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来吧。
陆辰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轻声说道:
"姜老先生一定是很喜欢你这个学生的，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已经让他等了好几年了，也逃避了好几年了，既然已经把话在所有人的面前说开，就不应该再继续逃避了。
程莹莹沉默了一会儿，在电话即将因为无人接听而挂断之前的几秒钟，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接听键
她白暂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手机，仿佛那并不是一个手机，而是全部的希望一般。
大概是因为平时接电话的时候手头上经常有其他工作要做，程莹莹的手机通话声音很大，虽然没有放免提，但是坐在她旁边的
陆辰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连带着直播间里的观众如果把音量调到最大，也能模糊的听个大概
"莹莹，是我。
有些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那里头传过来的一瞬间，程莹莹瞬间破防，捂着嘴呜呜的就哭了起来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感同身受，即便的“九五七"程莹莹刚才把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和他讲述过，但是陆辰觉得自己还是很难真
正的理解程莹莹那种又纠结、又期待，又愧疚的感觉。
"莹莹，不要哭了，这不是做的很好吗？
电话那头，那个苍老又和蔼的声音继续说着。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但是单只是听着声音，陆辰也能够想象得到，说话的人是带着怎样的一副慈爱的神情。
"你不要因为我而觉得愧疚。
虽然我离开研究所已经好几年了，但是你这些年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看，你努力的做到了主任，发表了四篇学术论文，带领整个团队在新的骨骼修复材料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都是有你
带领着整个团队才获得的成果。
事实证明，当初我没有做错选择，不是吗？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和一个尚且稚嫩的孩子，就算不是我，换成其他的老家伙们，相信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可是，可是这么多年，那些不了解事实真相的人一直辱骂您
程莹莹一边抽泣着，一边抹着眼泪哽咽的小声开口道。
“不了解真相的人，会这样觉得也很正常啊。
我在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以后会发生的状况，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我也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不过
是清风拂山岗罢了。
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变得更加和缓！
"你决定去昆仑山区支援萍火专项组的陆组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的。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小姑娘，看上去虽然柔柔弱弱的，但是心里很倔强，也很有主意，骨子里带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魄
你还记得吗，当时你报考我的专业时，和你一起面试的都是才华横溢的男学生，只有你一个小家伙，瘦瘦小小的又带着一股子
执情和佩劲儿。
当时面试的时候，我的同事问你，这个专业日后可能会有非常高强度的实验要求，你一个小姑娘，真的能经受得住吗
那时候你急得就差拍桌子了，你说，男生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我会做得更好。
电话那头，老人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不是说大话，因为你的面试成绩和笔试成绩都是这一批里最高的，完全无可挑剔，所以我选了你，而你也确实做到
先生.
没想到年迈的恩师连这么以前的事情都记得如此清楚，程莹莹哭得更凶了。
你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我没有选错人，我很高兴能有一个像你这样如此优秀的学生。
姜帆老先生的声音很柔缓，听起来不急不徐，却极有力量:
"我知道你很愧疚，觉得这几年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
确实是有，我并不否认，但是能够换来你如此之高的成就，我认为这点小麻烦是值得的，
得知你主动要求前去支援，从你到昆仑山区之后，我和你师娘就一直在关注着陆组长的直播
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主任了，在设计治疗方案的时候，心思密，设想到的各种意外情况，有一些连我都没有想到，真的
已经字全成长起来了。
我很高兴你能成长到现在的这个样子，但是我不希望你是背负着对我的愧疚所以才强迫自己努力到这个程度。
没有人应该背负着别人的选择过自己的人生，莹莹，这是我的选择，是我愿意为了等待你成长起来而做出的选择，你不要把它
背负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压力太大，好吗？’
就在这时，姜帆老先生那边，电话被另外一个声音接了起来，那是一个很苍老又很慈爱的老妇人的声音
"莹莹，是我，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伯母
程莹莹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的小声喊了一句
“哎，好孩子，不要哭了，在高原上这么哭很容易头疼的，听话。
作为女性到底心思细腻，姜伯母首先考虑的是程莹莹的身体状况，柔声安慰道
你刚刚说这些年你都没能来问候我们，觉得很愧疚，其实我们都知道。
你有好几次拎着东西来我们家楼下，其实我都看到了
我很想下去拉你上来，但是老头子说，心结这一关到底还是需要你自己走过去，别人拉扯也没有用，所以，我们也一直在等你
你今天能够说出这些话，我和你姜老师都很高兴
虽然这些年也担负了一些莫须有的骂名，但是无论是我还是你姜老师，从来没有后悔带你，反而为你这些年的成绩骄傲自豪
刚刚你在提到我们的时候，一直喊姜老先生，伯母，难道还不改口吗?再这么叫下去，你姜老师可要伤心的。
"可是，可是我觉得我私德有损，不配做恩师的学生
程莹莹嘎啼着，小声说道。
"怎么会不配呢？如果你都不配，那谁还配？
姜老先牛重新把电话接了过去
“莹莹，我知道这件事一直是你的心结，我也希望你能够借这个机会真正的把它解开，以后全无负担的投身于科研事业里，好
"可是，可是老师，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之前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回去会挨处分的，可能，可能也不能继续在一线
程莹莹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可能会辜负老师的期待，但是我觉得我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稳。
傻孩子，你真的以为当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领导和上层什么都不知道吗?
姜老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这个死心眼的傻孩子，真的要我把什么事情都掰开揉碎了说，你才能想得通啊
程莹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不解的小声啊了一声。
"当时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虽然跟你说的是保密，但是你以为领导和高层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早就知道其实事情是你做
只不过那时候你太小，并不适合让你出这个头去担骂名，所以他们也认同了我的这个想法。
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提前两年退休，但是如果这骂名落在你头上，很可能一个好苗子就会从此一蹶不振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和你师娘说，你这么聪明，估计也能想通这件事，没想到是真的死心眼了这么多年...0
程莹莹眨了眨眼，嘴巴张的跟鸡蛋一样，愣愣的看了看陆辰，又看了看旁边熟睡着的雪狼妈妈，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半响
才憋出了一句:
“那....那我回去也没有处分吗?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这些年的自我反省难道还不够吗？还要什么额外的处罚？
姜帆无奈的在电话那头笑道:
"再说了，把你这个主心骨罚下去，让现在你手底下的这群人干瞪眼吗？
就算心里有再多的遗憾，这一次能成功的把这头雌性雪狼救回来，也应该打开心结了吧？以后不要再这么别扭了，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
不复之前那种豁出一切去的气势，程莹莹红着脸，小声的说道.
“听话，这才是我的好学生。
见程莹莹总算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电话那头的姜帆也放下了心，笑呵呵的说道:
“不过这段时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好好照顾这头雪狼，预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各种并发症。
等它完全康复，你下山回来，来我家里吧，叫上你几个师兄，让你师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
姜帆微微顿了顿: "就像以前那样，
"好，老师等我下山，我一定去。
程莹莹用力的抹去了脸上残存的泪痕，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这几年自己生活也会做饭了，学会了好多新菜式，到时候做给您和师娘尝尝。
“好，好，那我就等着你回来了。
笑呵呵的挂断了电话，姜帆松了一口气，看着旁边殷切看向自己的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都好了，都结束了
电话挂断之后，程莹莹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样，依旧抓着手机盯着已经熄灭的屏幕，愣愣的看了好久，最后还是陆辰开口，笑
着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样，这电话没自接吧？
程莹莹原本就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胀红的小脸又红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陆组长，这些你和直播间的这么多观众愿意听我絮叨这些陈年往事，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和恩师重修旧好。
“这怎么能叫重修旧好呢?你们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没有断过呀。
陆辰笑了笑，伸出千轻轻拍了拍程莹莹的后背，指了指山后的折善床"
"不过刚才你师娘有一句话说的对，在0.6高原上这么激烈的哭过，很容易头疼，你还是先睡一会休息一下，缓缓吧
显然被陆辰说中了，程莹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也没推辞
"那我先睡一会儿，下半夜再来合陆组长你换班，你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