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局同样要求各地义勇军成立之后,迅速建立直属于党领导下的保卫科,铲除根据地游击区的间谍汉奸和恶霸地主;各部保卫科统一接受热辽工委保卫局的领导和培训,北方局保卫局局长将由即将来到热辽地区的贾览同志兼任,同时他也将被增补为北方局委员。
同时为了彻底解决党领导下的义勇军粮秣供给军需问题,要求各地按照有人出人、有枪出枪、有粮出粮、有力出力的抗日救国动员政策,紧紧依靠东北人民,解决义勇军的补给问题。
热辽工委和义勇军一纵的供给将由后勤处处长李润民同志负责,他领导下的供给处正在动员群众,想法设法筹备物资,赶制灰色棉军装,准备发给一些准备不足的战士。
其他义勇军在与一纵会师之前,自行解决补给问题。
另外热辽工委也要求,各地党组织想法设法寻找精通机械化工等军工必备的专家教授,大学生和工人,想法设法搜寻各类机床,为组建党的兵工厂而战斗。
这一块的工作由装备处处长李多才同志负责,他已经以冯庸大学的师生和一些工人以基础,组建了一个小型修械厂,正在收集各种设备材料,招募工人,各地必须全力配合。
会议上,也同时传达了热辽工委和一纵的情况,目前东北军还没有撤离,义勇军还必须按照东北军的指示作战;但种种迹象表明,东北军全面撤出东北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所以我们需要加快抗日政权的筹备工作,这样可以在东北军撤离之后,迅速建立抗日根据地。
另外对于未来根据地建设的一些敏感问题,热辽工委也做出了解释。
比如官兵待遇问题,必须按照官兵一致的原则,每名官兵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发放三到五元的生活津贴,建立军事化供给制管理体系。
未来根据地内,如果还留有地主豪绅,也必须以礼相待,客气的请来,经过宣传、动员、协商解决,向他们征收粮秣物资,同时按照民国土地法,执行减租减息,缓解贫苦大众的负担。
组建抗日自治政府时,应在坚持党领导的前提下,按照统一战线原则,包括各党派、各基层、各少数民族,核心目的是团结抗战。
殷鉴在会议上告诉东北的同志,目前国难当头,要坚决执行爱国统一战线政策,对于拥有爱国心,不甘心当亡国奴,对抗日救亡持开明态度的地主豪绅,要尽量争取,合理负担,不侵犯他们的私有财产,以此争取团结东北人民群众。
当然了,对于那种顽固不化,与汉奸土匪有所勾结的恶霸地主,则必须坚决镇压,坚决执行抗日除奸政策,以此震慑一些摇摆不定的人,让他们不至于叛国。
殷鉴告诉同志们,我们建立抗日根据地,仅仅是未来建立苏维埃政权的第一步,未来也会根据实际情况的需要,随时转变为苏维埃政权,因此根据地的武装力量必须不折不扣的控制在党和人民手中。
对于这一点,谷雨准备了很长时间,从理论和现实需要上论证了抗日特殊论。
论证了现在不执行六届四中全会决议的必要性,说明了热辽工委目前的核心任务是抗日救国,必须围绕着这个大局行动。
为了找到足够的理由,谷雨甚至搬来了苏俄的新经济政策,指出现在的种种做法只是革命的策略问题,基于东北抗日的特殊国情做出的暂时性的决定。
当然了,什么时候合适执行六届四中全会决议,会议也做出了解释,将会在适当时期做一些试点工作,一步步来。
这些东西,都是谷雨搞出来,但是他偏偏不参加会议,反而让殷鉴这个宣传部长主持会议,并发表讲话,当然理由也是实实在在的,谁让殷鉴现在实际主持热辽工委的工作呢。
殷鉴相当无奈,尽管他在会议上保持了个人意见,但谷雨还是要求他代表北方局讲话,这位曾经在列宁墓前发誓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同志,党性很强,也只能咬着牙服从北方局的决议……
参加会议的施怪君同志此时甚至有些庆幸谷雨的压制,要不然今天会议上的讲话,就将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怎么也洗不干净。
想到这里,他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殷鉴,你以为保留意见就可以了?
以后一定会有你吃苦的时候……
而看到这一幕,负责记录的北方局秘书处长贺国正同志,却在心中不断点头,殷鉴同志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他的党性却是无可挑剔的,这样的同志一旦得到了锻炼,在实践中,转化了想法,必将会成为革命的中流砥柱。
当然了,在肯定殷鉴同志党性的同时,贺国正也对谷雨有了更深一层了解,谷雨同志的党性或许有些不足,但却是党内少有的领袖人才。
只用了半年不到,谷雨就完成了对北方局的掌控,手腕之强,贺国正即便早有切身体会,但还是感慨不已,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驾驭住这么多人杰吧。
当然谷雨最让人钦服的就是他极其出色的大局观,以及对国内外局势极其敏锐的嗅觉,这一点即便对谷雨不服气的同志,到了今天也都叹服不已。
这才多久呀,北方局竟然已经有了两干多人枪,而且每天都有几十人上百人,甚至有一天还有两百人加入革命队伍,眼看着就要在东北建立根据地了,这个速度让人不服都不行。
也许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殷鉴同志才捏着鼻子配合吧!
想到这里,贺国正心里有些偷笑,他有种感觉,现在的殷鉴搞不好就是今年一月份那会,被谷雨反复搓弄的自己……
贺国正又一次想起了谷雨当初和他的对话,他不由得盘算起来。
谷雨上升的速度非常快,现在已经是排名第三,不,应该是实际排名第二的临时中央局常委;他又在北方局做出了成绩,等到北方根据地发展壮大,革命队伍不再需要国际时,也许就可以……
贺国正微微晃了晃脑袋,想什么呢,这么遥远的事情,不过这个想法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因为贺国正非常清楚,谷雨未来更进一步的可能性非常大,非常大,毕竟这些年党的高层如同走马灯一样的更换,谷雨获得机会一点都不奇怪。
一旦谷雨真得有那么一天,他的缺点甚至都不再是缺点了,因为党的领袖本来就是规则的制定者,他就算再怎么党性不纯,也不可能不遵守他亲手制定的规则,那样的话,谷雨就相当完美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天才革命家和政治家,只要一想到这些,贺国正就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却是活生生的现实,大家都不得不承认的现实,他真得,真得太能干了!
就在贺国正同志一边记录,一边思想开着小差之际,柳明昭同志带着一纵的指挥员们和警卫连一百多人提前进入到闾山地区,开始了实地盘查,并与当地驻守的公安总队取得了联系。
闾山是东北名山之首,山上各种名胜迹众多,当然了,柳明昭同志过来不是看风景的,而是实地调研地形来的,看完之后,柳明昭和王庸等同志心里就有数了,利用闾山的地形重创张学成部绝对没有问题,即便义勇军是新兵,也有很大的机会。
不过就在准备离开之际,一个道士带着两个大汉请求见他们,柳明昭感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与他们见了一面。
原来在闾山地区有一只三十多人的抗日武装,而他们又和老爷岭上的道观道士王子仁交好,王子仁听说热河义勇军三千大军来到了清河门,而且一路秋毫无犯,军纪很好,就冒昧求见,想把两位壮士推荐给热河义勇军。
柳明昭听完自然十分高兴,表示愿意接纳他们,宾主皆欢,高兴的王子仁道士,还告诉柳明昭,闾山一带抗日热情很高;义勇军可以在闾山招兵买马,多了不敢说,光光他,就可以帮着招揽三五百人,绝没有问题,另外王道士还可以游说闾山一带的各大寺庙和富裕人家拿出钱粮支援抗日。
好家伙,出门一趟,竟然还是这样的惊喜,柳明昭自然十分高兴,当即决定邀请王子仁和两位壮士等三十多人,回清河门驻地,共商抗日救国大计。
一行人回到清河门时,天已经黑了,谷雨闻讯之后,要求侯逸文妥善安置那三十多人的抗日武装,并立刻派出宣传部的同志与这些人谈心,把义勇军的纪律告诉他们。
要是愿意,自然可以留下来;不愿意,就送他们路费,让他们回家。
此时北镇还没有沦陷,这些壮士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挑明。
做出决断之后,谷雨立刻出来与王道士和两位壮士见面,与他们交谈。
连道士都出来抗日了,可见北镇抗日热情之高,这对于义勇军的壮大,绝对是好事。
谷雨和三人先是谈天说地,说了一通抗日救国的大道理,又把义勇军的种种纪律,规章制度仔细叙述了一遍,然后很严肃的说道,“王真人,我们热河土匪众多,举国皆知,抗日义勇军从上到下都是良家子,都深受其害。
成立之初,我们就制定了一条大原则,誓死爱国,绝不扰民,所以热河义勇军的纪律非常严明,对违反纪律的处罚也非常严厉。
另外热河义勇军上至李镜湖先生,下至每一个战士,都是热河的普通人,我们虽然有纵队大队中队之分,但官兵平等,上下一致,每月都只有五元的津贴,并无高低贵贱、上下尊卑之分,为了就是将热河民众的捐赠尽量用于购买军械,以迎战日寇和汉奸。
两位壮士愿意来投,百生无比欢迎,但丑话说在先,既然投奔了义勇军,就要守义勇军的规矩,否则还不如互相守望,这样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王子仁道士听到这里,高兴得挥舞了一下拂尘,笑不可支,高兴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谷总宣,不瞒您说,齐云山、张忠齐两位壮士,就是闻听义勇军有如此规矩,才央求贫道作为说客,投奔贵军。
齐云山、张忠齐两位壮士出身贫寒,无奈得罪了豪强,不得不躲在闾山中,以维护治安为生。
两位壮士深知民间疾苦,从无扰民之举,否则贫道又岂能做他们的说客?”
“嗷,原来如此!”
谷雨站起身,躬身施礼,道歉道,“是百生小人之心,误解两位壮士了!”
谷雨姿态做足了,王子仁道士自然更加满意,他连忙起身搀扶住了谷雨。
谷雨一把抓住了王道士,“王真人,百闻不如一见,现在就请您和云山、忠齐两位壮士随我前往义勇军军营一观。”
“好!”
谷雨牵着王子仁的手,陪着他一同参观了义勇军的军营。
才是各部已经吃好了晚饭,进行政治学习。
两个排六十多人聚在一起,借着昏暗的油灯,听着最为苦大仇深的士兵上台发言,诉说日本和土匪、恶霸豪强的欺辱之苦。
听着,听着,张忠齐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大步上前,直接来到了台上。
激动的张忠齐,大冬天里猛然间扯开了棉袄,露出了上半身一道道伤痕,然后流着眼泪说道,“兄弟们,我叫张忠齐,今天刚刚投奔俺们热河义勇军,听你们在诉苦,我也诉一诉自己的苦!”
贫苦农民张忠齐说起了自己的苦楚,他六七岁时,爷爷借了本村财主罗胖子几斗粮食,利滚利,欠了人家九十块白洋;九岁那年,财主逼债逼得凶,年景不强,没办法一家人只能想办法逃跑。
没想到被罗胖子发觉了,张忠齐的父亲被打得浑身一片青,一片黑,他娘去搀扶爹,又被一棍子打倒了,还被踩了一脚;张忠齐上前拉了一把,又被他一脚踢倒,脑袋上碰了一个大窟窿。
打了还不算,还把妹妹抓走,抵作二十块白洋,从此之后妹妹在罗家当起了佣人,而张忠齐一家只能当雇农,冬天来了,只好住在破龙王庙里,铺得盖得都是烂草,就跟财主家的猪窝一样。
几年之后,爹死了,娘也死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挖了一个坑,找人把爹娘埋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吃百家饭长大,又跑到阜新挖煤,想把妹妹赎回来。
没想到在阜新,又被鬼子欺负,每天累得要死不说,还赚不到多少钱,要是病了累了,就会被鬼子赶走,有时候连工钱都不给。
张忠齐仗着年轻,苦熬了几年,终于筹到了赎身的钱,但是等他再次来到村里,才发现,妹妹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
张忠齐实在气不过,找罗胖子说理,没想到好不容易赚到的钱都被他抢光了,还被吊起来抽打,他身上这些伤口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
村里人看他可怜,半夜把他偷偷放了,他实在忍不住这口恶气,就跑到了闾山当起了胡子,想着有朝一日带着队伍找罗胖子报仇雪恨!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山上的胡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也欺负穷人,一气之下,他就手刃了做尽坏事的胡子头目,带着几个兄弟,跑到老爷庙一带,招揽了十几人,专门保护过往的商户,赚点辛苦钱,养活队伍!
这一次投靠热河义勇军,就是因为他听说义勇军不扰民,都是好样的!
是咱们穷人的队伍!
他是真心来投靠的!
听到这里,下面一阵阵高喊,鼓掌声,欢呼声不断,无数人感同身受,眼泪汪汪的,再没有比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更能感动义勇军的。
谷雨连连点头,对着身边的王道士说道,“王真人,多谢您呀,忠齐兄弟确实应该加入我们热河义勇军!”
王道士并没有反应,而是呆呆得看着上面的张忠齐说话,过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拱手对谷雨说道,“谷总宣大才,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宣传!
有如此利器在,义勇军一定会上下齐心,有如此队伍在,鬼子、汉奸、土匪绝不是对手!
绝不是!”
想了想,这位十分进步的道士坚定地说道,“贫道回去一定会把今日的所见所能,告知辽西的乡亲,让整个辽西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队伍!
是万万没想到呀,竟然还有这样的队伍!”
第50章战术
见完了王道士,谷雨连夜又召开了一次会议,再次重申了我们在东北的头等大事是抗日,是最广泛的发动群众,拉起一支强大的革命队伍,建立一块抗日根据地。
抗日根据地和苏维埃根据地是有区别的,前者必须打着抗日的旗号,必须坚持统一战线,在以我为主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团结所有人;即便是胡子,即便是宗教界人士,只要他们坚决抗日,就是我们的盟友,只有这样才会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日本人搞得少少的,才会在东北完全站住脚。
未来从抗日根据地到苏维埃根据地的转化,要根据形势的变化进行调整,但不管怎么调整,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革命武装必须控制在党的手中。
看不清楚敌强我弱的形势,顽固的排斥任何爱国力量,属于左倾激进主义错误;但是为了团结而团结,放弃我们对抗日的主导权,放弃对抗日武装的控制权,那是严重的右倾投降主义错误,没有武
装,大革命的错误就会重新犯,绝不能同样的错误犯第二回。
谷雨这一套事实上非常有说服力,看到今天过来的道士和胡子,不管是反对谷雨的人,还是支持谷雨的人,都本能的觉得他们是可以争取的,那为什么不争取吗?
再说了,谷雨的做法也有明确的前提条件,这只是革命策略问题。
绝大部分同志已经意识到谷雨的做法是对的,那么中央的决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光光东北抗日的特殊情况,还是南方也存在这样的问题?
毕竟敌强我弱,是普遍现象,而不是特殊现象。
这样看,中央是不是也有错误?
难不成中央犯了左倾激进主义路线错误?
施怪君同志虽然思想上还没有转过弯,但是这位同志与谷雨是老乡,而且他的政治嗅觉非常灵敏,他突然间意识到一个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谷雨出身于留苏派,一直快速提拔,可是到了北方局却另搞一套,以他的出身,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对谷雨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施怪君同志多少有些不服气,但对谷雨的能力,他还是比较认可的,每天那么多人投靠义勇军,就是实实在在的成就。
相比于他的出色表现,不管是跑到苏俄的陈绍宇,还是那个小年轻秦则民,事实上和他都有一些差距,这一点不仅仅他这么认为,其他同志也这么认为。
他会不会有了一些心思?
毕竟以现在冀热辽的局势来看,谷雨搞出一块稳固的根据地和一支革命武装是大概率事件。
而这样的成就却是在一套与中央路线有差异的指导思想下获得的成功,现在谷雨又隐隐指责四中全会决议是左倾激进路线,而一旦谷雨的说法得到了证实,那么作为正确路线的代表,谷雨自然就应该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里,施怪君同志的心怦怦乱跳,他这样的老资格党员,为什么被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超越,凭啥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还不是因为他没有在苏俄镀过金吗?
说白了,就是上面没人欣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