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股东 第58节

  尽管李润石同志在对富田事变问题的处理上和陈绍宇取得了一致,但他那一条农村包围城市的军事政治路线,和党中央在许多问题上仍然存在严重的分歧。

  中央代表团到达苏区后,开始全力贯彻四中全会精神,这帮子没有战争经验的年轻人,实在看不惯李润石祝玉珍等同志推行的积极防御战略,李润石同志性格又非常刚烈,据理力争,再次引起了党中央和中央代表团的不满。

  矛盾在1931年11月份爆发,在赣南会议上,李润石同志被撤销了苏区代理书记的职务,他那一条政治军事路线也被全面否决,成为“右倾机会主义”、“游击主义”、“富农路线”等的总头头。

  仅仅由于苏区军民还认他这个“党代表”、“总政委”和“李主席”国民党又特恨、最怕他这个“匪首”、“贼酋”才给了他一个“加里宁”式的苏维埃主席空职,保留着党的中央委员和中央局候补委员的虚衔。

  而陈绍宇到了莫斯科之后,也以环太党中央的名义发来电报调整了苏区领导机构,成立中革军委,同时宣布取消红一方面军总司令、总政委名义及其组织。

  这样一来,李润石同志在红军的职务总政委自然取消,虽然不当总政委了,但红一方面军的主要活动,李润石同志此时还参加,毕竟他的军事指挥才华,大家都非常认可。

  到了12月,吴冠生同志进入中央苏区,担任苏区中央局书记,吴冠生同志对自己的军事才干有些不放心,所以李润石同志还可以参与红军的领导,但很明显他不再是当家作主的角色,吴冠生同志作为中央局常委、军委书记,他才是中央红军和中央苏区真正的头号领导。

  就这样,用了一年多时间,中央逐渐加强和控制了江西苏区,并一步步将江西苏区的负责人李润石同志架空。

  相比于中央对李润石同志尚算客气的做法,张特立在31年4月进入鄂豫皖之后,做法就大不相同了。

  此时经过几年的发展,鄂豫皖红军已经由几支分散的游击队发展为红四军,下辖四个师和彭杨军校。

  红四军虽然已经进行了一系列的整顿,在正规化建设中取得了一定进展,但仍然存在着严重的纪律问题,特别让人震惊的是,存在相当多的欺辱妇女行为,而且这种行为还发生在很多高级干部身上,此时的鄂豫皖红军很难说是合格的红军。

  更夸张的是,红军与苏维埃尚未建立亲密的联系,以为苏维埃是红军招待所,到处都有欺负地方妇女的事件发生,还有少数女子以为拥护红军、解决红军生理问题,是她们的唯一要务,一些地方苏维埃干部也自动把慰劳红军的妇女分配给团长、参谋长睡觉。

  这种风气在鄂豫皖苏区由来已久,地方干部中同样存在这些问题,由此可见,此时红四军还带有明显的传统农民起义军的缺点,带有野蛮落后的印记,即便是钟炎光、邝继成这样的红军高级领导人,也难免在生活作风方面存在严重问题。

  最典型的就是资历很深,曾经担任叶西平独立团营长的北伐英雄,红四军师长许继慎,他就认为爱好醇酒美人,乃是英雄本色。

  另外鄂豫皖红军的某些部队是收编民团、土匪和帮会等发展起来的,成分极其复杂,组织结构上深受帮会影响,纪律更难完善,甚至被认为是土匪。

  这种混乱的局面,是鄂豫皖分局的同志绝不能容忍的,再加上鄂豫皖地区处在南京和武汉之间,属于敌人的统治核心区,形势错综复杂,非常险恶,党内也已经形成了一种非常严厉的风气,往往仅凭猜疑就从严处置,所以一场悲剧不可避免发生了。

  张特立等同志进入鄂豫皖之后,一开始只是批评教育,希望红四军的同志服从领导,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样不行,党没办法领导已经成型的红军。

  在七八月间,为了支援中央苏区,帮助中央苏区对付第三次围剿,张特立下令红四军主力向南发展,然后转而向东,进攻安庆,威吓南京,而且还要求红军及时回来保卫秋收。

  但是红四军主力一头向南,根本没有执行向东发展的决定,他们也知道违反了军令,竟然直接给中央写信,解释自行决定改变计划的原因。

  正好这段时间张特立病重,差点死掉了,代理主持苏区工作的李清扬同志对此异常愤怒,写信指责红四军,红四军领导人很不服气;在回信中竟然激烈批评了鄂豫皖分局的领导工作,甚至说出了“进攻安庆,威胁南京,是这样轻率、不加准备而可发出的军令吗?”

  并且指责中央分局的领导是夸大狂。

  更夸张的是,钟炎光同志竟然在鸡鸣河召开了全军连指导员以上干部大会,通过了抨击中央分局的决议,而且把蔑视中央分局的回信散发给皖西的地方党员和非但组织。

  眼看着红四军已经失控,中央分局被迫让蔡永浩同志接任红四军政委,撤销了钟炎光、邝继成政委和军长的职务,并迅速把红四军拉回到苏区。

  就这样因为这种种主观和客观原因,在1931年11月,东北抗日硝烟不断的同时,鄂豫皖发生了白雀园事件,具体多少人被害,谁也搞不清楚,最为惨烈的就是许继慎,他是被马活活拖死的……

  血肉机器一旦开动起来,总是难免扩大化,尤其是一大批中下级干部,他们或者由于个人恩怨,或者由于思想偏狭,或者为了整顿纪律,变得非常热衷于这种事。

  很多人因为文化和政治素质不足,作风简单粗暴,缺乏最基本的判断力,在狂热中失控滥杀一气,因而给夏国环太党、工农红军和苏区造成了十分惨重的损失。

  但必须承认,这一轮整顿之后,鄂豫皖红军,这样一只成长于野蛮环境中的农民队伍,在错综复杂的内外矛盾中开始向着有纪律的革命军队,进行着艰难痛苦的蜕变。

  谷雨知道这一切,是在1932年4月末,作为临时中央局常委,谷雨接见了特意赶到辽北汇报工作的钟炎光、邝继成两位同志。

  在听取了他们的汇报,搞清楚了鄂豫皖过去两年的革命过程,尤其是鸡鸣河会议的经过后,谷雨勃然大怒,严厉批评了两人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

  “作为指挥员,你们认为分局的指示有问题,可以在党的正式会议上与上级争论,就算是激烈的争吵,骂祖宗,骂娘都没有问题,这是正常的工作争论,但是有一样,一旦会议通过了,就必须执行。

  你们在执行中,遇到了困难,可以向上级报告,请求上级调整决策,如果来不及调整,为了保住有生力量,适当打一些埋伏,都是正常的,也是合理的;上级的决策不可能每一次都正确,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灵活处理是一个合格指挥员和庸才的区别所在,你们看到了问题,说明你们是合格的指挥员,但上级的错误,不是你们公开反对上级的理由!

  比如你们所说的进攻安庆,中央分局要的是进攻安庆,威吓南京,又不是要你们一定要拿下安庆南京,上级命令的背后本来就有一定的回旋余地,你们难道就真得看不出来吗?

  结果你们是怎么做的?

  公然召集大会,通过反对上级领导的决议,印发反对上级领导的文件,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这是公开对抗上级党的领导,这是公开违反党指挥枪的根本原则。

  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典型的反党行为,你们还不服气,跑过来向我抱怨,抱怨什么?

  你们有什么资格抱怨?

  难不成你们想被我开除党籍吗?”

  说到这里,怒气冲冲的谷雨拍着桌子,义正辞严的喝道,“鄂豫皖中央分局的同志,对你们的处理太轻了!

  你们留党察看一年,好好反思自己犯下的严重错误!

  从现在开始,你们除了是军事教官以外,还是普通学员,每天必须抽出时间,到随军军校军政班学习,好好学一学什么是组织纪律!

  要不然这样的严重错误,你们犯了一次,还会犯第二次!

  到那个时候,你们不要怪我开除你们的党籍!”

第68章革命新人

  面对谷雨严厉的斥责,两人虽然多少还有些不服气,但谷雨的说法让他们没办法挑刺,再说了已经吃了一次亏,总不能吃第二次亏吧,而且这是东北,不是他们很有影响力的鄂豫皖,所以两人只好老老实实挨批评,然后前往随军军校一边学习,一边当教官。

  等这两位将领离开之后,谷雨眉头深锁,头疼这两位高级将领。

  虽然谷雨对前世他们的遭遇有些同情,但现在看来,他们的遭遇也有不少咎由自取的成分,他们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党员。

  当然了,不仅仅是他们,谷雨自己扪心自问,也不是那种合格的党员,但是谷雨心里很清楚,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他们在上海也是造反,也是下克上,但是他们反应问题是在党的正式会议上,对党的处理不满,也是用写信的方式来表达,并没有违反党纪。

  即便是让人诟病的拒绝离开上海,那也是有先决条件的,他们既然有正确的意见,为什么中央不取消他们的处分?

  他们以上访要求正确处理为理由,赖着不走,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整个过程中,即便几人有一些私下活动,但并没有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他们才会有一飞冲天的那一天,要不然极端重视党纪的苏俄,也没有理由扶持他们。

  与谷雨等人相比,钟炎光和邝继成两位同志的做法简直是乱来,谷雨完全可以肯定,这是两个被鄂豫皖中央分局的同志踢过来的刺头。

  谷雨为什么严厉修理两人,留党察看,又把他们赶到随军军校,就是怕他们乱来,破坏了四路军良好的发展趋势。

  谷雨突然发现,相比于鄂豫皖红军,现在的四路军简直都是一群乖宝宝,当然这也跟四路军比较宽松的发展环境有关系。

  李镜湖打着抗日救国的旗号,在热河招兵,从开始大家就很注意纪律问题,各级宣传委员,政治副班长、副排长,党支部建在连一级,又非常重视诉苦教育和三整三查,所以四路军从建军一开始,就踩着先辈们的足迹,一步达到了解放军水准。

  也正是因为四路军政治工作做得好,部队充满这革命朝气和活力,因而战斗力提升比较快,也因此获得了黄显声等东北军高层的青睐,从来获得了东北军很大的支持,这也进一步促进了四路军的发展。

  以至于建军不到两三个月,竟然就可以消灭鬼子一个多中队,虽然这里面有四路军武器装备远比同等水平的八路军更好,故而战斗力更强的因素,但政治工作做得好,确实是非常大的特色。

  但是随着四路军的不断扩充,类似于鄂豫皖红军,这样那样的问题也开始出现,谷雨知道,未来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要格外留意,他需要打造的是一只有战斗力的人民军队,政治工作必须抓紧。

  谷雨之所以如此考虑,自然因为这一次四路军内线反围剿战斗的胜利,而且这一次利比他想象得要轻松很多。

  两月上旬,张海鹏于芷山两部两万多人拖延了半个月之后,才在日军的逼迫下,开始了围剿,四路军在高鹏振的指挥下,采取非常灵活的战术,不断骚扰敌人,敌人只围剿了半个月多一点,竟然就退了下来。

  谷雨打听之后才知道,两部汉奸之所以如此不卖力,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伪满洲国成立了,两个大汉奸需要前往长春争夺地位,哪有心思围剿四路军。

  而且张海鹏把路西当成是自己的地盘,而于芷山则把心思放在路东,两人的军队一路上互相也不配合,这给四路军巨大的活动空间,第二个原因,就是天气太冷,两部汉奸部队鉴于张部一个骑兵团被围歼的惨剧,只敢以支队,也就是两千人以上的大单位活动,而且还不太愿意离开县城太久,这就严格限制了敌人的活动范围,给四路军留下了比较大的活动空间。

  高鹏振充分发挥了游击作战的特长,不断骚扰敌人,攻打敌人薄弱的运输线,让敌人疲于奔命,这也让两人动了退兵的心思。

  当然了,敌人真正退兵,还是在占领了被扒掉一半的康平县城之后,据说张海鹏大骂了一顿土匪之后,就撤兵离开了康平,回到了法库县城。

  大冬天的,四路军竟然连城墙都扒了一半,他要是留守人数多了,后勤线会不断受到骚扰;要是留守人数少了,搞不好被四路军给吃掉了,所以干脆撤兵走人,反正康平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天天被骚扰,真是受够了气。

  而随着三月下旬,两路汉奸的退兵,辽北军区不仅仅迅速恢复了根据地,还迅速扩张到周边地区几个县,实力不减反增。

  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围剿作战,辽北军区下辖的三个独立团战斗力和实力都也有了不小提升,再加上留守的一大队和一个机炮连,所以谷雨干脆抽调了三个独立团的主力,再加上孙德胜的骑兵团,组建了两个旅。

  骑兵旅由孙德胜同志担任旅长,宣传委员李汉泉,下辖三个骑兵团,一个机炮连,一个通讯警卫连共两千多人马。

  同时成立了四路军第三旅,旅长高鹏振,宣传委员黄安林,高鹏振的同学李宇明担任副旅长,下辖三个五连制的步兵团,一个骑兵连,一个机炮连,一个通讯警卫连,全旅三千八百多人。

  第三旅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柳明昭同志亲自带出来的第一旅和第二旅,也比不上王庸同志带走的一纵队主力,但毕竟有一大队改变的第一团作为主力,战斗力还算不错。

  当然这一次整编,最重要的就是谷雨名正言顺的消化了高鹏振所部,高鹏振最有战斗力的一个骑兵营,与孙德胜的骑兵团重组,最后整合为一个旅;虽然高鹏振另一个同学李振东担任了骑兵一团团长,但是他指挥的不是高鹏振的老部队,而且李振东已经被发展为环太党员。

  以高鹏振旧部和孙德胜部一个骑兵大队为核心组建的第二团,却是由原骑兵团副团长邱立发同志担任,团宣传委员则由原骑兵团宣传部主任王全林担任宣传委员。

  不仅仅骑兵旅如此整顿,第三旅也如此整顿,高部的步兵部队也被完全打散,按照老兵一部分,背景清白的新兵一部分,还有背景复杂的兵士一部分,重新整编了三个团和下面十五个连。

  当然了,为了让高鹏振安心,同样出身于东北军的高鹏振同学李荣昌成为了三个步兵团的团长之一,谷雨做出这些人事调整和部队改编前,曾经找过高鹏振谈心,把话挑明了。

  既然高鹏振已经投奔了四路军,咱们就是一家人,四路军就必须完全消化高鹏振这一两千人的队伍,再也不分彼此。

  这是四路军的规矩,不仅仅是对高鹏振而言,对其他人也是这样,这样大家都安心。

  高鹏振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俺高鹏振飘零半辈子,搞过保安队,又落草为寇,一向被人瞧不起,好不容易碰到了四路军,对俺高看一眼,十分器重俺!

  让俺担任军区司令,又让俺做这个旅长,又给了俺兄弟一个副旅长,两个团长,下面的连长排长无数,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谷总宣,您放心,由俺高鹏振看着,小的们乱不起来,一定会顺顺利利得完成改编!”

  高鹏振说到做到,从三月底开始的整编一帆风顺,并没有什么波澜;当然这不仅仅是高鹏振的个人魅力,同时也是四路军出色政治工作的结果。

  当然了,即便如此,整编之后的第三旅和骑兵旅还是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不可能那么迅速的改造,这还需要时间,不过谷雨知道最难的一关渡过了。

  这段时间,谷雨一边忙着整编,一边和高鹏振交心,不断观察他,越观察,谷雨越喜欢。

  高鹏振竟然真得完全适应了四路军相当清苦的生活,真正做到了官兵一致,而且是自觉地做到这一点,太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谷雨决定和高鹏振好好谈一谈,这样的将领天然就应该和党走在一起。

  想到做到,当天晚上,在谈好了各项工作之后,谷雨把高鹏振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笑着说道,“老高,你是不是抱怨过,下面有些人,偷偷开小会,不喊上你?”

  高鹏振虽然比较英武,但他那一双眼睛并不好看,他听完,眼睛立刻睁圆了,“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俺问过振东,凭啥他能开会,俺不能开会,他又不说,把俺气得不轻!”

  谷雨笑着说道,“老高,你不要生气,振东同志不说,是有理由的,党的纪律不允许!”

  “同志?

  党?

  都是什么?”

  “老高,你知道夏国环太党吗?

  李振东同志就是夏国环太党的党员,而我不仅仅是党员,还是夏国环太党的高级干部,党的北方局书记,负责领导夏国整个北方各级党组织的工作!”

  高鹏振的小眼睛很神奇得睁得更大了,“夏国环太党?

  不就是”匪吗?

  我听人说过,你们是老毛子的手下!

  怎么,怎么,你这样的英雄怎么可能是老毛子的人,不应该,不应该呀!”

  谷雨摇摇头,“老高,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高鹏振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谷总宣,你说得那些道理说得非常清楚,非常透彻,俺老高一听就明白,服气得不得了!

  还有谷总宣,你治军的手段真是厉害!”

  高鹏振继续高竖着大拇指,“太厉害了,军纪森严不说,下面那么多宣传委员和宣传部,各个都是顶呱呱的,俺老高也不瞒你,俺这么听话,配合整编,也是没办法!

  下面那群小子都被宣传部和宣传委员们迷住了,俺也被迷住了,就算知道你想夺俺的兵权,也心甘情愿!

  了不得,太了不得了!”

  谷雨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他一边笑,一边给高鹏振倒了一杯水,高鹏振连忙站起来,谷雨笑着挥挥手,“坐,坐,老高,你着相了嗷!

  我们不仅仅官兵一致,上下级也要一致嘛!”

  说到这里,谷雨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是汉奸卖国贼吗?”

  “当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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