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向英国殖民者通风报信的人,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帮着说话,帮着鸣冤,这正常吗?这些帮着说话的人,真的是我党需要团结的民主人士吗?
而吴冠生同志竟然因此对谷雨同志有些不满意,这合适吗?他有可能考虑到这一层呢?很明显,吴冠生同志在具体执行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当然这也不奇怪,现在常凯申还占着中国最富裕的地区,看起来还很强大。
那些民主人士并不知道常凯申能站稳半壁江山,是因为环太党中央目前不想打,打的意义并不大,但吴冠生同志不一样,他应该知道呀,他既然知道,就应该想明白谷雨为什么不在意那些民主人士呀……
这就是两人着眼点的不同吧,吴冠生同志总是想在实际执行中尽善尽美,但往往不自觉间,为了执行而执行,反而影响到了战略,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当然了,这番话,华沧白同志不会去提醒,谷雨让他担任助理,意思非常明显,党的第一书记谷雨愿意接纳他,他只能靠拢谷雨,他不可能与吴冠生同志太接近,就让他自己去想吧,总会想明白的……
就在两位同志各有心思之际,一个秘书迅速走了进来,来到了吴冠生同志的耳边,高兴的说道,“吴书记,杨大姐过来了!”
吴冠生微微皱起了眉头,招呼华沧白同志说道,“我去看看!”
听完了杨宁越同志的表述后,吴冠生同志脸色都变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阮爱国同志现在到底在哪里?”
杨宁越同志擦了擦眼睛,“冠生,赤水同志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暗示得很清楚,阮爱国同志不在人世了!”
吴冠生同志呆呆得坐在了椅子上,脸色惨白,他怎么也想不到谷雨做得那么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激荡,但还是颤着声音说道,“总要有一个理由吧?”
“假传国际指示,现行反革命!”
“荒诞!阮爱国同志是什么人?那是印度支那出了名的革命家,参加过黄埔军校的创立,在大革命期间与我党并肩战斗……”
“冠生,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杨宁越同志很冷静,一路上她已经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问题的关键是国际指示,谷雨同志铁了心要坚决斩断国际干预我党的任何可能,这既是我党政治上独立的需要,也是谷雨同志巩固个人地位的需要!
如果这一次拿着国际指示的是党内同志,谷雨同志也许还会有些犹豫,但偏偏是阮爱国同志,谷雨同志没有经历过大革命,也许根本就不清楚阮爱国过去做了什么,拿他警告全党,还有警告你和其他资历深厚的同志,多么划算!
阮爱国同志出事之后,党内经历过大革命,认识他的同志都噤若寒蝉,没有人说话,负责政法委和监委的罗培国同志同样没有说话,而李润石同志则一直在代县考察,不在太原!”
听到这里,吴冠生同志手都在颤抖,“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陈绍宇在莫斯科和上海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一直都站在陈绍宇一边,谁知道他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你真得相信……”
“好了,不要再说了!”
“我必须说!”杨宁越同志越发冷静,“冠生,你一直说要拥护谷雨同志,但不能只是嘴上说说,你必须从具体工作中执行谷雨同志的指示,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谷雨同志不是项钟发,不论是能力,还是手腕,亦或是党内军内的影响力,都远远压过其他同志,你能做的是做好副手、助手,做好执行工作,而不能自作主张!”
吴冠生同志慢慢冷静下来,“小越,你也这么觉得吗?”
“你可能不自知,但事实就是!谷雨同志看不上那些民主人士,你却一头热,不断幻想着统战他们,还不断满足他们过分的要求,你这是不是自作主张?
谷雨同志在边疆问题上非常强硬,可你是怎么批示的,那段被谷雨同志删掉的话,你还记得吗?你这是不是自作主张?你现在还能看到民工委的报告吗?
还有一点,阮爱国这一次是怎么过来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情!你最起码是默认他这一次的行动,否则以他对我党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过来!
这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吗?你是在实质反对谷雨同志对兄弟党的政策,而且还幻想他对你让步,这怎么可能?谷雨同志的性格你不知道吗?外柔内刚,他在原则问题上,从来都不会让步!”
吴冠生同志长出了一口气,慢慢低下了头,颤抖着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杨宁越同志都看在眼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话要不是德华同志提醒,我也看不出来,冠生,你该醒醒了,接受现实吧!”
“德华同志,他找你谈话了?”
杨宁越同志点点头,“冠生,你可能不知道,就在阮爱国同志出事的第二天,廖德华和张赤水两位同志找我谈话。
中央已经决定,由张赤水同志统一领导南洋各党支部的工作,还要求你交出掌握的所有地下党同志,尤其是和印支共有接触的同志名单!我这一次过来,同样带着任务,交接的同志也一起过来了!”
吴冠生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张赤水出马,看来是想把事情做绝,这符合他的性子,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对张特立如此,对陈绍宇如此,现在对阮爱国同志也是如此!”
“既然能打掉内民党,再打掉一个印支共,也不奇怪!朝共要不是背后站着苏俄同志,我估计他也会严厉打压的!谷雨同志是在践行他那句话,中国环太党人,首先是中国人,然后才是环太党人那句话!”
“与兄弟党亲密无间,患难与共不好吗?”
“我们和苏俄做到了吗?既然我们做不到,你又怎么可能指望,未来我们与其他兄弟党能够做到?冠生,你不要想得太美好了!”
“那是苏俄搞民族利己主义,我们能一样吗?”
“我们怎么样,我不知道,而且你说了不算,谷雨同志说了算!有一点谷雨同志说得非常对,就算我们对这些兄弟党很好,中苏两党之间,这些兄弟党也更愿意靠拢苏俄,若是我们和苏俄闹僵了,岂不是四面都是敌人!”
“我们怎么可能和苏俄闹僵?”
吴冠生同志越说声音越低,又怎么可能不闹僵,就算不闹僵,也不可能亲密,只要苏俄不改变民族利己主义立场,就不可能,而且谷雨又是那样的性子!
杨宁越同志深深吸了一口气,“冠生,你必须承认,谷雨同志扶持金九,不扶持朝共是对的,前者更符合中国的国际利益!”
“我心里绕不过这个弯呀,不支持兄弟党,反而去支持金九这样的人,我们怎么对得起入党誓言……”
吴冠生同志有些说不下去,杨宁越同志叹了一口气,“我不清楚谁对谁错,但又一点我是知道的,谷雨同志正在推行的政策,是党内几乎所有同志的集体意志。
同志们吃了这么多苦,憋了这么多气,为得是什么?不就是希望中国击败帝国主义,迅速强大起来吗?而什么是强大,恢复中国传统的势力范围,让周边的藩属国来朝就是强大!”
“我们还很弱小,离这一步还很远呀!怎么能这样呢?”
“冠生,真得不远了!你不要忘了我们在缅甸击败了英国殖民者,那是英国,世界霸主,他们都拿我们没有办法!”
吴冠生同志听到这里,再也无话可说,他苦笑着说道,“原来我才是少数派!”
“你早就应该发现这一点了!”
吴冠生同志连连摇头苦笑,过了一会,吴冠生同志这才说道,“小越,你来得好,你一来,解决了我的大问题,现在我轻松多了,不用在费尽口舌劝说那些民主人士了!”
“我们连英国都不怕,拿下常凯申,赶走日本人是迟早的,那些民主人士就算现在叽叽喳喳,以后还会靠过来,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小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你呀,别太当真了,他们掀不起大风浪!”
“呵呵,连你也这么说!”
杨宁越同志抚了抚头发,眼神中透出一丝戏谑,“你不是跟我抱怨过吗?每一次根据地来人,谷雨同志顶多照一次面,然后就找不到人影了,他如此不在意,你剃头担子一头热,有什么用?
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是科学家,是技术专家,你把这些人搞到根据地,才会得到他的看重,你呀,就是稀里糊涂,整个拧着来,怪不得他要收拾你!”
“可你不要忘记了,这些民主人士很有影响力的,要是他们投奔了常凯申,对我党会很不利!”
“再不利,也变不出刀枪,更变不出钱粮!冠生,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应该是他们主动靠拢过来,而不是我们去拉拢他们!谷雨同志要的就是他们摆正位置,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吴冠生同志叹了一口气,“是我想歪了,谷雨同志几次提醒我,我们现在不一样了,考虑问题的角度要改变,我呀,一直都没改过来!”
“现在改过来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