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旭东先生相当为难，决心难下，就在这时，外面轰隆不断，范旭东先生大吃一惊，这是炮声呀！
他连忙放下信，走出办公室，此时其他楼层的办公室也有人不断走出来，大家东张西望，发现炮声来自于大沽船长方向，范旭东先生的心猛地一沉，他连忙让人出去打探。
过了一会，他的左膀右臂李烛尘先生紧张的推门进来，“旭东兄，你猜得没错，日本军舰确实在炮击大沽船厂，大沽船厂那边死伤不少！”
范旭东先生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愣了半晌，这才强忍着内心的愤懑，长叹了一声，“看来我们永利黄真得需要考虑搬家了！”
“搬家？去哪里？”
“山西！烛尘兄，为了以防万一，你先把工厂的图样、模型收集起来；机械设备、零件、这些也要研究如何搬迁，搬不走的设备，也要考虑拆走仪表，哪怕是埋到地里藏起来，也比被日寇所用来得好！”
李烛尘先生有些迟疑，“要不要考虑南迁淮东？”
“没用的，日本人有强大的海军优势，也许我们没搬多久，日本人又要打过来！”
“唉，如果沿海不能留，我们能选的很有限，要么山西，要么四川，相比于税都收到五十年后的四川，还是山西好一点，而且也方便运输，可这样的话，生产成本实在太高了，我们原有的市场……”
“我准备派侯博士到美国留学，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解放办法！另外环太党也说过，他们为了鼓励根据地各项生产，对各种产品的关税都有调控，到时候或许可以商量……”
李烛尘先生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范旭东先生把谷雨的来信递给他，“这是谷百生给我的亲笔信！就算永久黄不行了，能够做好合成氨的生产，对国家也是好事！环太党别的不论，他们和日本人确实不共戴天！”
李烛尘先生看完之后，沉默了稍许，点点头，低声说道，“旭东兄，现在的形势还不明朗，太早搬家也不好；
我的意思是在运城办一个新厂，我们一直有心搞一个合成氨厂，正好可以拿着环太党的设备，先摸索一番！还有一点，你目标太大，我去比较合适！”
范旭东先生此时也冷静了一些，皱着眉头，刚想说些什么，黄海化工研究社社长孙学悟先生也快步走了进来，“旭东兄，外面炮声隆隆，到底发生了什么？”
“日本人在炮击大沽船厂！”
孙学悟先生脸色大变，不由得连连跺脚，“这可如何是好？”
范旭东先生盯着孙学悟问道，“孙博士，永利有心去山西运城办一个碱厂，黄海研究社也要安排一些人跟着过去……”
孙学悟先生点点头，“我早就有心过去了，他们在合成氨，细菌化学还有电解铝领域的投入比较大，我很想和他们探讨一下，尤其是细菌化学，他们的想法很有特色，搞不好真是一条不错的道路……”
“好，那你就和我一起过去！”
李烛尘先生连忙阻拦，“旭东兄，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我会和环太党商量，悄悄过去！”范旭东先生盯着渤海的方向，有些感慨的说道，“环太党那一套救国理论，不亲眼看一看，我不放心呀！”
李烛尘先生迟疑得点点头，而就在这个时候，38师师长张自忠将军已经骑马来到了大沽船厂。日军对大沽船厂的炮击，主要集中在机械厂和铸造厂这些可以用来制造武器的工厂，很显然日本人已经知道了环太党想搬走这些设备，故意炮击破坏。
张自忠将军询问副手李心田，“情况怎么样？”
“搬迁的将士和造船厂工人，猝不及防，死伤了三十多人！”
张自忠将军气得一拳头击在了桌子上，“狗日的日本鬼子，又制造了一起血案！”
李心田将军默然，张自忠将军接着问道，“厂里的设备呢？”
“一大半已经搬走了，剩下的设备都被炸得不成样子，不过有老师傅说，还能再清理一些出来，调试修理后，还是可以用的！”
“那就搬，日夜不休，加快搬，能够搬的全部搬走！”
“是！”
就在张自忠将军下令加快搬迁之际，刚刚展示了武力的日军，向河北省主席商震、29军军长宋哲元、山东省主席傅作义等提出了一个所谓“中日亲善，防环防苏，华北自治”方案。
按照这一方案，日本人将策动华北两个大省河北和山东宣布高度自治，同时日本人要求河北、山东的国民党驻军接受日本的军事顾问，取缔环太党胜利币，封锁环太党运输线等等。
日本人不仅仅在华北折腾，还在长江流域折腾，日本海军的军舰甚至闯入到长江，一路逆流西进，沿途耀武扬威，甚至故意撞毁撞伤民船，并且扯去炮衣，对准了南京，威胁的意思非常明显。
当然了，常凯申自然也接到了一个“中日亲善，防环防苏”方案，这是一个比二十一条还要苛刻的方案，要求常凯申国民政府取缔并严厉打击一切反日活动；承认伪满洲国；承认华北防环高度自治；
天津、青岛海关税务司由日人担任，并由日人担任中国各个海关的税警顾问，各项物资进出口接受日本监督，以杜绝一切可疑之进口；
汉冶萍和国统区多个战略金属矿改为中日合办；中国政府须聘用日人为政治、财政、军事顾；长江流域多条铁路的筑路权和采矿权……
接到这个方案之后，常凯申瞠目结舌，“日本人是不是疯了？”
何应钦苦笑得说道，“委座，日本人在逼我们站队！”
陈诚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说道，“委座，绝不能和日本人签署这个卖国条约，要不然我们会变成袁世凯第二，被国人所唾弃！”
“娘希匹！日本人逼我，环太党逼我，也就算了，你们也在逼我！”
第259章 常凯申的困境
此时的常凯申就如同接到二十一条的袁世凯一般，气得要死，他的手下高级将领也和段祺瑞当年一样十分反对，甚至宁愿一战，即便是何应钦，也绝不愿意签署这样的条约；
而他手下的文臣有的坚决反对，有的直接表态要接受，有的则是要求谈判接受，全力交涉议和，成了民国文官们的基本选择。
最后常凯申的选择与1915年的袁世凯几乎一模一样,首先常凯申用起了拖延术，更换了外交部长，常凯申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兼任过外交部长的交给汪精卫。
可汪精卫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粘这个锅，常凯申刚刚表露意思，汪精卫就表明了态度，他力所不能及，如果常凯申强迫，那他就辞去行政院长，前往国外治病。
常凯申被气得不轻，在当天的日记中他大骂汪精卫，软骨头，一点担子都挑不起来，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总理怎么选了这个废物，幸亏我力挽狂澜……
无奈之下，常凯申又一次使用了他的御用马桶，也是他的把兄弟黄郛，济南惨案黄郛当了一次马桶；塘沽协定，黄郛又当了一次马桶；常凯申第三次还想让黄郛当马桶，黄郛的妻子沈亦云终于忍无可忍。
沈亦云听说之后，跑到了常凯申开会所在，当着他的面痛骂：“辱国差使，宜派人轮流充当，为什么只让膺白一人独担？！”弄得常凯申也尴尬的很，黄郛连忙把妻子拉了回去。
黄郛回家安慰了老妻一把，“明了国家情况的人，当然能够谅解我的苦衷，但一般人则以为我黄某天生贱骨头，甘心做卖国贼对外未曾做什么事，对内却须时时做解释工夫，真是痛苦万分。
一年以来对内对外，尽做矮人，我并非不知道伸腰！只是伸伸腰之后有什么善后办法？为国家设想，不能那样冒险……
但国家既需要我唱这出戏，只得牺牲个人以为之。我年己五十五，大小的官都曾做过，尚复何求？！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沈亦云眼泪汪汪，黄郛摸了摸下腹，肝脏处隐隐作痛，御用马桶当久了，终日低三下四，自然肝火不断上升，想来时日不久，有些事该交代了，
“莫干山乡村建设实验，乃你我一生之事业，汝当谨慎维系之，仔细总结二十余年之苦涩酸甜，若有朝一日，环太党据有天下，相关资料当通过寿铭兄，转交环太党高层……”
沈亦云连忙抓住丈夫的手，“膺白，你怎能出此不详之言？”
黄郛叹了一口气， “今天之常凯申，与当年之袁世凯何其相似？而今天之环太党，却远胜总理当年，现如今天下大乱在即，乱世当用重典，未来能够收拾局面的，也许只有行暴秦之法的谷百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