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股东 第169节

  然后一步步说起,北方局把工作重心放在关外,九一八之后,利用民族大义,拉起了一只义勇军,然后不断长大,并通过不断游击作战壮大起来。

  同时王运生同志也指出了四路军的发展迅猛有其特殊性,出色的兵运工作和早期没有暴露,让四路军在发展初期获得了很大的支持。

  比如一大批东北军基层军官的加入,迅速提升了四路军的战斗力和战术水平,并且组建了炮兵、工兵等技术兵种;比如东北军给出了不少兵器,又比如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对各路义勇军的改编,让四路军迅速膨胀起来……

  尤其是听说辽宁公安处长黄显声在九一八前竟然发了二十万只枪和两千万发子弹,这些枪械子弹,日后相当一部分都归了四路军之后,在场的红三军团高级干部们立刻就哗然了,这是什么运道呀!

  我们搞枪搞子弹都是战士们用命换来的,每一支枪背后都至少有一位同志牺牲,可四路军呢,光东北军就送了将近一个师的装备,竟然还有大炮,发展初期竟然有这么好的条件,真是让人羡慕得发疯呀!

  一边听着,红三军团政治部主任袁幻成和秦石川同志的爱将,红四师政委彭隆兴同志低声说道,“老彭,四路军的发展虽然顺利,但究其本质,和咱们走得路,差不多呀!”

  “不是差不多,就是一样,只不过对手不一样而已!”

  微微顿了顿,彭隆兴同志低声说道,“他们对东北军的兵运工作做得非常好,要比我们出色得多,获得了很大的支持!”

  “怪不得王书记那么生气,要是北方局高层都和乐宁海一样,怎么可能发展得这么快,只不过这样一来,部队的政治素质恐怕也会有些影响……”

  “一只能打胜仗的队伍,政治工作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也对!”

  就在此时,王运生同志也将四路军对战士们的五大基本军事要求近战、拼刺刀、丢手榴弹、爆破和挖工事,以及后来陆续总结的八大战术原则;还有从诉苦运动开始的新式整军运动,等等军政方面总结出来的经验陆续说了出来。

  王运生同志重点解释了四路军怎么做俘虏的工作,怎么做起义部队的工作,又是如何改造东北到处都有得土匪和民团的,诉苦和三大民主为代表的新式整军运动,听到这里,袁幻成和彭隆兴两位同志眼睛都在放亮,没想到四路军都总结得这么完善了,厉害!

  军事上的东西,王运生同志不是太懂,不过过来的同志也有特意派来的参谋,仔细得解释一番,这位参谋还把城市攻坚战、村落攻防、防御战等等具体怎么打,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这些都是四路军能够克敌制胜的看家本领,之所以专门派一个参谋过来,一方面是为了军事交流,另一方面也是要告诉红军,四路军能有今天,不仅仅装备好,战术同样一等一,绝不能让红军同志小瞧了!

  听到近迫作业的解释后,秦石川同志猛地一拍大腿,“瞧我这个榆木脑袋呀,要是早一点想到近迫作业,赣州早就拿下来了!”

第185章怨气

  赣州是赣南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的中心。

  赣州城位于赣江源头章、贡二水汇合处,东、西、北三面环水,只有南面是陆地,四周城墙高厚坚实,地势十分险要,素有“铁赣州”之称,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中央苏区第三次反“围剿”胜利后,临时中央和苏区中央局多次提出夺取赣州、吉安、南昌、九江等中心城市,争取一省数省首先胜利。

  相比于其他几个城市,赣州城的敌人最少,故而最后选择了赣州作为攻击目标,临时中央甚至已经做好了赣州作为中华苏维埃首都的准备。

  但当时围绕着该不该打赣州,刚刚让出苏区中央局书记的李润石同志和苏区中央局领导干部有着巨大的分歧,因为秦石川同志这位重量级将领,站在临时中央一边,最终形成了决议。

  结果红军苦战月余,攻城不克,反遭重大伤亡,损失了四个师级干部和无数战士,甚至于直到未来解放了,很多战士的遗体都没有被找到收敛,比如被俘牺牲的红一师师长侯中英同志……

  更麻烦的是,当时正好是日寇侵略上海期间,在这个时候打这一仗,给红军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也让常凯申攘外必先安内那一套有了口实……

  这一次听到四路军的攻城经验后,秦总自然又一次想起了赣州。

  在他看来,当时真的差得就是那么一点点,如果战术上再细致一些,准备更充分一些,拿下赣州可能性非常大,而一旦赣州拿下,形势很可能就大不一样了。

  秦总说起赣州,正在做介绍的四路军总部参谋刘云相同志就很不满意,“去年一二八事变期间,民族大义在先,红军本来就不应该打赣州!

  红军的失败首先在于没有抓住当时的主要矛盾,没有意识到日寇入侵期间,并不适合打内战,道义上首先就落了下成,要不然常凯申也不会有口实,叫嚣什么攘外必先安内;其次应该才是战术布置上面的问题!

  战略都出了大问题,战术上就算成功了,搞不好反而是更大的失败!”

  刘云相同志的批评相当严厉,不过我党高级指挥员之间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一向如此,再说了,比刘云相同志的批判更严厉的话不知道有多少。

  时过境迁,秦总也早就冷静下来,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沉默了一会,开始了解释,“我们发动此战的时机,确实有一些问题,但总部下达命令是一月十日,当时一二八事变并没有爆发,我们也不可能考虑到那么多!”

  刘云相同志想了想说道,“秦总指挥,这个问题,并不是您的责任,谷总宣在去年十二月份,军政干部会议上讨论下一步战略时,曾经举赣州战役为例,认为此战失败主要是苏区中央的领导没有审时度势。

  谷总宣认为,在日寇发动一二八事变之后,红军就应该立刻停止攻击,并迅速发动相应的政治攻势,尽可能打破国民党反动派的封锁,获得更多的喘息机会,而不应该只看到眼前蝇头小利,损害了长远利益!

  他告诉四路军的高级干部,现在中国的诸多矛盾,最主要的矛盾是中日之间的民族矛盾,然后才是国内的阶级矛盾。

  所以我们任何时候,都要抓住主要矛盾,一定要高举抗日这杆大旗,才会在未来战争中争取政治上的主动权,获得人民更多的支持!

  今年上半年,我们消灭孙殿英,攻打山西,都进行了相应的政治准备,前者用的是热察联合政府,拉上了西北军一起动手;后者则直接用打击亲日军阀的名义,虽然多多少少有些争议,但有了这层皮之后,我们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舆论压力!

  现在日本人已经侵入到华北,国民党不思抗战,反而签署塘沽协定这样的卖国条约,我们就更有理由打击国民党反动派了,接下来四路军会高举反常抗日这杆大旗,不断进攻国民党反动派……”

  刘云相同志侃侃而谈,王运生同志也没有阻拦,心里甚至在夸奖,刘云相同志只是总部的作战参谋,在战略问题上,头脑却这么清楚,相当难得,这恰恰说明北方的同志素质很高,谷雨同志教育的好。

  北方局在这些问题上,做得确实比南方同志要好得多,四路军发展得如此强大了,却一直没有遇到敌人的围攻;反观南方红军,本来实力就不如四路军,却几面被敌,处境明显困难多了。

  这里面有身处国民党反动派统治核心区的关系,但同样也跟南方同志在政治上的一些做法很有关系,树敌太多,仗自然就很难打。

  并不是处境越困难就越革命,恰恰相反,这恰恰说明一些同志的领导出了大问题!

  刘云相同志说完,秦石川同志与政委李光同志对视了一眼,谷雨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能说全对,三次反围剿的胜利后,红军的形势很好,乘机发动攻势,扩大红军和根据地很有必要。

  但从战略上说,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当时常凯申已经下野,掌握国民政府的粤系与环太党之间,确实有一定的机会缓和关系,最起码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但两党仇深似海,但是谁也没有这个气魄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秦石川同志心里过了一遍,相比于秦则民和吴冠生,一个书呆子,一个调和派,当年要是谷雨同志过来就好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摇了摇头,估计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李润石……

  沉默了一会,秦石川同志这才说道,“谷雨同志评价的很有道理,我们当时在战略上,多少有些考虑不够,要不然也不至于打了一个大败仗。

  但此战失败,主要问题还是战术问题,我的指挥出了大问题!

  王书记,我们能不能暂时停一下,我想和云相同志在沙盘上复盘一下赣州战役!

  这一仗的教训深刻呀!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四路军的同志来分析一下,对我们肯定很有帮助!”

  客随主便,王运生同志自然饶有兴趣的点点头,“既然是交流,有来有往自然更好,我们这一次过来,并没有定下离开的时间,时间非常充裕!

  你们谈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秦总点点头,一行人来到了沙盘室,进行了一次兵棋推演!

  秦总对这一战的失败刻骨铭心,这一年多以来,只要有空,他就会进行沙盘推演,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所以总指挥部到现在还有赣州城的沙盘。

  秦总指着赣州城的沙盘,给刘云相同志介绍起来,此战敌我双方的兵器都很差,敌人是杂牌军,一个旅三千多人,另外还有地主武装五千多人。

  敌人是杂牌军,武器装备也不好,炮兵根本没有,轻重机枪也有限,但他们有高大深厚的城墙可以支撑,所以才坚决负隅顽抗。

  另外敌人可以获得中央军和粤军的支援,所以红军不得不把红四军等主力拿出去打援,攻坚兵力有限,只有红三军团两个师和红七军一万三千多人。

  主攻的红三军团和红七军竟然没有炮兵,只能用轻重机枪掩护,即便如此,机枪子弹也不是很多,当时红五军团倒是有一些炮兵,不过红军对刚刚给起义的红五军团不够信任,没有调走他们的炮兵。

  所以红军攻城只能用清末的办法,把黑火药放在棺材中,通过挖地道爆破城墙,而在具体部署上,红军并没有集中兵力,而是平均分配兵力,攻城三部分散在三个城门……

  听到己方是这样的实力,又是这样的平均分配兵力,刘云相同志连连摇头,“红军实在太苦了!

  以红军的装备水平,竟然能打那么多胜仗,太不可思议了!

  我记得去年八月,攻打锦西县城的时候,我们主力旅每个连已经有好几挺轻机枪,迫击炮已经有几十门了,子弹炮弹都比较富裕,即便如此,大家都很担心,最后又把炮兵团的主力拉到了锦西,才动的手!

  说实话,四路军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如此极端艰苦的条件下,攻打这样的坚城!

  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秦总摇摇头,十分强硬地说道,“有什么条件,打什么仗,我们没有炮,敌人也没有嘛!

  要是一天到晚都喊条件不好,那还打什么仗!”

  刘云相听完,又一次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四路军虽然也非常在意打硬仗,但无论是什么硬仗恶仗,事先都会仔细研究清楚,没有七八分把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打。

  不打无把握之仗,是四路军从上到下的共识,即便是冒险进攻平型关,四路军事先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把最能打的部队都用上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有后来的势如破竹。

  不知道为什么,刘云相同志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南方红军也许非常英勇,作战顽强,不怕牺牲,但从上到下的整体军事素质似乎并不是很高,怪不得邓参谋长说到了北方之后,相当于又重新开始学了一遍怎么打仗……

  攻坚战平均分配兵力,要是在四路军当中,那个指挥员敢这么干,很可能会立刻被撤职,集中优势兵力和火力,经过连续几战胜利之后,早就深入人心了……

  当然了,这只是刘云相同志内心的想法,他并没有说出来,不过既然是讨论,他也就不客气的指出了秦总排兵布阵的多个不足。

  比如兵力配置上,没有做到集中优势兵力和火力在某一点上,而是分散布置,应该按照一点两面的原则,把主要兵力和火力点集中在两部敌人的结合部小南门一带,这里更容易被突破;又比如没有使用近迫作业,这样既可以缩短进攻发起的距离,又可以掩护挖设地道,让敌人找不到我方的突破口;更重要的是,有了战壕保护,敌人很难得到反击的机会,只能困守孤城,这样即便啃不下来,我们也能顺利得撤走!

  又比如打援兵力布置不当,没有考虑到国民党反动派内部的矛盾,把重兵放在了南面,疏忽了对北方的防御,这是不合理的,更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北重南轻。

  粤军属于军阀,他们虽然靠得近,但属于守家之犬,未必愿意大规模增援赣州;反而是中央军,他们虽然离得远,但战斗意志应该更强一些,他们更可能增援赣州。

  另外我军攻城不仅仅是纯粹的攻城,如果有机会应该想办法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完全可以围城打援,但此战也没有组成打援兵团……

  又比如攻城准备不足,攻打这样的坚城,没有炮兵,只能依赖爆破,而攻坚爆破是一门技术活,事先必须进行大量的演练,要不然很容易误伤自己.听完了刘云相同志的点评后,秦总嘴角微微颤抖起来,想了想问道,“四路军的同志已经知道了赣州战役的细节?”

  刘云相有些奇怪的摇摇头,“我们只知道赣州没有拿下来,并不清楚这一战的细节……”

  “确定?”

  “秦总指挥,我没有必要撒谎!”

  秦总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头向着王运生同志问道,“云相同志十分年轻,看起来参军没有多久,他这个总部作战参谋,属于什么级别的干部?”

  “九一八爆发前,云相同志是东北讲武堂的学生,去年六月份,云相同志毕业后,就参加四路军,做过连长,团参谋长。

  去年十二月从团参谋长的任上被调到了四路军参谋部担任作战参谋,林西战役后,云相同志开始兼任作战部副部长,要说级别,现在应该是副旅级……”

  秦总转头看向身边的高级将领,“好好听一听,人家光看我们的部署,就知道我们输在哪里,每一条都说到了点子上,你们这下子该服气了吧!

  四路军同志能有今天的胜利,不仅仅是装备好,他们的战术也比我们好,我们一定要虚心得向四路军的同志们学习!”

  刘云相同志本来还有些稀里糊涂,但等到秦总介绍战役的发展过程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然全部说中了,此战红军的失败,主要原因恰恰就是他提到的那几点,怪不得秦总会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失败的细节。

  接下来又交流了一番,秦总仔细询问了四路军攻城战的种种安排之后,方才意识到他对具体战术,尤其是攻坚战的理解还有相当大的不足,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没想到攻城战竟然有这么多讲究,看来四路军的步兵战术确实要好好学一些了、。

  交流一直到了天黑时分,三军团才安排几位同志吃饭,红军条件比较艰苦,官兵一致,总指挥和政委与普通战士吃得一模一样,虽然来了一些同志,但也没有特殊化,战士们吃什么,大家都吃什么。

  对此王运生等同志也不奇怪,四路军也是这么过来了,只是现在条件稍微好了一些,才会有些区分,不过饭菜实在是寡淡无味,而且一股口味,所以几位北方局过来的同志就都有些皱眉。

  李政委有些抱歉的说道,“同志们,委屈了!

  我们被国民党反动派重重封锁,条件有限,别的都还好,关键是盐不够,所以从上到下都只能必须节省!”

  王运生同志听完,立刻皱起了眉头,“盐不够不行呀,没有盐,就没有力气,别说打仗,连走路都成问题,那样的话,部队哪有战斗力!”

  “没办法,敌人封锁得太厉害!

  前段时间冠生同志因为长期缺乏盐分,加上天热,晕倒了,当时他正骑马赶路,直接从马上掉下来,情形很危险。

  他的岳母杨老太太为了找盐,想刨茅厕土坯墙,找一些硝土,差点出事,不得不送进了医院!”

  王运生同志眉头深锁,“怎么搞得这么困难!”

  李政委摇摇头,“唉,不说了!

  对了,四路军是怎么解决食盐问题的?”

  “我们在内蒙地区有好几个盐湖,并不缺盐,还可以对外出售大青盐!”

  秦总叹了一口气,“物质条件真是没办法比,简直是咸的咸死,淡得淡死!”

  “办法还是要想一想的,只要我们愿意付出代价,总有商人敢于冒险的!

  敌人也对我们进行封锁,不过根本封锁不住,一些人连造炮机器都敢偷运到北方根据地!”

  “唉,哪有那么容易呀!”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戴着厚厚眼镜的红军同志站了起来,敬了一礼说道,“国民党加紧对中央苏区实行封锁,固然是一个方面的重要原因,而另一方面,我们的政策也有问题,把私商这条线也割断了,等于自我封锁起来,这样就只好没盐吃。”

  王运生同志慢慢放下了筷子,“把私商这条线割断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光同志皱着眉头说道,“黄瞎子,你安分一点!”

  “李光同志,我们都是革命同志,有什么不能话不能当面说的,黄同志请说,我洗耳恭听!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秦总与黄瞎子关系非常好,他笑着说道,“这是黄永兴同志,外号黄瞎子,出了名的耿直、爱提意见,本来是一师政委,因为反对打赣州,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主动带队伍撤离,被撤销了职务,降职为营政委,前段时间,刚刚提了一级,现在是团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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