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下课后,大家三三两两的离开教室去食堂买早点。
人心里一旦装事,就没什么味口,陆崇现在连早饭都不想吃了,他胳膊肘在课桌上,手撑头,神态恹恹的说:“怎么办,你要不然给老师请个假?”
宁柏不知道陆崇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神色诡异道:“这个节骨眼上请假,这不就很明显的是在畏罪潜逃吗?”
陆崇更惆怅了:“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真去体检,然后被查出来,退学?”
宁柏眼底没什么温度的说:“不可能真退学,我这边要是退学了,我爸那边就瞒不住了。”
陆崇长叹一口气,将腿屈起踩在课桌下的稳定杠上,整个人往后一仰,干脆自暴自弃:“没事,你要是被查出来了,我也得连坐,咱两还得一块退学,回头我让我爸给我卡上多打点钱。”
宁柏知道陆崇一个月生活费五千块,这笔钱已经不少了:“钱还不够你花吗?”
陆崇不假思索道:“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要是被查出来身份,被你爸给赶了出去,我这拖家带口的,一个月这点钱,不够咱两花。”
宁柏神情寡淡道:“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有本事说你养我,干什么都要靠你爸。”
陆崇纠正:“是咱爸。”
“你把我爸见了,我把你爸也见了,四舍五入下来,我跟你已经算见过家长了。”
“再说了,我家那家大业大的,我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现在我爸养你,以后等我继承家业了,换我养你。”
一说见家长这事,宁柏满目苍凉,都不想再提:“……那还不是你爸的东西,没点出息。”
“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抽血检测吧。”
————
为了给宁柏出谋划策,陆崇查遍了所有的资料,从《人体血型的替换改变》到《面部倒模替身的应用》,他在手机上下载了几个G的文件包,这一夜他看的格外的仔细,这些冗长复杂的高难度文献,他竟硬着头皮看了下来。
其中不乏有几篇颇具有权威性的纯英文文献。
由于没有中文翻译文献,陆崇只能粘贴复制去百度查。
可惜这种全是医学术语的纯英文文献,通过百度翻译出来的东西词不达意。
陆崇烦躁的要命。
宋承明看见陆崇晚上没在刷题,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凑过去看了一眼,他吓得毛骨悚然:“哥,你这是干啥啊,最近已经学习猛到这种程度了吗?开始看长篇鸟语了?”
宋承明英语烂的要命,他一直管英语叫鸟语。
上英语课,老师讲的东西,他一个都听不懂。
陆崇挥开宋承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滚滚滚,没事别烦我。”
陆崇继续挣扎,他又找了另一篇文献开始研究,改变血型这个方案有点不太靠谱,只能从倒模替身入手。
——
另一边,宁柏待在宿舍浴室里,他看着手中的淋浴头,陷入沉思。
要不要开冷水给自己浇上一顿,弄的发烧感冒。
后天抽血的时候,在医生面前表演个原地晕厥。
可万一医生为了完成KPI,不放过自己,趁着晕厥把自己摁着再抽血,那这冷水不就白浇了。
宁柏从来都没被这种这种情绪给笼罩过,惶恐失措和劳形苦心相互拉扯。
心里像是压了块千斤石。
徐晔敲了敲卫生室的门:“宁柏,你是掉厕所里了吗!?这都块一个小时了,你怎么还没出来。”
宁柏挣扎无果,只能放下淋浴头,打开卫生间的门,转身躺在床上,双目睁的老大,一夜无眠。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教室里就已经传来吵杂的读书声。
往常陆崇都是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但是今天他来的格外的早。
苍穹漆黑,星月几点,远处的地平线上隐隐泛着一条橘红色的亮纹。
宁柏从楼道处一拐弯,就看见陆崇倚在教室门口的墙上,他侧面的下颌被楼道的灯光照的阴影交叠,像是专门为了堵谁。
听见脚步声,陆崇这才抬头,他眼底虬着密密麻麻地红血丝,像是一夜没睡:“走,跟我走!”
宁柏都还没进教室,连书包也都还没放下,就被陆崇拽着手腕带下了楼梯。
其实宁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眼底泛着青,眼尾是心惊胆颤的红,嗓音干涩:“干什么去?”
迎着清晨刺骨的风,陆崇没回头,争分夺秒似的往前走:“我研究了一晚上,找到了个绝美的方案!”
宁柏小跑着才能跟的上陆崇的脚步:“什么方案?”
陆崇保持神秘:“等会儿你到了就知道了。”
没一会两个人来到了操场的围墙下,陆崇轻车熟路的用手攀着凸起的石块,手臂一撑,一个翻身就站在了墙上。
宁柏站在墙下面,仰着他,眉间凸起一道峰:“怎么又逃课?”
陆崇缓缓蹲下,手臂随意垂在膝盖上,居高临下慢条斯理的说:“不逃课你怎么能见识到我这个绝美的计划?”
为了抽血检测,宁柏此刻也顾不上那些规矩方圆,直接就失了理智。
被陆崇忽悠的心下一动,握着他的手,翻过高墙,再一次逃课。
地点在一片闹市区的早市,这里有卖水果蔬菜,有卖早点小吃,天边银白色的曙光渐渐变得咖红,缓慢的向西移走,阳光映照在老旧木窗的支撑棍上。
讨价还价的大爷大妈们,嘴一张就是一串白气。
陆崇偏过头问宁柏:“你冷不冷?”
宁柏天生的体寒,他插在校服兜里的手有点冷,但还是嘴硬的说:“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