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苏安恍惚,“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着急道:“宿主,等这个世界结束之后我再——”
面前的“何陶生”眯起了眼睛,指甲森黑的鬼手轻轻放在了苏安的额头上,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安额顶泌汗,惊惧交加地看着“何陶生”。
“何陶生”歪了歪头,厌恶地道:“逃走了。”
身后的何陶生幸灾乐祸地笑了,“你太凶了,我们的妻子害怕你了。”
但他同样在意苏安脑海内的东西,低头蛊惑地问道:“苏安,在你脑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苏安咽了咽口水。
答还是不答,这是个问题。
江笙当然可以相信,但现在的江笙并不是真正的江笙。
他明显还没有恢复记忆,因为那系统本来就是江笙给他的东西。
苏安脸色慢慢变得煞白,他低着头,摇了摇头。
“何陶生”眼中神色转深,突然笑了,“你总是知道什么样子能让我心软。”
苏安猛地抬头看他。
“何陶生”也有些忡愣,他皱着眉,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总是。
为什么是总是?
两个一模一样的魂灵对视一眼,将这个问题压在了心底,重新看向苏安。
“算了,”“何陶生”揉弄着苏安的嘴唇,欲色流露,“我们先做点正事。”
苏安瑟瑟发抖,觉得不好了,“你就是、就是最后一魂吗?”
“何陶生”笑了,俯身吻了下去,“你在明知故问,拖延时间。”
在苏安被吻住的一瞬间,身后的一双冰冷的手同时掀开了他的衣摆。
……两个魂归根究底就是同一个人,他们有同样的思维,同样的记忆,甚至同样的触感。
只是何陶生的最后一魂上却有诸多的伤口,那是在幻境中村民鞭打何陶生尸体留下的伤痕,手脚四肢连同脖颈甚至有一道拼接起来的可怖红痕。
两个魂一个更为恶劣,一个更为阴狠,各个都有数种办法让苏安瞠目结舌。
苏安都怀疑何陶生让他来找最后一魂,是不是就是为了这次野战。
最后,他们合二为一,将苏安的双手撑在大树之上。
苏安哭得泪眼朦胧,“我、我还要下去。”
“下去干什么呀?”小小的何陶生坐在树上,晃着小腿朝赤裸的苏安笑道,“妈妈。”
天真的眼睛让苏安羞耻感突生,他崩溃地大哭,“我不要了。”
树上的何陶生笑脸一僵,三魂合体,身后的成年体何陶生轻柔地抱住苏安,“不要害羞,我们都是一个人。”
俞苏安拼命地摇头,努力商量道:“何陶生,我要下去。”
何陶生笑眯眯地道:“好吧。”
他将苏安抱在怀里,就这样抱着他一步步往山下走去。浓重的黑暗中,苏安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的羞耻感却没有一丝地减少,甚至更加害怕地挣扎,气急,“会被人看到!”
“不会,”何陶生故意将他往上抱了抱,苏安惊叫一声,“不要!”
恶鬼便这么抱着苏安走到了山下,不浪费一分一秒在路上的时间。山野中的清风徐徐,吹去了人类身上的汗意。等到苏安被恶鬼放下来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山下。
连衣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对方穿好了。
黑暗中,苏安的眼睛犹如失明,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包括何陶生在哪。
何陶生道:“你要走了。”
俞苏安低着头,竟然有些难过,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正是因为他要走了,所以才同意和恶鬼放肆了这么一回。
恶鬼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苏安的脸颊,“走吧,但是我想要你带走我的骨头。一是为了救你的学生,二是……我希望你能记得我。”
他低低地,“走吧。”
俞苏安沉默良久,转身走了两步,他抓紧了怀里的外套袖子,背后的视线如火烧一般炙热,苏安突然脚步一停。
何陶生道:“桥绑在树上,去吧。”
俞苏安咬咬牙,突然转过身快步走回来,“如果我带走你的骨头,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吗?”
一直从容下套的何陶生猛然一怔。
俞苏安耳朵红着,嘟嘟囔囔道:“你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原本应该把你好好安葬的。只是你应该不想安葬在洗井村里……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跟我走?”
何陶生还在愣愣地看着他。
俞苏安久久听不见他回答,不由有些心慌,破罐子破摔道:“既然我都和你结了冥婚,我们就是夫夫了。实话实话吧,我是一个保守的人,我都已经和你做了这种事了,不管怎样,你就是我的丈夫!何陶生,你说,你跟不跟我走?”
用尽千方百计打算附身周昊从此装作人类陪在他身边的何陶生好像突然之间有了沸腾流动的鲜血和鼓噪的心跳,他不敢置信地想,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
会有这么好的事,降临到他的头上吗?
何陶生喉结滚动着,他看着俞苏安越来越着急的神色,眸色暗沉,突然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走。”
第141章 邪祟15
下山的这一路上,何陶生紧紧握着俞苏安的手,他青白色的手指上,一些过往的伤口因为他激荡的心绪无知无觉地暴露了出来。
伤口很是可怖,可俞苏安看着,却很是心疼。
“你被挖出坟墓残害的时候,还会感觉到疼吗?”俞苏安没忍住拽了拽何陶生,“生生,你的父母还要安葬吗?”
何陶生皱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早已变成了一副狰狞的恶鬼模样。他心里一惊,下一刻就将这丑陋的模样隐藏起来,笑意盈盈地回头道:“他们已经投胎转世去了,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抔黄土,无所谓安葬不安葬。”
俞苏安看着何陶生这张在皎洁月光下美如邪祟的脸蛋,傻傻地愣了愣,“那你怎么不去投胎转世呢?”
何陶生……好好看啊。
何陶生冷冷一笑,鬼物的凉薄之感扑面迎来,“以往,我是要看着这些村民去死。”
“但现在,”鬼王的手指从俞苏安的手臂往上攀爬,随着鸡皮疙瘩的激起,他暧昧醉人地道,“是为了遇见你,你说对吗?我的妻子。”
苏安腰还酸着,苦着脸怂道:“你说的都对,非常对。”
何陶生心情愉悦,他唇角勾起,邪气四溢。黑得诡异的夜色逐渐消散,厚重的乌云被拨开,一顶柔和的明月洒下莹白光辉。
在这到处都是尸体、骨骼堆积的山上,他黑袍披身,温柔朝着苏安举起了手。
俞苏安脸慢慢红了,他猛得快步擦过何陶生而下,语速快得自己都听不清,“快点下去吧,时间不多了,等村民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
心脏快速跳动着,犹如剧烈运动后的余波。俞苏安越走越快,头埋得越来越低。幻境里的那个浑身滚泥的男孩长大之后,怎么会变得让他这么不自在。
他快步走了一会儿,又听到身后没了声音,俞苏安着急忙慌转头一看,就对上一张骤然放大的苍白脸孔。
何陶生眉心的红痣宛如一滴从心头挤出来的鲜血,眉毛锋利而危险,根根纤毫毕现。
俞苏安猝不及防,被故意吓人的恶鬼吓得倒退数步,即将踩到一具尸体时,及时被何陶生拉了回来。
即使长大了也没有改变本性的恶鬼轻轻朝俞苏安的脸上吹了一口气,调笑着道:“妻子,小心些。”
苏安嘟囔道:“你故意的,对不对?”
何陶生笑了笑,突然侧耳听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哦,有人发现棺材不见了。”
苏安一惊,“村里的人吗?”
何陶生颔首,他四处看了看,随意招招手,丛林里不知是谁留下的登山包便飞到了他的手中。何陶生将外套包裹着的白骨放进了书包里,将其轻轻背在苏安的身上,“妻子,你可要带好‘我’。”
俞苏安坚定地点点头。
黑雾突来,裹住了他们两个人,飞速往山下掠取。
山下。
秦秦率先发现了不对,她脸色沉重地拍了拍陈天,“你看,对岸升起火光了。”
陈天转过身看去,脸顿时皱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躲在秦秦身后,“我们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远处,几点火光晃荡,秦秦粗略估算了那个位置,应该正是祠堂所在的地点。坏了,秦秦转过身,加快速度地在丛林中查看,他们早已找到了车辆,但却没有找到能将车辆运过去的桥梁。
陈天着急地在她身边乱窜,“秦秦,你说我们被抓到是不是就要死了?这些村民还想让我们当替死鬼,老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呜呜呜,我害怕。”
鼓噪得秦秦头疼:“闭嘴。”
陈天流下两行热泪,走到一旁去挖坑,秦秦忙里抽空看他一眼,“……你在干什么?”
“我先给自己挖个坑,”陈天神神叨叨,“就算死了,我也要独占一坑,当个富贵鬼。”
“别弄了,”秦秦叹了口气,“我找到桥了。”
陈天猛地蹦了起来,眼睛发亮,“找到桥了?!”
“我原本以为桥梁只是被藏在深林里,就像他们藏尸体一样,”秦秦的手电筒往上,喃喃,“原来他们是给做成了吊桥。”
黑夜之中,高高的巨树上,被青苔遮掩为绿色的桥梁混杂在茂密枝叶之中,打眼一看,桥与树木浑然一体,完美的隐藏其中。
“怪不得要等前方的桥梁被雨水泡出青苔后才会移到后方,”陈天恍然大悟,“这谁能看的出来是座桥?”
秦秦耳朵一动,敏锐地扭头看去,“老师?”
“是我,”苏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我们被发现了,现在就得离开。先把桥放下来,等到了对岸时,一口气将车子开到家门前,再把周昊接上车。”
“秦秦,你去开车,”苏安撸起袖子,准备爬树,“陈天,对面你来,把绳子砍断。”
关键时刻,谁也没有拖后腿。苏安和陈天往树上爬去,树上湿滑,但有小老公在身后扶着,苏安跟个猴似的转眼窜到了顶。
陈天农村长大,也是爬树的好手,两个人干净利落,长满了青苔的桥梁晃了晃,缓缓砸向了河流对岸。
秦秦把着方向盘,紧张得不断发抖,她深呼吸数次,打开引擎,等苏安和陈天刚坐上车,汽车就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蹭”地窜过桥梁。
河对面,火把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了。
秦秦咬着牙,将油门踩到底,径自往周昊的方向闯去。
苏安在后座上,被车速甩得晕头转向,他艰难地给自己扣上安全带,差点要吐了。
这熟悉的飙车方式,不由让他想起了盛淮言。
不愧是以后独闯窑子的女主角。
汽车七拐八拐,好几次差点撞上了房屋,还好秦秦早已把村子里的布局熟记在心,险之又险地将车停在暂住的家门前。
四处的嘈杂声急促如鼓点,“快点,人就在前面!”
“不能让他们逃走了!”
秦秦:“快,陈天,把周昊抱出来!”
陈天打了个激灵,踉跄着滚下车往屋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