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又怎么样?”孙江目光不善,显然是清楚楚辞来者不善。
“诶,不怎么样。只可惜了这一门英才,末了出了你这么个熊玩意儿。”楚辞毫不客气地说道。
其他学生想笑,被楚辞冷冷地视线扫视过后,立刻表情严肃地打开书,但耳朵却悄悄地竖着。
楚辞对学生一贯包容,认为他们有些小脾气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个学生寥寥几句话,就让他想起了当年轰动一时的“我爸是某刚”事件。
小小年纪,就知利用权势让人低头,对待师长一点尊敬也没有,若是不赶紧板正,只怕日后也是一个坑爹的货色!当然,坑爹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这种样子,肯定会先祸害其他人!
“你!你不想在国子监待下去了吗?”
“官员免职是先由刑部查明罪证,再有吏部提交折子,交给皇上朱笔御批盖了玉玺之后方才达成。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天王老子吗?”
其实五品以下官员吏部是可以随意任免的,只需要在事后补上折子即可。当然,这个前提是,这位官员没有强硬的后台。
五品以上从三品以下的,只要上官弹劾,吏部也可以先拟折子上去,由皇上盖印之后即可施行。
楚辞就是欺负他没读好书,不懂法,才随口编了一条上去。果然,这孙江一副心虚的样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楚司业,金戒尺请来了。”顾栩双手捧着金戒尺,掌心都渗出汗来了,这可是御赐之物,他一路都是战战兢兢地,生怕东西掉落在地。
楚辞接过金戒尺,说道:“把手伸出来。”
孙江手捏成拳,藏在袖子里不敢拿出来。
“原来不止是个熊玩意儿,还是个没担当的软货。”楚辞嘲讽道。
“你说谁软货?”孙江气红了眼。
“那你把手伸出来。”
孙江一咬牙,将手伸了出来。
楚辞拉过他的手,说道:“罚三下。自己数着,少一声,加两下。”
“啪!”
沉重的金属打在肉上的声音,让在座学子心里一寒。他们看见孙江皱着脸咬着牙,一副疼极了的样子。
“不数是吗?加两下。”
“啪!”
“啪!”
又是两声闷响过后,一声带着哭腔的“一”飘散在大家耳旁。
“这第一下,打的是你目无尊长!天地尊亲师,只要先生无德行有亏之事,你身为学子,都应该尊重他们,记住了吗?”
见孙江含泪点头,楚辞扬起戒尺,“啪”得又是一下。
“…二…”哭声更加明显了,孙江的泪珠子忍不住成串地往下掉。
“这第二下,打的是你辱父清名。官场之事,岂容你擅作主张!下次再口出狂言,我必罚的更重,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我知道错了…”孙江哭出了声,有些心软的学子,都不忍再听了。
“啪!”
楚辞没有动容,坚定地挥下了第三尺,言必信,行必果是他的准则。
“三…楚司业,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再打了…”孙江的手已经肿了起来,这金戒尺打的,似乎比木戒尺打的还要痛些。
“这第三下,打的是你不思进取。晨起之时正是读书的好时机,这早读课的目的,便是让你们能回顾前面所学,将其铭记于心。放着大好的时间不去读书,反而做一些无谓的举动,下次再不好好读书,就想想今天的这三戒尺!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孙江捂着手,哭得很伤心。
“你们呢?”
“明白了!”所有学子立刻回答,声音整齐有力,再不像以前那样无精打采的。
楚辞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群人啊!他走上讲台,翻了翻桌上的书,看来今天,应该没人会来这个班上课了……
第154章 三板斧
自那天之后, 这些小兔崽子们安分了不少, 再也没听说谁再敢像之前一样对夫子们不敬的了。
楚辞的那根金戒尺, 也变成了国子监先生们的制胜法宝。若是有学生不听话,他们只消问一句“是不是要老夫去请楚司业的金戒尺过来?”那些学子就会立刻安静如鸡。
这边, 祝峰和那几个也闹了两三天的矛盾了。每次祝峰说话时, 朱明越总是没好气地顶他, 其他人有时也跟着帮腔。几次之后, 祝峰也懒得理他了。
“祝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温然捧着自己的饭菜在他对面坐下。
“温然?”祝峰看着温然, 眼里有些疑惑不解,这家伙往常都是一个人猫在角落里吃的, 怎么今天和他坐一块来了。
温然朝他笑了笑, 笑容温和不带半点嘲讽。祝峰就更奇怪了。往日的温然, 就像一只刺猬,对谁都是毫不客气的, 敢过去就要挨扎。今天这是怎么了?有诈, 一定有诈!
“喂,你什么表情?”温然看到他那副警惕的样子, 忍不住说道。
“这才像你嘛!刚才吓死我了。”祝峰抱怨道。
温然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说:“我变了, 不成吗?”
“成, 你想咋变就咋变。”祝峰附和道,“是不是楚司业上你们家告状去了,你被你爹好好收拾了一通?”
“楚司业……他人挺好的。”温然别扭地说道。
“你说什么?”祝峰惊讶地问。
“没听见就算了。对了, 刚才就想问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吃饭,你那群朋友呢?”温然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
每次他吃东西,都会想到那个大眼睛,瘦骨嶙峋的小女孩。休沐那日,他带了一些东西去慈济院想要给她,结果慈济院的院长说,这个叫做秋秋的小姑娘,被她的远房亲戚找来接回去了。
温然有些不开心,总觉得自己欠了那个小姑娘的。正巧他吃晚饭时,见弟妹挑挑拣拣,把饭菜随意乱扔,就火上心头,批了两人一顿。
那两人立刻大哭起来,温然本来做好准备,被他爹娘狠狠地骂一顿,说他没有个兄长样,不知道让着弟妹。却不想他爹却说他做的对,让他以后还行使这兄长之责。他娘也把那两个小的叫到身前,严肃地教育他们。
祝峰看温然垂着眼认真地吃着东西,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啊,我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他们,这几天专门和我过不去,气死我了!”气得他饭都吃不下去。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们原因呢?”
“问他们?开什么玩笑?问他们不就等于老子承认错误了?”祝峰爱面子,这类似于示弱的话,他当然不会说。
“你是谁老子?”温然瞪了他一眼,“那你想和他们渐行渐远吗?话不说清楚,就会留下隔阂,到时候隔阂越来越深,弥补起来也就会越来越难。”温然说道。
祝峰不说话了,他当然不想这样,但他也觉得憋屈,明明他什么事都没做!
“唉,不提这个了。温然,你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加分啊?”祝峰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啊?”
“你别这么大声!”祝峰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我上次不是和你们一样,扣了一百分吗?我哪里知道这个。你问这事做什么?”
“别提了,还不是你爹。他把楚司业到家访的事和我爹说了。我爹就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我把楚司业带家里去。”
“可是这和加分有什么关系?等等,我知道了,你想要流动红旗!可我爹他怎么知道流动红旗的事呢?”温然很疑惑。
祝峰的表情有些狼狈:“我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我爹就让我一定要拿到。”
温然笑了起来:“那你还是去问上次得了的那几位吧,说不定他们更知道一些。”
祝峰若有所思,草草地吃过饭后,就回了学舍。
朱明越等人已经回了学舍,见祝峰推门进来,就又朝他“哼”了一声。祝峰深吸了两口气,没理他。结果朱明越就更来劲了,又朝着他哼哼两声。
“你是猪吗?哼什么哼?”祝峰再也忍受不了了,把手上的东西一甩,朝他吼道。
“你还敢骂我?”朱明越不可置信地叫道。
“骂你怎么了,死胖子!我忍你好几天了,你再继续下去,别怪我打你!”祝峰对他亮亮拳头,这些人里面,也就姜显比他厉害点。
“好啊,你们都听见了吧?他不只骂我,还想打我!”朱明越气愤极了,明明是他背叛大家,做了亏心事,还敢这么横!
“你们一个个娘们唧唧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些天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若真是我祝峰做错了事,那我任由你们处置,头也不带低一下的。”祝峰也气红了眼,明明休沐那天还好好的,一来就全变了,他憋屈着呢!
“你还说我们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谁先做了叛徒!”朱明越吼道。
“你他娘说什么胡话,谁做叛徒了?”祝峰乍一听这个理由,简直一头雾水。
“你一边说要和我们一起针对楚妖精!结果你却当上了狗腿子,别以为我没看到!”
祝峰傻了眼:“我什么时候当狗腿子了?你给我说清楚。”
“还想装?!就咱们回来那天,你干了什么?那天我就坐在你后面,看着你乐颠颠的帮他拎书袋,那叫一个殷勤!”朱明越用眼睛鄙视地看着他。
“去他娘的,你们这几天就是为了这个事?”
“这事还不重要吗?他是我们的敌人,你还偏去讨好他!”
“什么讨好他,我不过是为了打听消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大朝时干了什么。我爹后来又听温然他爹说了,就一个劲的要我把楚司业请家里去,这旬还必须拿到流动红旗。”祝峰郁闷地说,为了一面流动红旗,他受了多少委屈啊!
“你怎么不早说?”朱明越讪讪地说道。
“你他娘问我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们一顿怼,怼得我都怀疑人生了。我哪能想到是你们看见了这事。”
朱明越嘟囔着说道:“对不起,谁让你的动作太让人误会了?你们是没看到,他就和小太监一样。”
“好了,事情说开了就行了,是我们误会你了,不好意思了。”吴光也向他道歉。
姜显又是一个眼神过来,不过,祝峰还是没看懂。
“喂,你们就一句误会就算了?必须帮我拿到流动红旗才行,不然我这么多天受的委屈怎么说?”
祝峰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原谅他们了。
“要不然花钱去买一块一模一样的,你爹又不会知道这是假的?”朱明越开始积极弥补过失。
“你傻啊?除了流动红旗外,那楚司业也是要跟着我一起回去的。他亲手发的东西,我做个假的,难道他会不知道吗?”
祝峰翻身做了主人,马上就和个大爷一样靠在床上批评他。
“我说你爹也真是的,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流动红旗的事呢?这东西是我们能得到的吗?”吴光觉得这想法简直就是离谱。
“要不咱们这样,收买那些加分的人。给你加一分,就给他们一两银子,我看他们谁能拒绝的了!”朱明越又说。
“这样不行。”姜显开口了,“你们以为这样能瞒得过他吗?”
“那不然怎么办?”朱明越泄气了,他想不到办法了。
“温然让我先去问问上次得了那旗的,看他们是怎么加分的。”祝峰说道。
“你不早说?”朱明越叫道,他出去没一会,就逮了一个学子回来,这人腰间插着的流动红旗是那么鲜艳夺目,在人群之中别提多显眼了。
“林玉,我们是雏鹰班的,你认识我们吧?我还到过你家,你记得吧?”祝峰一副和善的样子。
“你们想干什么。”林玉瑟瑟发抖,抱着自己的流动红旗缩在角落,仿佛这样做就能保护自己了。这群人恶名昭著,国子监里谁都不敢惹他们。
“别紧张啊,我们就是问问,你这流动红旗是怎么来的?”吴光也围了上去。
“哦,是楚司业发给我的。”
“什么话,我们当然知道是楚司业发的。我们问的是,为什么发给你,你的分是怎么来的?”
“我我……我可没有去告密啊!”林玉连忙摆手。
“我们知道,就是问问你,你知道自己的分数是怎么加上去的吗?”
林玉思考了一会,见他们表情越来越不耐,终于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