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轻工业部门中那数不清的世界第一，最大的家电生产国，手机生产国......
这些话不能说，即使说出来，秦仲义也不会相信。
如今的华夏，太穷了，太苦了，太落后了，怎么能想象在百年之后，她将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
韩枫说道：“秦兄，也不必过于悲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你的火柴厂建起来，我们不就能用上自己国家的火柴了吗？事情虽难，但总是做一点离目标就近一点。”
秦仲义激动道：“贤弟，你说得对！事情虽难，但总是做一点离目标就近一点，我要请人把这句话写下来，挂在房里，我要天天看着，我等着，风水轮流转，总有轮到咱们的那一天！”
说罢，秦仲义兴冲冲的走了，留下一众茶客纳闷儿。
秦二爷今天怎么这是？跟闹撞客似的。
秦仲义走了没多大会儿，茶馆里突然涌进来两批人，还互相吵吵嚷嚷。
“那是我家的鸽子，飞到你家去，你为什么不还给我？”
“放你娘的屁！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你叫它它答应你？”
“我说，不讲理是不是？行，你以为爷爷好欺负？我可告诉你，我在街面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嘿，你他妈吓唬谁呢，想练练是不是，想练别来茶馆啊，咱们出去找个敞亮地方，练练去，走！”
说着闹着，可就是不动手。
王利发赶紧上去拦着，“诸位，诸位，咱们后院请，后院请，黄爷马上就来，等他老人家来了，您几位再分说分说，行吗？你瞧我了，瞧我了，前面这么些客人，不好打扰大伙儿不是？”
“哼，我也就是给王掌柜面子，不然，不把你打出绿屎来算你没吃韭菜！”
“得了吧，狠话谁不会说，看黄老爷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王掌柜，头前带路，我们不影响你的客人，后院去！”
王利发领着人安顿了到了后院，又过来给韩枫赔不是：“少爷，您看这事儿闹的，冲撞您了，真对不住。”
韩枫倒是很有兴趣，他对这个世界这个年代一切新鲜的事儿都挺有好奇心，毕竟后世来的，没见过这些事情。
问王利发：“这是干嘛的，吵吵把火的，打架干嘛上这来了？”
王利发正巴不得跟韩枫多套套近乎，见他发问，自然打开了话匣子，“嗨，要真打架谁还上这来啊，早就奔城外了，这是来吃说和茶来了，也就是吃讲茶，两拨人闹了别扭，找三老四少在街面上有威望的，来说和说和。”
原来这就是吃讲茶。
“看不出来啊，王掌柜，你还挺有面儿，人家这是都看你面子，找你来说和？”
王利发苦笑，“我的少爷，我哪有那么大脸啊，来说和的人是黄老爷，人家前朝的时候就在街面上走鸡斗狗，跟着练拳的师兄师弟开过香坛，打过洋人，后来让镇压了不是，给绑了跪在铁锁上那是一声不吭，这份儿就起来了，后来老了，混不动了，就吃说和这碗饭。”
韩枫听明白了，这是专门吃这行饭的，整天东家走，西家去，类似于加强版的居委会大妈，但你要不给这号人面子，他还这能找来徒子徒孙对付你。
“那他们在你这，你不怕一个弄不好把你茶馆给砸了？
第26章 吃讲茶
王利发苦笑着解释，“少爷，谁说不怕呢，所以我让找黄老爷说和的人来这，黄老爷人面大，很少有谈崩了的，最主要是买卖不好不是？他们用了我的地方，临走前，一人得买一碗大肉面，之前喝茶的人见少，我就指着这个呢。”
韩枫乐了，王掌柜果然是个生意经。
这边正闲聊着呢，那边黄老爷来了，他长得矮矮胖胖，穿黑缎子面马褂，肩膀上还架着一只鹰，两个肿眼泡，眼睛通红，还不时擦擦泪，一进门就作了个四方揖。
“诸位，列位，在齐位，您都瞧我了，瞧我了哈哈，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不能伤了和气不是？”
王利发赶紧迎上去，“黄爷，黄爷诶，错啦，人不在这，人在后面呢。”
黄爷拿出手卷擦擦眼，努力睁大了瞧，“嗨，您瞧我这眼神儿吧，昨天熬了一夜的鹰！对不住大伙了，没瞧见，哈哈，没瞧见。”说罢叫过来伙计，掏出几个银毫子，“去，上东边羊肉床子上，挑上好新鲜羊里脊肉，切二两来。”
伙计不明白，“黄爷，二两哪够吃的啊？”
王利发道：“露怯了不是？黄爷那是吃吗？黄爷那是喂鹰！快去快回！”
伙计接过钱一溜烟去了。
王利发伸手道：“黄爷，后面请？”
“哎，哎，走着！”黄爷笑眯眯后面去了。
这人果然有点本事，只听得没多大会儿工夫，后面就喊，“王掌柜，十五碗烂肉面！”
“得嘞！十五碗烂肉面后头伺候着！”
吃完了面，两拨人汇成了一拨，竟然有说有笑的往外走去。黄爷留下来，拿茶叶水洗了洗眼睛，觉得好了不少，跟左近认识的人谈天说话，这人聊天风趣幽默，还不时拍拍别人马屁，很是受欢迎。
正聊着天，他突然瞟见坐在雅座上的韩枫，心里一惊，急忙上前打了个千儿，“韩少爷您吉祥！”
韩枫疑惑道：“这位...黄爷是吧？您认识我？”
黄爷差点没摔倒了，“哎呦不敢不敢，在您面前，我哪敢叫爷啊，您叫我黄胖子就成，我啊，给袁二公子跑过腿办过事，这不是巧了吗，昨天晚上，我也在中和楼听戏，也该是我祖坟冒青烟，亲眼得见您昨天的英姿，激动的我是一宿没睡着觉啊！”
“好嘛，你之前还说是熬了一夜鹰。”
“嘿嘿，这不是没睡着觉，就去熬鹰去了吗。”
韩枫心想正好，从他嘴里多问点京城街面上的消息，这种人往往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类似于上海滩的“包打听”，没有网络的年代，想要了解的时新信息，除了看报，就是靠这类人了。
“行，黄胖子，坐吧。”
“哎呦我哪敢啊，我站着就成，站着就成。”
“坐吧，我有话问你，你站着我抬着头啊？”
黄胖子这才坐了，只是坐了一个边，看着跟蹲马步似的。“少爷您尽管问，我保证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心尽力...”
韩枫打断他：“行了行了，你跟我搁这成语接龙呢？我问问你，这京城街面上，都有哪些势力？”
说道这个黄胖子可就来劲了。
“少爷，您算是问对人了，这街面上的势力，一共有三股，不知您想听哪一股？”
韩枫抿了口茶，嗑着瓜子，打算当成故事听，“你都说说吧。”
“得嘞，这第一股，也就是势力最大的一股，那就是侦缉队马队长的人，他老人家管着官厅，他几个弟弟就混街面，天桥上打把势卖艺的得给他们份子钱，别看不起眼，但积少成多不是个小数目。”
说到这里，黄胖子停下来想了想，又继续道：“对了，除此之外，马家兄弟还在捌大胡同开堂子，不过他们有点不地道，干的尽是逼良为娼的买卖，另外还有些澡堂子、货栈、押镖之类的买卖。”
韩枫示意他继续说。
“嗨，要说这押镖，也不是押镖，就是收保护费，你交了钱，侦缉队就不查你的货，不然少说得定个走私军资。”
“这么说，马家不得人心？”韩枫一边问，一边喊王利发，“老王！给黄胖子再弄碗茶！”
“得嘞，这就来！”王利发答应着。
黄胖子觉得很有面子，瞧瞧，人家韩少爷听我说事儿也得给我买碗茶喝呢。
“那是绝对的不得人心，不过大伙儿也没什么办法，谁让人家管着侦缉队呢？这两年也不是没有跟他们炸刺儿的，人家可不讲什么江湖规矩，谁惹到他们，直接给抓进牢里，要么死在里面，要么给打残了再放出来，久而久之，就没有敢叫板的了。”
“那另外两股势力呢？”
王利发送来了茶，黄胖子拿起来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第二股，就是车夫。”
“车夫还能成势力？”韩枫挺疑惑。
“是小的说岔了，不能说是车夫，而是开车厂的，小的有像人和车厂的刘四爷——”
韩枫笑着接口道：“这人我知道，我的车夫之前就赁他的车。”刘四爷就是老舍先生《骆驼祥子》里的那个车厂主。
“想不到您还知道他，那可真是他的荣幸了，这刘四爷还真不是一般人，当过库兵，开过赌场，买卖国人口，放过阎王债，前朝时候打过群架，抢过良家妇女，跪过铁索。凶猛，霸道，但也讲义气，车夫们要有个头疼脑热问他借钱，他也愿意借给人家，不过刘四爷只能算个小车厂主。”
“那最大的是谁？”韩枫心想这些开车厂的倒还真不能小瞧，果然就跟后世在当地开出租车公司的一样，都是地头蛇。
“最大的，是四海车厂的于大奎于老板，手下两千多辆洋车，要说也值个十万大洋，您想想看，手底下两千来号人，有偏远地方的军阀手底下还没这么多人呢！”
这倒是，例如军阀林立的川蜀地带，几百人枪就能占一个县，当小军阀了。
“那最后一股呢？”韩枫很愿意听这些，黄胖子讲的也好，很生动，以后混不下去了可以转行当说书先生。
毕竟混街面混了多少年了，嘴皮子哪有不利索的？
第27章 几股势力
“这最后一股，准确的说不是一股，而是好几种人，不过混的最次，也就归为一类了，首先是街上的花子，丐帮。”
韩枫震惊了，卧槽，还有丐帮！难道自己穿越的是一个高武世界？？？
连忙问道：“他们有没有打狗棒？会不会武功，降龙十八掌什么的？”
黄胖子懵了，“哈哈，少爷还是会说笑，他们一群花子，哪会什么武功啊。”
韩枫问道：“既然不会武功，怎么还能成势力？”
黄胖子一拍大腿，恨恨地说：“可架不住人家人多啊！这帮人，专挑婚丧嫁娶，一拥而上，你不给，就赖着不走，您想想，好比说人家娶媳妇的，花轿让这帮人拦了，打又没有人家人多，骂又骂不走，怎么办？还不是乖乖掏钱？再比如那饭馆子开门营业，人家赖在门口，不给钱不走，浑身臭气的，真让他们呆在那，哪还有客人上门啊，也只得给钱了事，不瞒少爷说，我就在他们手里吃过亏。”
韩枫明白过来，这帮人无非是仗着点无赖手段勒索钱财，算不了什么大气候。
“那剩下的呢？”韩枫继续问道。
“这剩下的，就是津卫混不下去跑来京城的混混，那些落魄的八旗子弟，什么黄带子红带子的，在街面上小偷小摸，见机勒索，既没有胆子，也没有靠山，弄不成什么事情，只能恶心恶心人。”
韩枫对如今京城街面上的形势看的又透彻几分，不由得心情大好，说道：“黄胖子，你住哪，以后有事儿，说不定我还得找你帮忙跑腿呢。”
黄胖子大喜，“哎呦少爷，您真是太抬举我了，有什么事儿您只管言语一声，纵然是刀山火海，我黄胖子也万死不辞！”
他当然高兴，对于一个既不能打，又没有什么深厚背景的老混混来说，吃这碗饭是越来越难了。
他年轻的时候，敢不给他面子的人很少，现如今给人家说和，偶尔就能遇见不给面子的，有时候他还能靠着那些徒子徒孙压下去，有时候就只能认栽。
更何况，那些徒子徒孙来帮场子可不是义务劳动，是要花钱的！
无非是赔钱维持面子罢了，因为保住面子才能继续吃这碗饭。
真应了那句话，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要是能搭上韩少爷的线，给韩少爷办事，那这面子不就大了去了？没听有消息传出来吗，就连袁二公子都得管韩少爷叫大哥！
识趣道：“门口的是您的长随吗？我把地址留给他去，省的少爷您劳神。”
韩枫很满意，摆摆手让他去了。
又喝了一会茶，吃了几口点心，见没什么热闹可看，掏出一摞银元来扔在桌子上，跟王利发招呼一声道：“走了！钱放桌上了！”
王利发连忙过来，“哎呦，您这不是打我脸吗，您今天帮了我这么大忙，把房子继续租给我，我好意思要您茶钱？”
韩枫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客气，王利发不敢再说，只得默默送韩枫出去。
心想这位韩少爷真是个好人啊。
刘顺子在这边问：“少爷，咱们去哪？”
“你还把我问住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啊关键是。”唉，这不用上班不用干活的日子就是无聊，整天不知道去哪玩。
“少爷，要不去天桥？看看打把势卖艺的，也挺有意思。”
韩枫答应道：“对，就去天桥，都说了好几回了，我自从回国之后，还没去过呢。”
天桥在明朝的时候就形成了集市，到了清朝时候，逐渐开始有人在这里卖碗儿酒、小菜，随着步兵统领衙门在这附近盖了几间官厅，天桥逐渐热闹起来，一些酒楼逐渐的开设。
到了清末的时候，由于天朝这地方不收摊位费，没什么租金，摆摊的、打把势卖艺的、卖茶汤的就多了起来。
现如今，天桥已经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