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路向南开,穿过老城区,进入灿城新区的一所高档小区后,继续沿着绿化带行驶,最终停在了座独栋别墅前。
车刚停稳,就有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男孩短发猫眼,很机灵的长相。
他踮起脚扒在车窗上∶"爸爸,你回来啦!""
陆纪纲打开车门下车,可男孩一看见他身后的人,眼睛就又更亮了∶"哥哥,哥哥!哥哥抱!"
陆崇手插在校服裤兜里,上身的校服拉链大敞着,一脸不耐烦∶"抱什么抱,别烦我。"
男孩是陆崇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八岁,自从陆崇母亲去世后,陆纪纲不出三个月就纳了小,很快便有了陆烁
不同于陆远和陆崇,陆纪纲在这两个孩子成长的阶段忙着拼事业,后来事业逐渐有了起色,他想回过头看,可却发现两个儿子已经长成了他记忆里的陌生模样,陆烁的到来,让陆纪纲欣喜若狂,他几乎对这个孩子倾注了一腔的父爱。
陆纪纲拄着金边手杖,用杖尖点了点地面,在天真无邪的小儿子面前,他语气堪称平静∶"陆崇,你跟我去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里面寂静了片刻,很快传来棍子呼啸的在肉体上的声音。
陆纪纲用手中的手杖,狠狠抽在陆崇的背上∶"别的不学好,就给我学你哥,我让你学你哥!"
陆崇低着头,闷着声,将不满给全部忍下。
陆纪纲,这个白手起家的人,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陆崇不确定接下来陆纪纲会对自己出手,还是会对宁柏出手,若是让自己转校什么的还好说,要是针对宁柏,陆崇不敢想象,所以他现在不敢跟陆纪纲有任何的正面冲突。
陆纪纲的鼻息紊乱,他气地拔高声调∶"你哥的路,你还想再走一遍吗!?"
过长的发凌乱的挡在眼前,陆崇盯着脚下的瓷砖,上面的菱形花纹忽大忽小。
他沉默。
直到陆纪纲说∶"我一会给教育局局长打电话,把那男生调走,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后面的事情。"
陆崇还是沉默。
陆纪纲大声呵斥∶"说话!"
又抽了几下陆崇,陆崇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陆纪纲气到肺叶子快要炸开∶"我让你给我搞同性恋,我让你给我搞!"
"好的不学,一天给我学坏的!"
"你跟你哥一样,你们两个就是冤孽,气死我算了!"
手杖落下的速度快到出现了幻影,眼看着手杖再一次落下,陆崇突然猛地伸手抓住,指关节泛起死灰一样的白。
"打够了没?"陆崇声音很平静的问。
"你还想干什么!?"很明显陆纪纲被惊了一跳,陆崇眼神死寂,一瞬间看着竟像要动手一样。
陆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也别让他退学,他学习成绩好,比我更适合在灿高待,我反正也考不上大学,我退学算了。"
"你要是打够了,我就走了。"
"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他。"
陆崇又补了一句∶"见最后一面。"
陆纪纲顺间像被拔了胡须的老虎,雷厉风行地打了个电话。
立刻从楼下上来两个肩宽体壮的保镖。
陆崇被钳制着肩膀,动弹不得。
陆纪纲直接给下了死命令,让把人压在这书房里,二十四小时看守。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陆纪纲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陆崇成为第二个陆远,不能放他不管。
陆纪纲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冷了下来∶"你要是敢找他,我就让他从灿城消失地干干净净,保证你怎么找都找不见。"
陆崇这下慌了,他奋力挣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是我强迫的他,你别动他!"
回应他的,只是被没收的手机,以及被紧锁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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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出头,天气一下冷了起来,周一这天气压极低。
宁柏最后一遍检查行李箱,确保再没落下别的什么东西后下楼。
楼下严婉铃正给宁海川系领带,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又很仔细地抚平了宁海川西装上的一道褶,
宁相说∶"爸妈,我走了。"
严婉铃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也许是严婉铃系的领带有点紧,宁海川单手扣住领结,挣了挣脖子∶"好好比赛,如果这次能走到决赛,保送是稳的。"
宁柏低声道∶"知道了,爸爸。"
他懂宁海川的意思。
走保送的话,是可以有优先权随便挑选专业,如果是走正常途径的高考,想去清大的经济管理系,就很难了,因为到时候面临的是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竞争。
宁海川让司机开车送宁柏去机场。
幸好出门早,绕城高速不堵,很快一辆奥迪停在机场门口,宁柏下车后打开后备箱,拖出二十四寸的行李箱。
宁柏今天没有穿校服,校服在箱子里压着,等打比赛的时候穿,他身上只套了件深蓝色的冲锋衣,黑色休闲裤,耳朵上别着无线耳机,跟平常的形象,是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宁柏拉着行李箱进入机场,引得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兴奋尖叫。
"明星吗这是?"
""我操,小哥哥太帅了吧!"
"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
薛主任和李老师早就候在了机场,等三个学生集合后,一行人取票登机。
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宁柏给陆崇发了条短信。
【飞机快飞了,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那头没任何动静,如果放到平常陆崇几乎是秒回的。
宁柏以为陆崇忙着,也没多想,将手机关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耳膜里只有密集的躁鼓声,整个城市很快都匍匐在了脚下,渺小的如蚁如蝼,视线渐渐被浩荡的云雾笼罩。
切都像是有预警般一样的不顺意。
空姐给宁柏倒水的时候,宁柏不小心失手打翻,洒了旁边人的一身。
终于在十二点飞机落地,一下飞机,宁柏顺间被冷意袭击。
京都要比灿城冷的多,很明显宁柏穿少了,不过他也没当回事。
比赛在清大的体育场里举办,明天是预赛,一行人在清大附近的宾馆里落脚。
宁柏、孙耀和沈放三个人住一间三床房,两位老师住隔壁的双床间。
宁柏放下行李箱就给陆崇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头传来的始终是这一个声音。
一直到晚上,宁柏都还没有收到陆崇的回信,他不免有些心慌。
孙耀看出来宁柏的心神不定,以为他是焦虑明天的预赛选拔∶"柏哥,你应该没有参加过这种全国性大型竞赛吧,别紧张,题目其实也没有多难。"
沈放躺在床上,在手机上刷题,禁不住冷笑∶"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竞赛题跟平常学校里的考试题不一样,是综合性的,除了一些比较难的奥赛题,还有头脑风暴,数字华容道,点线交织……"
"你毕竟是从小县城里出来的么,有机会参加一次这种大型竞赛也挺好,拿不拿名次都不要紧,能过两轮就说明你很厉害了。"
沈放跟宁柏在上次篮球比赛中有过节,说话时的语气总是不自觉带着嘲讽。
宁柏把玩着手机心不在焉,完全没听沈放讲什么。
房间门被人给敲了敲,进来的是老薛。
薛主任进来给大家做动员∶"今晚别复习了,都早点休息,心态放轻松。"
孙耀笑说∶"老师,我们三个都准备睡啦。"
薛主任看孙耀和沈放的状态都不错,就宁柏眉关紧锁,心神不定。
于是郑重地拍了拍宁柏的肩膀∶"明天比赛别紧张,你能把题做多少是多少,你可能平常只是刷的高考题多一些,所以数学成绩好,你跟他们两个不一样,他们两个都是经过系统性竞赛学习的,一直走的都是保送的这条路。"
薛主任语重心长道∶"……别太有压力,学校让你来,其实也是开开眼界,没指望你拿什么名次。"
薛主任对今年的竞赛很抱有希望,孙耀是灿高专门挖来的,这学生一直走的都是竞赛的路,沈放也不用多虑,前前后后拿过不少的奖项,今年有这两位大神在,灿高能进军全国第五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敢妄想拿季军,但至少,能拿个第四第五的成绩,都已经拍手叫绝了。
要知道,竞赛题和平常高考的试题是不一样的,更注重拓展和发散性思维,如果走竞赛的路,就需要一直接受系统性的训练。
老薛唯一但心的就是宁柏。
这孩子的履历,简单的像—张白纸。
他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任何的国家级竞赛。
第五十五章 很难受,想见你
周二一大早,酒店三楼的走廊里时不时传来关门声和脚步声。
宁柏起来就头疼欲裂,不舒服地低低咳了咳。
孙耀担心地问∶"柏哥,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宁柏嗓子干疼,先灌了几口水,沙哑道∶"昨天穿少了,下飞机被冻着了。"
孙耀惊呼∶"你没看气温啊?京都明后两天强降雪。"
宁柏套了个薄毛衣,头重脚轻地去洗漱∶……没看。"
孙耀叹了口气∶"我这儿也没拿多余的衣服,不然还能借你穿穿,你能撑住不,要不然等中午预选赛完了,你去看看医生?"
宁柏笑笑∶"没事,抗抗就过去了。"
一旁收拾完洗漱用品的沈放冷了声∶"你别因为生病,到赛场上稀里糊涂的就被刷下去。"顺手扔了盒头孢给宁柏,"把药喝了,别咳的受不了了在赛场上拖后腿。"
宁柏"唔"了声,沈放集体意识倒是挺强。
他就着水,吞了片药∶"谢了。"
与其说全国数竞是一场国内顶尖少年们的角逐,倒不如说是一场大型的头脑风暴选秀。
比赛没有特定的题库,每年的试题都是由清大的数学系老师们所出,赛制严格层层选拔,难度可想而知。
八点二十分,宁柏三个人吃完早饭后准时进入赛场,比赛在清大的体育场进行,会场内的布置更像是综艺节目的现场,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舞台,圆弧形状的百人赛台紧紧围绕着主持台,参赛选手们即将在百人台上打擂。
百人台的座位像多媒体教室一样,高度和数量都层层递增,可容纳二百多人。
今年到场的有一共有七十多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