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林俞也是唾弃自己,就因为总是顾忌着闻舟尧身体,小心翼翼放不开,反而便宜了闻舟尧,任他予取予求。
直到后来闻舟尧嫌弃他墨迹拿回主动权,林俞才陡然发现,男人上了床果然都是混蛋。逗着他什么不要脸的动作都试了,结果到头来等人手脚发软全身冒汗,才把人拖到身下一点点按着他自己的节奏来。
春宵帐暖,夜还很长……嗯很长。
林家人最近都发现林俞有些不对劲,具体在什么地方也说不上来,大概也就是他开始频繁外宿,整天见不着人影。
要说他以前忙也是真忙,出差半拉月不着家,店里忙的时候也会住在店里。
但至少没像眼下这样,一天三顿,连饭都不在家吃了。
“晚上又不回来?”前院里林柏从的都惊动了,坐在沙发上揭下鼻梁上的眼镜回头皱眉说:“你这最近也没接什么活儿,到底在忙什么?”
林俞出门的脚步一滞,含糊:“就生意上的事儿,我和店里伙计说了,这些天都住那边,你们别操心了。”
正好林曼姝手挎着男朋友卫真理的胳膊从外面进来,和林俞撞了个对脸。
开口说:“我刚从那边回来,店里的人不是说你好些天都没过去了,你上哪儿跟人商量了?”
林俞被当众拆穿也不慌张。
他想了想,干脆走回去,在餐桌那儿倒了两杯水。
一杯水端过去给到了林柏从手里。
“爸,我和商量个事儿。”他说。
林柏从狐疑地看了他两眼,见他不像随口说的,也正色起来。
这些年林俞手里的权利大了,很多事家里的老一辈也帮不了什么,就很少干涉。林俞自己也是,不管外面遇上什么都是自己解决,很难听他说要商量什么。
林柏从接过水杯示意他在旁边坐下,然后才问:“什么事?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林俞摇摇头,到另一边坐下。
“我想把“意玲珑”分出去。”林俞说:“股份分摊给几房叔叔,将来是要给下一辈还是怎么处理都由自己决定。”
林柏从登时就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说这个。
意玲珑一手由林俞独立经营,这些年波折是有但也蒸蒸日上。
如今发展稳定了,反而要分权,放谁身上都会觉得很难理解。
“为什么?”林柏从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严肃问他。
林柏从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想法,只是询问。
林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直视着林柏从的眼睛说:“爸,你知道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小孩儿了。”
林柏从:“你……”
他长叹一口气,说教的话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两年了,自己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是个什么样的执拗性子,他当爸的难道还不清楚?
林柏从缓了缓气息,才道:“我不管你将来有没有小孩儿,“意玲珑”是你自己的事业,这是正经事,家里以前不干涉你,以后也不会。它属于你个人,所有的成就成绩完完整整都属于你,没有人敢质疑什么。”
林俞才多大,他直到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意玲珑这么大的摊子,还兼顾着家里的传承,林柏从不骄傲吗?
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他。
面前的儿子穿一件衬衣坐在沙发上,眉眼都是稳重的沉着气。什么时候当初那个扯着他裤腿喊爸爸的小孩儿长成了眼前这俊秀的青年,林柏从已经很难回忆起一点一滴。
从小就有人说这孩子心思重,他满怀担忧的同时也对他满怀期待。
他终究长成了林家人期待的样子,是个合格的继承人,除了那份世俗难容的感情,林柏从在儿子身上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就像此刻他就坐在自己面前,但却让一个父亲说不出任何指责和教训。
那么进退有余,那么有计划有想法。
只是同时,他也有秘密。
那些秘密注定他不会对父亲这个身份的他言明,他长大了,有自己的人生。
林柏从接着说:“如果你是因为小孩儿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不管家里还是我或者你妈,都没有权利强制要求你将来必须有个自己的孩子,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利。所以你对“意玲珑”是有绝对的支配权的,未来是要倒卖还是送人,甚至是捐给慈善机构,那都是你自己的权利,明白吗?”
“我知道,爸。”林俞微微垂眸。
这么久了,他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坐下来和他爸谈一谈。
他以为说到孩子这个话题,他爸很大概率会冒火,但事实上,他低估了一个当家人的绝对公正,也低估了一个父亲的包容。
林俞缓了缓才抬头继续说:“但我今天提及这个,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决心创办“意玲珑”的初衷,是为了撑起家里。传统手工艺行业的凋零是不可逆的事实,那是您和二叔的心病,奶奶活着的时候也没放下过担忧。如今林家欣欣向荣,这两年也有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一定要把生意做得多大,分权分的也都是家里人,最大的控股权也在自己手里,不会存在家里有一天有状况而后继无力的事情出现。”
林俞说得句句在理,但林柏从还是不解。
“那你这个决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林俞正色:“爸,你这两年不是一直想让我彻底接手家里吗?我答应了。您可以选个时间把家里人召齐宣布这件事,同时我会把股权转让协议分下去,将来就把大多数的精力放在雕刻上。”
林柏从缓缓坐正,皱眉:“你认真的?”
“当然。”林俞说:“我可以跟您保证,我会付出自己全部的时间和能力,将这门手艺做到极致,将林家的传承继续发扬。我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林烁林皓他们始终会有,家里就算没有天资好的还可以收徒,百年之后,可以没有意玲珑,但是林家雕刻永远不死。”
林柏从双手紧攥,显示林俞这样的愿景,同样让他的心绪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但他到底是快半百的人,过了几秒压下心绪,看着儿子冷哼了声说:“大言不惭。”
“我不和您狡辩。”林俞说:“我们可以且走且看。”
这个时候放出最大的筹码,林柏从反而放松了。
好歹是管了这么大的家这么多年,又和各方打交道的林家主人。
林柏从端起水杯靠回沙发上,吹了一口,缓缓问:“说这么多,那你不妨把自己的条件说说看。”
林俞:“两个条件。”
“说。”
“第一,我哥要是回来了,不许给他脸色看。”
“我答应了。”
这答应得太快,反而让林俞不适。
他怀疑的目光刺激到了林柏从,林柏从冷脸:“我自己的儿子,两年没见了,我为什么要给他脸色看。”
林俞翻了个白眼。
林柏从:“第二个呢。”
“林家交给我就得我说了算,林家新一代接班人是个同性恋,还和自己哥哥搞在一起,并且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外界怎么评价我不在乎,所有后果也想得很清楚。爸,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吗?你接受得了,那我承诺过的,也决对百分百做到。”
父子二人凝眸对视,这场谈判是条件兑换,也是亲情的取舍和妥协。
最后由那两句对话做为终结。
林柏从说:“疯吧,我看着你疯,有你哭着来找我那天。”
林俞终于轻松笑起来。
“那您注定是要失望了。”他说。
第82章
林俞夜会情郎的事情因为和林柏从一场谈话被岔开, 没人再注意他整天不回家的情况。要说这瞒着闻舟尧回了建京的事情一开始还算情有可原,但如今人都住到隔壁了,再不通知家里一声,就显得非常不像话。
可架不住林俞不让。
美其名曰还不到时间。
半夜十点, 悄悄推开闻舟尧的房间。
房间里留了暖色的床头灯, 闻舟尧披着外套坐在床头翻书, 听见动静连眼皮都没抬。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林俞反手关门,道:“这要是家里进贼了你岂不是都不知道?”
“家里总共就你这么一个贼。”闻舟尧抬头扫他一眼, 突然说:“宝贝,咱能不进个门这么鬼祟吗?天天半夜,我都开始怀疑咱俩真有不正当关系。”
“再忍两天。”林俞走过去蹬开鞋子熟练地翻身上床,拍了拍闻舟尧的腿说:“我这不家里思想工作还没做完嘛。”
“什么思想工作?分权?”
林俞全身都僵了,不可思议回头问:“你怎么知道?”
闻舟尧:“前院里就住着木准他们, 我又不是关禁闭,那么大变动我能不知道?”
林俞翻身躺下来,头枕着闻舟尧的腿。
仰躺着, 想了想问说:“哥,那你会支持我这个决定吗?”
“不管我支不支持你不是都决定好了?”闻舟尧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管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好了。但是有一点, 别委屈了自己就好,什么事都还有我呢。”
“我知道。”林俞侧身,头埋进闻舟尧的小腹闷声道。
他说:“实际上我一早就打算这样做了,这辈子我就安安心心当个木匠就好了, 这本来也是初心。再说, 你将来仕途必定走得远,我手底下资产太多也是个麻烦,趁着现在处理了反而安全。”
闻舟尧一顿, 接着挠了挠他耳背的皮肤。
“不后悔?”他问。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林俞无所谓道:“分权了我依然是“意玲珑”最大的股东,有着绝大的话语权。只是你现如今要调回建京任职,我这边低调一些好,再来就是有精力收回到木雕上。这么些年我发现了,我最喜欢的还是雕刻。”
林俞把脸露出来,从下往上看着他哥说:“这辈子能有你在身边,爱想爱的人,做喜欢的事,我觉得很圆满了。”
林俞由衷说出这句话。
跋涉两世,失去的都找回了,错过的都弥补了。
最重要的,他有了珍而视之的人,哪怕最后他依然什么都不剩下,他也想说自己是不遗憾的。
“哥,我没想过你会爱我,真的。”
那个曾只留下风雪背影的人,满身冷冽风霜。
而林俞自己,带愧疚而来,满目疮痍伤疤。
这样两个人怎么能互相温暖彼此呢?
但是风雪停下,那个背影最终成为了眼前这怀抱温暖的男人,他满目温柔,抬起林俞的后脖颈倾身吻下。
坚定且认真地告诉他,“怎么会不爱你,这辈子都爱你,只爱你。”
……
盛长街的清早热热闹闹,寒冬腊月,街坊四邻端着自家的早饭在街口热闹互聊。
林家门口的外面是常聚地。
早起的太阳暖意还未照及,只在墙沿拉出一道斜影,有大妈用方巾包头,风吹得碗里的饭分分钟冷得没了热乎气,还拿着筷子指点江山。
“听说了吗?这隔壁两个院子都卖出去了!还是同一个人买的。”
有人搭茬:“谁啊?这俩院子可不便宜。”
“不知道啊,没见着人。不过前两天我倒是见着几个男人进出了几趟,好家伙,全戴着墨镜穿着黑衣,我话都没敢上前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