”
方行弹了弹烟灰，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饶有兴致的盯着卓元良，“你要是这么说，这话我就记在心里了。”
方行比任何人都知道，对于他这个外地人来到这里发展来说，离不开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而卓元良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哪怕是事情麻烦些，多出些钱，方行都可以接受。
听到方行的话，卓元良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就等着他这句话。
“你放心，你办好这件事情，人情我一定记在心里。”
卓元良拍着胸脯保证道：“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我肯定出手相助。”
“行。”
方行笑眯眯的说道：“接下来我们谈谈价格。”
“你希望是什么样的价格？”
卓元良认真道：“我知道你已经派专业团队去评估过，咱们心中对价格这块都有数，我不希望价格压得太低，除了政府有股权之外，还有摩飞的股权。”
“据我了解，摩飞近年以来在他们本土发展的越来越差劲，到了今年基本已经是属于一个空壳。”
方行喷了口浓郁的烟雾，不急不缓的说道：“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摩飞就会破产重组，现在他们急于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
“说白了，你还是想将价格压得越低越好？”
卓元良苦笑道。
“一亿四千万的价格，我肯定不会接受，尤其是我现在已经知道当地村民在这座工厂占有股权，我肯定需要花些钱安抚这些村民，至少……”
方行顿了顿，一脸正色的说道：“我要将村民手里的股权拿到手。”
“能够理解。”
卓元良点了点头，盯着方行看了几眼，始终没有谈价格的问题，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谈报价格，就等于已经输掉一半。
“要不你说说你的心里价？”
方行同样知道率先报价格输掉一半的道理，饶有兴致的看着卓元良，丝毫不着急。
“这不是主要看你想要什么价格嘛。”
卓元良活到这份上，自然是人老成精，丝毫不输半阵，“毕竟我现在处于被动局面，你报价格，我想想看，要是能成，咱们今天就把合同给签了。”
“你确定让我开价格？”方行笑道。
“嗯。”
卓元良点了点头，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你报价吧。”
“八千万。”
方行毫不犹豫，一口气将价格压到谷底。
“卧槽！”
卓元良猛地站起来，目瞪口呆道：“你在给我开玩笑吧？八千万？你咋不直接让我把工厂送给你？”
他本以为谁先报价谁先输半阵，可做梦都没有想到方行竟然给他报了这么个卧槽的价格！
到头来，输半阵的还是他！
卓元良心中一万个草泥马狂奔而过，若不是已经努力调整着紊乱的情绪，这会儿已经火山爆发。
“你要是真能把工厂送给我，我立马喊你爹。”
方行嘿嘿笑道：“我觉得这生意你肯定划得来，要不你考虑下？”
“滚犊子！”
卓元良眼见方行这般无耻，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才没你这种忤逆不孝的儿子！当你爹，我他妈早晚被气死！”
深吸了口气，卓元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说道：“你报个合适的价格。”
“还是你报价吧。”
方行满脸无辜的说道：“我担心我再报个价格，你立马砍死我！”
“一亿四千万。”
卓元良沉声说道：“你绝对不会亏本。”
“这不就是前几天你给我报的价格嘛？”
这下轮到方行瞪直了眼睛，看着卓元良如同看见了鬼一样！
“我觉得这个价格很合适。”
卓元良轻咳一声，老脸有些发烫。
“不行，这个价格说破天我都不会答应。”
方行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前段时间没整出村民股权的事情你给我报这个价格，现在我知道村民有股权，你还给我报这个价格，你这不是把我当傻子吗？你看我长得像傻子吗？”
“你放心，村民的事情好解决。”
卓元良脸上堆出几分笑容，再次开启了自己的忽悠模式，“连商会那些老油条你都能搞定，还能担心那些没文化的村民？”
“这不一样。”
方行摇了摇头，说道：“商会里的老油条至少知道合同，知道法律，很多事情都是按照合同和法律办事，可村民们人家管你合同和法律？说不好听的，我去村里被几百个村民给围殴致死，最后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
这话不是扯淡，方行十分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法不责众说的就是这类人干出的事情，到时候这些村民天天堵在工厂闹事，就算是警察来了，都解决不了。
“实在不行你给钱呀。”
卓元良笑道：“反正你有钱！”
“滚犊子。”
方行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人家张口要五千万，你当我是冤大头呢？你要是舍得给五千万，不早就给了？”
方行比谁都清楚，现在的五千万，就相当于二十年后的五个亿一样，这样一笔巨款放谁都不会轻易给人。
而且方行心里明白，就算是这笔钱爽快给了，人家尝到甜头，以后大概率会把他当摇钱树。
听到方行的话，卓元良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发自肺腑的说道：“其实我真觉得你能解决这件事情。”
“说个合适的价格吧。”
方行抽了口烟，认真道：“自从来到当地，你一直都对我挺照顾，本来这个工厂我是不想要的，现在看你的面子上，这座工厂我拿下。”
“一亿三千万。”
卓元良沉默了半响，报出了自己的价格，“你要是觉得可以，我们立即签合同。”
“你自己再砍一刀。”
方行瞅了眼卓元良，说道。
“再砍一刀？”
卓元良手扶额头，大感头疼，“要不这样，我叫你一声爹，咱们把合同签了行吗？”
“滚犊子！”
方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才没你这种忤逆不孝的儿子！当你爹，我他妈早晚被气死！”
卓元良微微一怔，意外道：“这话咋听着这么熟悉？”
“这不就是你刚才对我说的嘛？”
方行耸肩道：“现在我还给你！”
“呃……”
卓元良瞠目结舌，一时语塞。
“一亿两千五百万。”
方行正色道：“这个价格你要是觉得可以，我们现在就将合同签下来，你要是不行，继续找下一个接盘的人。”
“这一下子错五百万？”
卓元良闻言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脑子飞快运转，琢磨了会儿说道：“这样吧，我出去给摩飞集团打个电话，这事儿我不能做主。”
“没问题。”
方行点了点头，冲云芹吩咐道：“给卓主任倒杯咖啡。”
卓元良拿着大哥大手机转身出了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卓元良这才走进房间。
看到方行，卓元良苦笑一声，说道：“这个事儿能成，你真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嘴皮都磨秃噜皮，人家肯定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