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遮跑到近前,缓了口气,沉声道:“陛下,方才祁王在宴上逼迫谢才卿饮酒,遭拒后,派人跟踪他去了,臣怕……所以赶来汇报。”
尹贤大惊:“这未免太放肆了!”
新科琼林宴,皇家御花园,这是想做什么?
才隔了三日,他就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手了?
简直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萧昀本来含笑的眼眸转瞬透着几分冰冷,又藏着意料之中的无趣残忍:“叫人去盯着,别光天化日做出什么丑事来。倒还真没让朕失望啊,那东西这么不想要,朕可以给他切干净。”
“……”是太监的尹贤都下腹一凉。
谢遮道:“已经派人去盯着了,这才回来禀报。”
萧昀点头,谢遮做事一向稳妥,他想了想,皱眉问:“状元郎没喝?”
“没喝,”谢遮知道他的意思,道,“酒里有没有药,微臣也不清楚,祁王比较谨慎,见他没喝直接倒掉了,一滴没剩。”
萧昀若有所思:“状元郎也不像是个笨的。”
谢遮:“可就怕祁王……”
萧昀想想也是,再怎么聪明,也是个涉世未深无依无靠的,斗不过祁王。
尹贤看向谢遮,目露不赞同,漆黑灵动的眼珠微转,低声道:“陛下既然要处置长公主府,何不……顺水推舟?”
谢遮一惊,瞥了眼尹贤,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头,保持了沉默。
尹贤说的的确是对陛下最省力的法子。
祁王这么大个把柄递到皇帝手上,皇帝只要顺水推舟牺牲个状元郎,就能彻底坐实祁王罪证,让长公主府从此一蹶不振。
陛下也从来不是个仁善悲悯的,什么一人也是人,不能因救一城牺牲一人的高尚,在陛下身上根本不存在。
只是谢才卿……
谢遮心下不忍。
萧昀似笑非笑:“尹贤啊,朕在你心里这么无能么?”
尹贤万万没想到陛下会是这么一句,慌张跪下:“陛下英明神武,奴才愚钝,还望陛下指点一二。”
萧昀笑说:“这不就跟你都拿着刀随时准备随手砍死人家了,结果先拽自己对食让人家狂砍一通,再动手,是一回事么?”
“……陛下圣明!奴才鼠目寸光!”尹贤羞愧汗颜。
萧昀扯了下嘴角。
他是准备直接一锅端了长公主府。
不过就这么芝麻绿豆大点事,还要赔个状元进去,那他这么多年真白混了。
再说了明显有更好玩儿、不费吹灰之力的法子。
萧昀说:“尹贤,将功折罪,你回朕丹房,西南角的柜子上,第三排一排的解药都拿过来,跟指挥使过去。”
听见这句,谢遮彻底替谢才卿松了口气。
没什么毒是皇帝解不了的。
尹贤和谢遮领命就要下去。
“鸟给朕。”
尹贤跑出去几步,才意识到自己还急急忙忙提着鸟笼,忙跑回去,把快晃晕的鸟递给皇帝。
人下去了,皇帝提着鸟笼,继续在御花园里散步。
好好的兴致被这破事儿坏了,游园也没劲了,萧昀不耐烦地晃着,等谢遮来回话。
一路上,鸟道:“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秋!”
萧昀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鸟道:“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秋!”
萧昀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鸟道:“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
“你给老子闭嘴!”萧昀猛地停下脚步,提起鸟笼,眼神恐吓它。
这时候一个鸟状元在他耳边聒聒,提醒来提醒去,谁受得了。
“陛下英——”
“你再吱一声试试?”萧昀晃了晃鸟笼。
身后宫人憋着笑,陛下和畜牲较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鸟缩到角落里,不吱声了,毛被晃乱了,身子微微颤抖。
萧昀莫名其妙就想起了现在可能也可怜兮兮的状元郎,一拍脑门,想着自己也没事干,烦不胜烦:“朕也去瞧瞧行了吧!”
他把鸟笼递给身后的宫人,大步流星朝琼林苑去。
身后鸟又开始摇头晃脑:“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秋!”
“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秋!”
第20章
江怀楚从琼林苑出来,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在御花园里散步。
宫里有部分太监宫女是弥罗的眼线,不然前几次萧昀的行踪他不可能知道。
方才宫人过来替他添茶之际,悄悄用眼神示意了他——萧昀没去琼林宴,但在御花园。
具体在哪一块儿他也知道,不过走过去要一段时间。
江怀楚恰似漫无目的地在鹅卵石路上走。
一个宫人迎面而来,和他对视一眼,若有若无地往他身后看了下。
江怀楚微不可见地朝她点了下头。
宫女恭敬朝他行礼,和他擦肩而过。
江怀楚漆黑的眸子微冷。
祁王的人果然在跟踪他。
江怀楚一笑,接下来要看祁王给不给力了。
他加快了脚步。
御花园里的宫人应是被调去琼林苑伺候了,江怀楚走了好半晌,只碰到零星几个宫人。
不远处的琼林苑灯火通明,御花园里却黑灯瞎火的,天上无月,人低头看,甚至看不清路。两侧的湖水黑黢黢的,波光粼粼,给人波涛汹涌的错觉。
晚间有些凉,江怀楚走至一片竹林前,身后猝然窜出两个黑影。
黑影瞬间笼罩而下。
谢才卿眸光微动,作势就要跑,被人从身后钳制住。
一人在他叫之前,先行捂死了他的嘴。
状元郎瞪大了眼睛。
他们像是极有经验,没出一点声,几个呼吸间,已将他两手扭到身后,用粗粝的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
谢才卿假意挣扎地配合着。
萧昀就在前面不远。
一人从黑暗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状元郎一看清他的脸,就剧烈挣扎起来。
祁王一笑,气定神闲地走到他跟前:“怎么?刚宴上不是还从容得很么,是个人就冲他发骚,唯独看都不看本王一眼,本王还以为才三天,状元郎就将本王忘得一干二净呢,所以才来同状元郎叙叙旧,好让状元郎记起来是不是?”
他伸手去摸谢才卿的脸,谢才卿猛地偏过头。
祁王悬在空中的手无处安放,眼神陡然冷了,却依然笑道:“在本王这儿就没必要装什么守节不辱了吧?”
他低声道:“除非你想本王把你的事捅出去,否则我劝你乖乖听话。”
“瞪我干什么,敢做的时候怎么不担心今天?”祁王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啊,本王是好怕你姘头找本王麻烦,所以本王这不是也不想闹大么?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对吧,状元郎?”
他调笑着,去解他的腰带,故意一点点地抽,时间延长了十倍有余。
惊骇绝望在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扩散,祁王终于享受到了莫大的愉悦。
他慢慢地说:“所以本王就想啊,本王也只是想尝尝你的滋味,又不是要养你一辈子,本王才不会弄个不干不净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回府呢,脏。”
他羞辱般拍了拍谢才卿的脸:“所以你让本王舒舒服服睡一回,你和本王间的恩怨,本王就大人有大量,一笔勾销,如何?”
谢才卿咬紧嘴唇,摇摇头。
“别着急拒绝嘛,”祁王有了玩弄猎物的耐心,调笑道,“本王保证不会在你身上弄出一点痕迹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你和他的事,本王也全当不知道,日后见了,状元郎若是有用得上本王的地方,本王心情好帮上一帮,也未尝不可,状元郎以为如何?”
祁王逼视谢才卿的眼睛,谢才卿却嫌恶地闭上眼,摇了摇头,半分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祁王万万没想到他会拒绝这个对谁都好的提议,一时怒不可遏:“装什么装,被多少人都上过了!就多本王一个?”
谢才卿一声不吭。
怒气全打在了棉花上,祁王沉默半晌,一点点笑了:“本王真心为你考虑,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以为你今天躲得掉?在等谁来救你?别做梦了,谁来了,不想惹祸上身,都会装聋作哑躲过去的。”
状元郎睁开眼,眼里漆黑一片。
“想和我同归于尽?你还是太嫩了,待会儿你可恨我的力气都没,还要缠着我,一声声说喜欢我呢。”
“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从衣襟里掏出一个袖珍锦盒,“吧嗒”一声打开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赤红色的丹药。
状元郎在看到那东西时,眼睛陡然瞪大,身子颤得厉害。
祁王笑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本王养的那群道士捣鼓了好多年才捣鼓出来的配方,一颗就能销魂一整夜呢。”
状元郎挣扎地越发剧烈,纤细白皙的手腕上一条条勒痕清晰红肿。
祁王见他终于知道怕了,笑容愈深:“忘了告诉状元郎,这药可没有解药,就是大罗神仙来了,找不着男人,你也得痛苦到死。”
“本王可真稀罕状元郎,一颗价值千两呢,就换状元郎一晚,谁叫状元郎这么招人疼爱呢。”
“好好伺候本王,本王说不定能开恩,不然啊,本王这还有两个属下,本王总不好吃独食,也得让他们尝尝状元郎的滋味。”
他每说一句,状元郎眼里的绝望就多一分,嘴被捂住,他呜呜呜地说着什么。
“现在后悔了?可晚了!”
祁王粗暴掐住他的下颚,逼他张开嘴,将丹药塞进去,揉了揉他的喉咙,强迫他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