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把自己送过来,应该也挺累。
室内的空调温度有些偏低,吹着很舒服,段浮云在自己抽屉里翻了翻,没找到正骨用到的续骨油纱。
转头对陆崇说:“你先照看一下你同学,我出去弄点油纱,回来帮你同学正骨。”
陆崇昂了昂下巴:“成,快去快回,速度些!”
医务室的门被人轻轻合上。
受到沈放信息素的影响,宁柏的骨头里都发疼,浑身提不起一点的力气。
但是当陆崇靠近的时候,他又觉得像被浸泡在温水里,疼痛感得到了缓解。
宁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想要进行确认:“刚才在赛场,你是释放了你的信息素吗?”
陆崇眉眼偏野,平常困的时候,总显得不屑一顾的模样,得天独厚的狂气十足。
兴许是比赛打累了,他打了个哈欠,无关紧要道:“嗯,沈放先起的头,我实在看不惯他那逼样,顺便也放了。”
宁柏担忧道:“你这是犯了校规,会被记过的。”
在灿城一高,Alpha们平常挑衅,释放少量的信息素是可以的,如果学校这边发问,就说是情绪激动,没控制住就可以了。
若是冲动引起的信息素泄露,又造成了很多学生身体上的不适,那么就会被记过处分。
宁柏清楚的记得校规守则上有这一条。
反观陆崇,他刚才几乎是以威压的形式,释放了全身的信息素,这已经算是造成重大事故了。
陆崇“哦”了一声,“让他们记......”眼一抬,漫不经心道,“我犯的错还少吗?”
反正不管他犯不犯错,老师们都不待见他。
宁柏给他科普:“被记过,是会影响到你高考的,有的大学看你档案上有记过处分,是不会要你的。”
陆崇歪了歪头:“是吗?”
宁柏问:“你没看校规吗?”
陆崇扯了扯唇角:“关我鸟事?”
宁柏被陆崇的语气弄的,心里有点发火,为他的自不负责恼怒:“怎么不关你的事,到最后上不成大学,你这高中三年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吗!?”
陆崇坐在段浮云的椅子上,翘起腿,嗤笑一声:“倒也谈不上白费,我根本就没努力过,就我这样的……还能考上大学?”
宁柏被这话呛的愣了一下,半晌才道:“先想办法,看怎么能别让学校记你过吧。”
还有一年的时间,说考大学为时尚早,但也绝对不晚。
一瞬间,就连宁柏也觉得,好像自己管的有些多了。
“喂……”
陆崇的舌尖打了一个转,话头一转,吊儿郎当地问:“怎么着?你这么担心哥哥我啊?”
宁柏的表情凝固:“……”
这人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些,说话轻浮又放荡,尾音总是打着转,像在调戏小姑娘。
果然是自己管多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下来,关系谈不上亲近暧昧,但却比刚开始的相处要柔和的多。
过了一会段浮云也回来了,他手上拎了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沉甸甸的东西。
段浮云将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油纱布:“给你去医院买了些活血化淤的药,一会给你正完骨,你带回去喝着。”
宁柏客气礼貌的回:“谢谢医生。”
陆崇冷嗤了一声:“校医院果然是个摆设,要什么没什么,还得你去外面买。”
段浮云捏了捏宁柏的右胳膊,找他错位的地方:“这里疼吗?”
一瞬间,宁柏疼的涌上来一层薄薄的泪膜,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疼,医生,你慢点。”
实在是疼的厉害,宁柏的鼻音比较重,糯糯的,带着些南方的口音,像一场迟来的连绵春雨。
陆崇心尖软了软。
斜了一眼身边的人:“段浮云,你能不能手劲轻一点!”
段浮云默着没吱声,懒得理他。
摸骨还在继续,宁柏疼的死死咬住下唇,从喉咙里泄出呜咽。
陆崇逐渐变得有些急躁:“段浮云,你到底行不行!”
段浮云不咸不淡道:“你最好不要问男人‘行不行’这种话,尤其是我这种年龄比较大的,还没成家的Alpha。”
陆崇沉默了一会,很明显,他骚不过段浮云,冷道:“你是持证上岗的么?”
段浮云头也没抬:“左边第二个抽屉,有证。”
许多学校的校医,技术都很一般,大病看不了,小病医不好,经常同学之间开玩笑,说自己学校的校医是兽医转行来的。
陆崇冷笑一声:“就你这破技术,老子都不用看,你他妈持的是兽医证吧。”
段浮云:“……”
段浮云大概摸清了宁柏的伤势,他松开了手,找了一卷还没拆封的卫生纸,塞给宁柏:“一会给你把骨头掰正,会比较疼,你要是忍不住了就咬着卫生纸吧。”
宁柏的脸色更惨白了。
他实在……怕疼怕的要命。
段浮云没在意这些细节,他的手又重新捏在了宁柏的肩膀处,准备正骨。
“等一下。”陆崇突然出声。
段浮云手一顿,不知道这大少爷又对他哪里不满了。
没想到,陆崇将宁柏手里的卫生纸卷抽走,随手扔到一边。
他低头撸起自己的校服衣袖,眉头皱一个川字:“咬卫生纸多不干净,你要是实在疼的不行……”
抬眼一望,眼眸漆黑:“那就咬我胳膊吧。”
第十五章 甜的人心发腻
段浮云的半张脸抽了抽,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吃点太太静心口服液:“你们两个……”
陆崇顿了一下,难得有耐心,等着他把话说完。
段浮云的手腕一转,手下猛然施力:“要调情去外面搞,别在这儿酸我。”
与此同时——
宁柏被肩膀处的力道,猛刺地下意识咬住陆崇的手臂,从喉咙里泄出一声闷响,只听肩膀处的骨骼“咯——”一声,关节便恢复到原位。
陆崇眉头猛蹙,胳膊上的肌肉紧绷起来。
宁柏的嘴唇贴在他的手腕处,潮湿又温热。
操,这一口咬下去真疼,疼到心坎里了。
“行了,骨头掰正了。”段浮云看了一眼宁柏,打趣道:“小伙子,你这么怕疼啊?”
宁柏抿了抿苍白的唇,“嗯”了一声。
小时候他被严婉铃要求着,以Alpha的强健体格为标,跆拳道散打一样都没拉下过,可是没人知道,他是怕疼的,每次受伤都是自己躲在角落里慢慢舔舐着伤痕,他明明怕疼怕的要命,却还是为了严婉铃的一个谎,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年。
从来都没有人在意他疼不疼,也没有人问过,你披着伪装的皮囊,累不累。
他累,真的很累。
他也想做一个柔弱的Omega,也想有人给他撑起一片天。
宁柏心中酸涩,过长的刘海遮挡住他的视线,看不清他的神色。
忽然,段浮云扯了扯宁柏的白色T恤,公事公办道:“把衣服脱了。”
宁柏抬头:“?”
陆崇错愕:“!!!?”
段浮云: “……”
段浮云神色复杂,一言难尽:“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我接下来要缠油纱布了好吧……”
陆崇咬了下后槽牙:“你能不能下次把话说全了!”
段浮云起身去拿油纱布,路过陆崇身边的时候,偏过头,低声道:“一会儿,你就好好谢谢我吧。”
宁柏利索地脱了自己的上衣,胸膛瘦弱白皙,( ˙灬˙ ) 啥也不是魔法学院,薄薄的锁骨像蝉翼,染着一层粉釉,腹部线条流畅,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韧劲,再往下就收进了校服裤腰里。
目光回转,还有胸口的两点红……
陆崇的视线开始打飘,嗓子里像被人放了一把火。
烧的干燥。
他磨了磨后齿,觉得烟瘾又上了头,就是那种渴望接近垂死欲仙的感觉,让人着迷。
陆崇不置可否,自己竟然对着一个性别同为Alpha的人,起了欲念。
段浮云将正骨油纱给宁柏的肩膀处缠了几圈,“好了,给你把油纱缠上,你后面几周别让右手臂负重,把药喝上,回去好好养着就行。”
宁柏穿上T恤,笑道:“谢谢医生。”
“没事儿。”段浮云笑笑,转头在陆崇耳边压低声,“让你看了一场好风景,你的谢谢呢?”
陆崇:“……”
谁能把老子的方天画戟给拿过来,要是没有,青龙偃月、丈八蛇矛也行,老子要杀了这个闷骚狗货!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临走时,段浮云逗陆崇:“两个A在一块,总得有个在下面,你准备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陆崇唇角扯了一下,缓慢道:“……滚,你想屁,宁柏是我好兄弟。”
段浮云“啧”了一声,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陆崇心里有些躁,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性别男Alpha,爱好男女Omega。
就算是天塌下来,压死他,他都不会喜欢上一个跟自己性别一样的Alpha。
——
这会已经下了晚自习,自然是回宿舍了。
跟上次练完篮球一样,陆崇顺路将宁柏送到宿舍楼底下。
路上的夜风柔和,吹乱宁柏的刘海,一双眼睛露出来,他笑不笑眼里都有万丈星河,漾着些细碎的光。
陆崇心里骂了声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了——”
态度有些冷淡。
宁柏还没来得及说谢谢,陆崇就走远了。
校园里的路灯熄灭,宁柏回到宿舍,时延正黑着脸坐在床上,目光死盯着下面的周祁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