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面咯噔一下子,像是停跳了一拍。
一旁的沈蕴诗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汽车里面的氛围变得非常沉重。
“……是的,父亲他……”
雪奈使劲耸动了两下喉咙,将那种一个劲儿往上蹿的眼泪狠狠憋回去。
自从那一次梭尼的剧烈震动以后,雪奈已经变得成熟很多了。
至少,不再是遇到什么事情就眼圈一红,泫然欲泣了。
她知道,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事情,都是哭不能解决的。
这种情绪,除了会让自己陷入到更加无助的境地以外,没有丝毫的作用。
她已经在学着坚强了,学着不在别人的面前眼红落泪。
也开始学着打理身边的一切。
在这段时间中,前前后后都是她在一手照顾父亲。
甚至一直教导她照顾她的老师平京次郎,也终于慢慢成为她实质意义上的‘助手’和‘管家’。
以前,父亲给她遮风挡雨,倾尽一生的心血照顾她,呵护她。
现在,轮到她反哺了。
可以说,这段和父亲在旧金杉的时光,是雪奈人生中最开心最温暖的一段日子。
稳定了一下情绪,雪奈继续说道:
“医院在昨天晚上十二点半的时候,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之后,父亲陷入了昏迷,被送入了重症监护室,”
“虽然经过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
雪奈顿了顿,肩膀有点微微的颤抖,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很大概率……走不出重症监护室了……”
……
车里面一片寂静。
吴谓听着雪奈的话,抿紧了嘴唇。
世界上的奇迹毕竟还是少数的。
尽管自己一直在尽量抗拒,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
但它还是发生了,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不愿接受而产生一丁点的改变。
“那他现在……”
吴谓开口犹豫着问道。
“现在还清醒,但是可能很难……”
雪奈轻轻地摇了摇头。
吴谓知道,雪奈 说的是‘很难撑过今天了’。
而雪奈之所以要给自己打这个电话。
应该就是秋山想要再见自己最后一面。
……
车子很快到达了医院。
一行人下车,两边的保镖立刻围了上来,跟随着他们进入到了医院当中。
走vip通道,几人登上专属的电梯上到加护的vip病房区域。
这里是全米国,甚至世界最顶尖的私人医院。
不管是医疗技术上还是环境上,都是最尖端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家私立医院在世界上的水平,甚至跟华夏中京的携合医院不分伯仲。
阎王让你三更死,携合能留你到五更。
这里也是一样。
基本上他们判断出来没治的疾病,病患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看别的医院了。
如今,就连这家医院的医师都给出了秋山已经很难撑过二十四小时的结论。
奇迹出现的几率已经非常渺茫了。
尽管心中还抱着出现奇迹的希望。
但是理智告诉吴谓。
那种情况出现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怀着复杂的心情,吴谓一行人在雪奈的带领下,来到了秋山一夫的重症加护病房外。
医生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第444章
“吴谓先生?”
医生看着雪奈带着一个样貌俊朗的东方男子过来,就猜出了个大概。
“是我,请问秋山先生的病情?”
吴谓开口问道。
医生看到吴谓充满着忧虑和复杂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
怪不得秋山先生在这个时候,还想要再见这位华夏男士一眼。
事情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不出二十四小时这个名叫吴谓的男人就到了。
足以说明秋山在他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而且,在肿瘤科作为主治医师这么多年了。
尤其是他这种专门服务于世界各地权贵的顶尖医师,自然是见过了不少大人物的亲友们经理这样的时刻。
尽管大家明面上都做出来悲伤和难过的表情。
但是那些隐藏在眼底的兴奋、庆幸、甚至是痛快,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
可这位梭尼的老皇帝身边的人却不一样。
不管是之前过来探望他的老友。
还是吴谓这样的急匆匆赶过来的小辈。
每一个人都对秋山的病情真的十分关心。
而这其中,吴谓的眼神是最令人揪心的。
看得出来,直到现在,他依旧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希望秋山能够撑过去这一关。
但是,同样他也是个理智的人。
理智在拼命告诉她这种希望已经极度渺茫了。
能够在这里见秋山一夫最后一眼,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已经成功避免了人走了也没赶上最后一眼的悲剧。
这个结局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仁慈了。
那种纠结和复杂眼神在吴谓忧郁的瞳仁中交织,令医生都看的有些难过。
“秋山先生的病情,很不理想` ~,”
医生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显得闷闷的:
“昨天晚间时分,我们已经经过了一轮抢救,”
“并发症十分凶险,我们不能保证秋山先生能够再挺过一轮,希望你能够理解,”
“现在,请您换上鞋套和头套吧,秋山先生想要跟您说两句话。”
抖。
距离吴谓最近的沈蕴诗清晰地感觉到了吴谓在发抖。
这种像是宣判死亡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
不仅仅是心理上的难过和无法接受,还有生理上的应激反应。
吴谓如此强悍的心里素质。
出道跟项天明父子斗的时候,他运筹帷幄。
成功赚取第一桶金几十万的时候,他理智冷静。
面对银商威胁的时候,他毫不畏惧。
狂砍最佳游戏的颁奖典礼上,他从容不迫。
甚至,当遭受到一向无比信任的老合作伙伴,曾经的梭尼背刺的时候,他也在瞬间的失态后从容面对。
但是现在,吴谓却在发抖。
而且抖得根本就停不下来。
一旁的沈蕴诗一阵心疼。
吴谓的身子都僵硬了,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
因为如果不这样。
他很可能就会更加抑制不住那颤抖的指尖。
“……好。”
沉默了半晌,吴谓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沈蕴诗帮着他将鞋套和淡蓝色的头套换上,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后背,给他递过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吴谓推开门走进了加护icu中。
……
病床上,一个干瘦如骷髅,甚至已经脱相的男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