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常凯申还是被出卖了,四月二十八日,回到南京的许阁森代表英国政府向常凯申提出了一个新方案,中日英三国联合防环方案。
常凯申需要接受日本人提出的中日亲和,共同防环的计划,常凯申正在准备对外发行的关金券,同时与英镑和日元挂钩,以此彻底解决中日两国之间存在的种种争端。
许阁森告诉常凯申,只要他在关金券的发行上做出让步,日本人将在北方对环太党发动大规模攻势,以配合常凯申对环太党的进攻云云。
如果按照这个方案,国民政府新发行的关金券就将被英日两国联合控制,考虑到英国对日本的一再妥协,很可能关金券就将被日本人控制……
常凯申此时此刻哪里还不明白,他又一次被英国人出卖了,问题是他敢拒绝吗?他不敢,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英国人的支持,即便知道英国人包藏祸心,不断用中国的血肉来满足日本人,他也只能忍耐。
当然了,常凯申并没有立刻答应,不过许阁森也不着急,等到环太党对常凯申发动总攻,常凯申就一定会答应。
常凯申不得不把宋子文、孔祥熙交道官邸,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再一次讨论关金券的发行问题,孔祥熙的态度很简单,谁提供贷款,关金券的发行就依靠谁,日本人会提供贷款吗?只要日本人能够提供贷款,与日元挂靠又如何?
而宋子文干脆直接反对,大舅子坚决不同意接受这一方案,他甚至暴跳如雷的说道,宁愿不发关金券,也不能接受日本人染指关金券……
常凯申也不愿意让日本人掺和关金券的发行,问题是愿意出钱的英国人,愿意对日本妥协,他想拿英国的钱,只能对日本人妥协,除非宋子文能从美国搞到钱。
常凯申对宋子文的怨气很大,你不是说和美国关系好吗?结果怎么样,美国人宁愿借钱给环太党,也不愿意借钱给我,所以说话时,态度显得非常不友好。
宋子文也对常凯申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老兄一路打败仗,我去美国借钱,人家都担心环太党把他打趴下了,这笔钱收不回来,这是我的问题?
还有环太党多么能搞钱,四川打下来这才几天,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环太党又和美国签署了一亿大洋的白银换设备协议,美国人一船又一船大洋运回国,然后一船又一船的机床运到中国,美国企业家都满意的不得了,我们做得到吗?
鉴于上一次的教训,宋子文这一次说话虽然婉转了一些,但意思很明确,是你无能,既打不了胜仗,又搞不来钱,不是我的问题。
常凯申气得不轻,一甩袖子就离开了,这一次会议自然无疾而终,宋美龄不得不再次说和,现在形势愈发不好,我们要精诚合作,不要在闹腾了,憋着一肚子气的宋子文说道,“中央军总是打败仗,还不如和环太党谈判!”
“子文,你以为凯申不想谈吗?环太党的和谈条件太苛刻了!对日宣战,取消不平等条约,没收日本在华资产,哪一条我们都不可能答应!”
“那也可以暂时停战!徐州附近不就停战了吗?”
孔祥熙微笑着反问道,“四川、云南停战了吗?”
宋子文默然,孔祥熙这才说道,“子文,环太党现在优势很大,他们绝不会轻易谈判,我们要想继续支撑下去,只能与虎谋皮,不管怎么说,先把英国的贷款拿到手再说!”
“日本人怎么办?”
“关金券的发行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的现状,发少了,行吗?”
宋子文猛然一抬头,孔祥熙微笑着看着他,两人眼神交锋了一番,宋子文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若是发行太多,搞出了通货膨胀……”
“总比白银价格不断上涨,物价暴跌,财政收入一日不如一日,坐以待毙来得好!”
“是呀,大哥,我们与环太党是死敌,只要有办法,还是要用的!”
“百姓何辜?”
“若国府不保,百姓同样凄惨!”
宋子文长长得出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饮鸩止渴了!”
虽然对宋美龄说了一番话,虽然他已经在想尽办法捞钱,但与日本人苟合,宋子文实在没有心理准备,但底线就是这么一层又一层被突破的,到最后变得全无底线……
就在常凯申匪帮不断脱离底线之际,他的重要走狗,湖南军阀刘键带着女婿李觉,登上了岳麓山,翁婿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
此时刘建绪率领何键的主力第28军两个师前往湘北常德防守,按照何键与常凯申和桂系达成的协议,28军两个师将接受白崇禧指挥,作为鲁涤平兵团的后援,阻止环太党进攻武汉。
刘建绪前往常德后,何键把湘西的防御交给了系统中排名第三的陶广,以陶广率领第六十二师、四个补充团,再加上湘西的六个保安团负责湘西防御,总兵力大概三万多人。
刘键系统中,刘、陶两人虽然服从刘键指挥,但多少有些平起平坐,所以两人相继离开长沙后,刘键松了一口气,此时长沙只剩下他的女婿李觉指挥的19师,还有一个独立旅,正好乘着这个机会进行一些清理。
湖南事变中,刘建绪和陶广有些心思不明,何键对他们相当不安,但又顾虑重重,不敢有什么动作,但两人离开后,何键就好动手了。
何键自任湖南安保司令,但实际指挥这些保安团的是李觉,在何键的支持下,李觉以敌情变化为名,重新调整了湖南八个保安区的安排,除了湘北一个保安区,湘西两个保安区以外,其他五个保安区辖区和人事都进行了一番调整。
通过这一番调整,李觉基本掌握了剩下的十五个保安团和五个保安独立营的人事,这自然也引起了刘建绪和陶广的强烈不满,两人都私下认为何键为了培养女婿,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不过谁让两人都带兵离开了长沙,就算是有力也使不上!
本来刘键也觉得环太党下一步主攻目标在湖北,他正好可以看看白崇禧的笑话,故而他才大胆的进行调整,但是被北方各界比作霍去病再生的环太党名将,同为湖南人的寻怀周竟然出现在铜仁,而且还搞了一个阅兵,这让何键又惊又惧。
虽然费劲心思,击败粤系,扛住了桂系的进攻,但湘军也消耗巨大,偏偏内部又因为人事调整,多有龃龉,这个时候,若是环太党大举来袭,麻烦将会非常大!
“云波,你对现在的局势怎么看?”
“寻怀周乃是谷百生、李润石亲信爱将,过往所统各部也为环太党最为精锐的部队,他出现在铜仁,并公开阅兵,岳父,我总觉得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环太党真要对湘西对手,怎么可能如此暴露?”
“你也认为环太党会进攻武汉?”
“环太党占据山西之后,装备越来越好,特种兵众多,听说他们还购买了几千辆美苏卡车,专门用于后勤运输,他们怎么可能把寻怀周率领的主力兵团放在湘西,后勤根本没办法保障,我看更像是障眼法,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湘西,不至于增援武汉!”
“你的想法和南京的看法一致,南京方面最近通报过,飞机侦察,环太党在中原地区的主力正沿着大别山麓向信阳方向运动!”
李觉微笑着说道,“看来白崇禧有难了!”
见女婿这么说,何键却摇摇头,“兵法云,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
背完了《孙子兵法-虚实篇》后,何键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云波,你有没有想过,若环太党弄假成真,或者选择常德作为突破口呢?
思安所部主力不过一师,各部加起来不过三万,即便加上恢先所部,也不过六万余人,若寻怀周所率均为环太党四川主力,我们又如何挡得住?”
“从铜仁经桃源、沅陵顺沅江而下进攻常德,一路都是山呀!”
“环太党爬山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足够的补给,他们走山路,绝无问题。我问过交通厅,从铜仁顺流而下到承德,乘船不过五六日,即便回程需要半月以上,但只要有足够的船只,保证大军补给,运输火炮也毫无问题!”
说到这里,何键深深吸了一口气,“贵州别的没有,树木到处都是,环太党造船容易得很,以水路运输,胜过陆路十倍!”
李觉听完,同样十分不安,若是环太党沿着沅江一线猛攻常德,湘军退都没办法退,常德太重要了,是湘西的门户,湖南几个大锑矿也在常德附近,要是丢了,湖南的财政就要出大问题。
李觉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也太麻烦了,明明可以沿着铁路……”
不过李觉也没有说下去,兵者诡道也,兵法说得太清楚了,一旦拿下了常德,向北可以威胁荆州,向东北可以威胁岳阳,向东南可以威胁长沙,湘军和桂军的增援就将被截断,而且后勤也可以得到保障,自然可以做!
见李觉没有说下去,刘键继续说道,“陶思安的兵力布置过于平均,应把重点放在北线,新宁一带没必要放一个旅,留两个保安团就足够了!”
“若寻怀周乘机杀入湘南,麻烦可就大了!”
“李宗仁既然拿了半个湘南,怎么也该出出力,永州哪里是那么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