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视线低垂,不自觉地喉结滚了滚。
灯光下,宁柏的皮肤瓷白,眼睛内勾外扬,是深情的平行四边眼,长睫毛在眼尾翘起,形成一个扇弧。
很漂亮的一张脸。
就是眼神有点躲。
陆崇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搞得,长得像Omega就算了,还喷香水,这么娘,这么……”
宁柏整天浸在Alpha们的信息素里,差点窒息,这会跟陆崇靠的这么近,海盐味的信息素扑面而来,导致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在活跃,在叫嚣。
就连骨骼都逐渐变得柔软。
宁柏别过头,咬着后槽牙:“我没喷香水,我的信息素就是这个味,我怎么了……”
陆崇轻轻磨了磨牙尖,似乎是低声笑了下:“……这么软。”
宁柏:“……”
陆崇从宁柏身上起开,拍了拍身上的灰,懒懒道:“行了,不逗你了,后天好好打比赛。”
宁柏一向话少,轻声道:“好。”
夜风拂过发梢,宁柏心跳的节奏像击缶,一下又一下,剧烈而震撼。
他一时辨不清,这是因为信息素的缘故。
还是因为,两条原本陌路的直线,相交在一起。
生活里被照进了阳光。
*
篮球架下,宁柏书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宁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提示,心口一凉。
接通后,那边的宁海川似乎是忍着怒气:“我让司机给你往宿舍送了两箱纯牛奶,这么晚了,你不在宿舍,你在哪呢!?”
第九章 哥以后罩你了
宁柏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嗓子发凉:“我……我刚帮同学讲题,还没回宿舍。”
宁海川坐惯了高位,就连对着亲生儿子都是一副命令的样子:“讲题?讲什么题能讲这么晚?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交什么朋友,你自己的学习才是最重要的!考进清大,比什么都重要!”
宁柏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嗯……知道的爸,我这就回去。”
宁海川冷声道:“赶紧回去!”
篮球场的高射灯忽然暗下来,不远处传来几声哨音,门卫大爷喊道:“那边的同学,请赶紧回宿舍,操场门要关了!”
宁海川听见电话那头有哨音和隐约的人声,厉声质问:“你在哪,到底是真讲题还是假讲题?”
在寂静空旷的篮球场上,宁柏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还没等宁柏开口,陆崇从宁柏手里夺过手机:“叔叔,下晚自习,宁柏真给我在讲题,我们这会走到操场门口了,守门大爷在吹哨清场。”
陆崇的声音低沉又干净,像极了好学生,给宁海川吃了一颗定心丸。
挂掉电话后,陆崇问到:“你爸不让你碰篮球啊?”
宁柏背起书包,“嗯”了一声。
陆崇跟着宁柏往操场门口方向走,完全忘了自己来操场干什么:“昂,我爸也是,也不让我打篮球,说影响我学习。”
藏在树叶里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地上的灯光斑驳陆离,夏夜里的风带着些月季的甜。
文科宿舍在1号楼,理科宿舍在2号楼。
到1号楼门口,陆崇顺路跟宁柏告别:“后天篮球赛,好好打啊。”
宁柏扶了把眼镜,轻声道:“知道了。”
陆崇玩心大起,猛地上前锁住宁柏的脖子:“以后跟我说话,声音大点!别娘兮兮的样!”
宁柏被勒的咳嗽了两声,下意识用手去掰陆崇的手腕:“陆崇,你放开我!”
陆崇神情闲散:“那不成啊,叫声哥,我就放了你!”
宁柏的胸腔口剧烈起伏了两下,陆崇的皮肤是热的,贴在自己冰凉的脖颈上,简直要命。
宁柏无奈:“你怎么这么爱让别人叫你哥。”
陆崇挑眉:“我哪哪都比你们大,我一月一的生日。”
宁柏想捶爆陆崇的头,碍于压迫,只能艰难开口道:“……哥,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陆崇被这声哥喊的身心舒畅,也许是因为宁柏听话的缘故,可以以后帮他抄作业,他现在见宁柏只觉得很非常顺眼。
“以后哥罩你!”陆崇想起来刚才的事情,语气带着几分的玩味:“刚才我拿你手机跟你爸说话,像不像偷情不想被发现一样!”
宁柏:?
陆崇尾音打着转儿:“偷完情,我还很负责的将你送到楼下。”
宁柏:“……”
你这是顺路。
什么偷情,语文到底是怎么学的。
距离不远不近,暖色的路灯尚且清晰。
陆崇挑着半边眉,唇角挂着笑,校服上衣也不好好穿,拉链没拉大敞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宁柏将陆崇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微微一笑,格外嫌弃:“放心,我就是找男朋友,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一定个找遵纪守法的。”
宁柏笑的时候,气质温润干净,骨子里都沁出了温柔,但那笑容总是极淡的。
对谁都是,冷漠又疏离。
陆崇薄唇轻扬:“还挑我刺,给你脸了,知道追哥哥的人有多少么,从城南排到了城北!”
宁柏斜了他一眼,胸口有些发闷,淡淡道:“……那感情好,一天换一个对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不重样。”
陆崇:?
宁柏不想理他,转身进入宿舍大门,头也不回。
宁柏抱着篮球回到宿舍,洗漱完后,从书包里掏出竞赛题。
翻开题册,夹缝中放着一支不二家的棒棒糖。
是那天陆崇给他抄作业的赏赐。
宁柏心里有些乱,他将糖纸撕开,把柠檬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这个燥热的北方城市,这一刻,似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宿舍门被打开,时延被周祁鹤扭着胳膊压了进来。
时延气呼呼,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你他妈讲不讲道理!我后天请假又不是去网吧,我就是想去操场看陆崇的篮球赛!”
周祁鹤面无表情,语气无波无澜:“不准去。”
时延挣扎:“你松开我!人家陆崇就是比你帅,比你长得好看,我还就是要去看他打篮球赛,我气死你我!”
周祁鹤修长的手指狠狠掐住时延的手腕,在空里剧烈抖了两秒,憋在胸口的气忽然一泄,他手上陡然卸力。
嗓音低沉:“你都高三了,叔叔费了很大劲才把你送进灿高,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时延翻了个白眼,有些刻薄:“我学习也就这样了,你能不能别管我!我追我喜欢的人,要你管?”
什么叫学习也就这样了,周祁鹤难以置信,一向温和惯的人,猛然拔高声调:“你考不上一个好大学,你对得起叔叔吗!?你对得起我吗?人家陆崇有女朋友了!”
宁柏的手一顿,嘴里的棒棒糖忽然就变得有些酸涩,眼神逐渐清冷下来,他将嘴里的糖抽出,没有犹豫,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明明都高三了,眼下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再过不久,十一月就要全国数学竞赛了啊……
他低头捏了捏山根。
*
陆崇回到宿舍,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语兮的生日,刚才约好了要去南门的KTV。
怎么跟宁柏打了会篮球就忘了呢。
他走到阳台上,摁下接通键,点燃一根烟。
那边传来周语兮委屈极了的声音:“你怎么还没来啊,我们这边都快散场了。”
陆崇指尖的猩火明明灭灭,烟雾缭绕:“昂,刚才有点事,忘了。”
周语兮差点哭出声:“可我都跟我朋友说了你会来,你还给我带了礼物,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陆崇吸了一口烟,丝毫没有愧疚感:“明天给你补上,行了,时间不早了,我睡了,你也早点回去。”
电话被挂断。
包厢内音乐吵杂,周语兮回到卡座里,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
周语兮家庭情况一般,但偏生的自傲矜贵,谈的都是一些富二代男朋友,经常带她出入一些高档场所。
名媛圈子里没人瞧得起她。
最后一曲结束,包厢的时间刚好到了。
孙蕾拎起香奈儿的新款包,嘲讽道:“这时间都到了,陆少还没来呢?”
牛娜娜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附和道:“有些人她就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陈美蓉整了整自己的GUCCI小裙摆,将墨镜往脸上一别:“行了,散了吧,要不是为了看陆崇,谁给你过这个生日啊,害得我们白跑一趟。”
和周语兮关系好的赵圆圆站出来帮她说话:“陆崇今天只是有事情没来,你们太过分了!”
孙蕾看了一眼周语兮身上的高仿香奈儿小礼裙,皮笑肉不笑道:“下次买高仿,记得看看衣服的原款式,别再买纽扣都错位的水货,如果不是为了看陆崇,谁愿意带你们两个土锤玩?”
三个富家女聘聘婷婷地走了,其余的女生互相看看,也都散了场。
最后包厢里只剩下了周语兮和赵圆圆。
“我家里是没她们有钱,她们三个也太欺负人了!”周语兮忍不住哭道,“今天是我生日,陆崇他根本不喜欢我!一点都不重视我!”
赵圆圆忽然想起来,灿城一高后天有篮球赛,于是计上心来,安慰周语兮:“那就想办法让他喜欢上你。”
周语希抽噎道:“什么办法?”
赵圆圆神秘一笑,对周语兮耳语了几句。
赵圆圆掏出手机,给在灿高的男朋友打了个电话,事情安排妥当后,拍了拍周语希的肩膀:“放心吧,有我男朋友在,这件事肯定能办成。”
第十章 脸皮这么薄啊
篮球赛如期举行。
场地旁边围满了人,除了一班和十班的同学,还多出来一些陌生的面孔,里三层外三层,将赛场围的水泄不通。
按照老规矩,五对五,由于宁柏是替补,所以先在场外的休息椅上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