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步说话。
——不借。
蒲棱快气疯了。
这是何等的嚣张,何等的狂妄???
不等蒲棱说话,薛深突然笑了:“检察院针对砍一刀公司提起的公益诉讼,开庭的时候,你想让我出庭?可以啊。”
这一句话,蒲棱看不懂薛深要出什么牌了。
陆葆也摸不透薛深的态度。
安倍的父母,覃晓和安之夫妻俩,也满脸狐疑地看着薛深。
但是,有了刚才的乌龙,覃晓好歹没冲动地直接上去质问薛深,但也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薛深微笑着说:“检察院针对砍一刀公司提起的公益诉讼,我,一定会出庭。”
“不过……”
“不是以砍一刀公司律师的身份出庭,而是以受害人安培代理律师的身份,出庭。”
这种为广大消费者维护权益的公益诉讼,是可以与个人利益的诉讼共同提起的。
既然安培被插座和电热水壶炸伤了脸,也是和砍一刀公司有关,那么,是可以并案审理的。
薛深话音落下。
蒲棱心里没底了,他气鼓鼓的,像一只暴怒的蛤蟆,可是也没办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都是无用的。
蒲棱所有的底牌已经被薛深摸得一清二楚,稳稳地拿捏住了。
现在,他的阴谋诡计完全都不好使,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正面应对了。
蒲棱看向薛深,抛出了杀手锏。
第211章 讼棍律师
蒲棱走到薛深面前。
他用只有他和薛深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你是不是真以为,没了你,砍一刀公司就玩不转了?你当我砍一刀公司的法务部都是死人吗?”
“没了陆葆罩着你,你以为你算老几?”
蒲棱压根不知道“法律先锋,匡扶正义”那幅字画的事,在他看来,薛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抱上了区区一个副检察长的大腿,就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可笑至极!
蒲棱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网页,把手机递到薛深面前,“自己看好了。”
薛深看到,蒲棱手机上的页面,是政法大学的官网。
有一则新闻吸引了薛深的视线——
#政法大学将开设中德交流法学院,聘请李阳教授为名誉院长#
李阳?
薛深皱了皱眉,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知道李阳是谁吗?”蒲棱以为薛深是震惊住了,得意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终于在薛深面前扳回一城,他整个人都有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蒲棱说:“李阳,就是我们砍一刀公司法务部新聘任的副总监。”
“同时,他也是德国访学的最优秀的学者,教授。”
“薛深,哪怕没有你,地球依旧正常运转,砍一刀公司……也照样能玩得转。”
蒲棱像是要出口气,又像是要向薛深逞能,宣示什么一样。
薛深没搭理蒲棱。
但是,他脑子里猛地闪过一抹光亮。
他记得,苏潜的导师,名字好像就叫李阳。
该不会那么巧合,真的是一个人吧。
薛深皱了皱眉头。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导师苏潜打来的电话。
“喂,老师,您找我?”薛深问。
电话那边,苏潜说道:“今天我导师从德国回来了,他很擅长德国民法,德国民法的思维体系很好,对你学习法律甚至是打官司应该都有帮助,还能拓展一下人脉圈子,我发个地址给你,中午你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薛深答应下来,又问苏潜:“老师,您的导师……是不是进了砍一刀公司的法务部工作?”
薛深一句话说完。
电话那边,苏潜的声音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薛深心里咯噔一声。
还真是巧儿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他导师的导师,成了他的对家。
薛深强撑出一抹笑:“听朋友说的。”
挂断电话。
薛深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打定主意。
中午和李阳这饭局,一定要避开砍一刀公司的事不提。
薛深可不想当着苏潜的面,和苏潜的导师闹出什么矛盾,让苏潜难做。
可惜……
有时候,就算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的。
*
中午。
苏潜定的包厢,在一家中餐馆。
薛深按照包厢号,敲响包厢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薛深推门而入。
包厢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了一身中山装,看起来一身高高在上的傲气。
“老人家您好,您就是李阳教授吧?”薛深礼貌地走过去,问道。
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初次见面,对方还是个比他年长的人,薛深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老人冷哼了一声,“你就是薛深?称呼不重要,教授职称也不重要,我就是来看看,能把砍一刀公司搅和成这样的人,到底有啥本事。”
看来,面前这位老者就是苏潜的导师,李阳了。
薛深有些奇怪,他又没招惹到这位老人家,怎么就这么针对他呢。
就算是因为薛深的申请,检察院才提了消费公益诉讼,可是李阳才刚入职砍一刀公司一天都不到,也不至于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吧?
这个疑惑暂时无人为他解答,既然李阳都开这个口了,薛深只能接着。
薛深拉开一把椅子,在李阳面前坐下,“您想看我什么本事?”
“你带教律师是谁?”李阳问。
带教律师,就是法学生毕业后刚进律所,做实习生的时候,带实习生的律师。
实习生往往需要用半年甚至是一年的时间,跟着带教律师见当事人、收集证据再到开庭,才能独立代理案子。
像薛深这种,进律所半年,就已经独立代理了七八场案子,并且每一场都是胜诉的,真的不多。
“我师父是顾平闻律师。”薛深说道。
“顾平闻?”
李阳的眼睛眯了眯,满脸不可思议。
顾平闻算是他的师弟,他最了解顾平闻,脾气倔强又耿直暴躁,多少年不带新实习生了。
怎么偏偏,顾平闻带了薛深??
“是的,您还有什么别的要问我的吗?”薛深问。
李阳两根倒八字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像是在用心思考,怎么能把薛深问到吃瘪。
“顾平闻是我师弟,我们俩是一起在德国留学过的,他精通德国的法律,你做律师做得如鱼得水,那么……你懂德国的法律吗?”李阳问道。
换作其他人,肯定得被李阳问得自惭形愧。
不少人只学了个英语,连德语都没学过,更别提是德国的法律。
薛深随即笑了笑,不置可否:“我做的是华国的律师。”
“年轻人,不懂呢就要虚心求教,别强词夺理的。”李阳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薛深。
“强词夺理倒也谈不上。”薛深不卑不亢,平静地说。
他不是不懂德语,更不是不懂德国民法。
但薛深觉得,没必要把一个饭局变成一场PK场,把火药味搞得那么重。
“砰——”
李阳猛地一拍桌子。
这时候,苏潜刚好从包厢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的电话屏幕还亮着,应该是刚出去接了个电话。
看到李阳和薛深剑拔弩张的气氛,苏潜吓了一跳:“老师,薛深,你们怎么了?”
李阳猛地看向苏潜,没好气:“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不等苏潜说话。
李阳抢先道:“苏潜,这次我去政法大学,主要是为了开设中德交流法学院,我担任名誉院长,手底下有几个副院长的位置,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原本,我听说你带的学生在政法大学做讲师,有心提携提携他。”
“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李阳从薛深身上收回视线,语气冰冷地说道。
薛深就说道:“敬谢不敏。”
“你……”李阳猛地站起身,他有些恼了,颤抖着手指指向薛深,“怎么说话呢?就你这……还说什么法律先锋,匡扶正义?”
“依我看,分明是——讼棍律师,人品败坏吧。”
薛深微笑了下,“慈不掌兵,仁不从政,要是您觉得一个好律师不可能是个好人,那也没错,谢谢夸奖。”
这话也没错。
当严不严,心肠软弱的人,带不了兵。
事事循规蹈矩,死磕法律条文的人,也做不了好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