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alpha身残志坚 第56节

  白历回过神,司徒已经走了,因为刚才的信息素威胁,他和陆召周围被有意无意地腾出一块儿地方。

  “没事儿,”白历靠在透明的墙壁上,“有点儿困。”

  陆召看了他一会儿,招手喊来一个机器人,从托盘上拿了条消毒巾给他。

  “我操,”白历拿着消毒巾擦手,想起来刚才的事儿,“可吓坏历历了,那假发做的也忒逼真了。”

  陆召也想到高先生头顶那块儿飞出去的毛绒黑发,没忍住也乐。

  俩人很缺德地笑了好一通。

  手擦干净了,白历才去碰了碰胸口的那朵卡丽花。刚才他抱陆召的那一下压到了,花瓣略微受损,好在刚摘下没多久,看起来依旧美丽。

  白历说:“我还是第一次离卡丽这么近。”

  这话像是蜂尾一样蜇了陆召一下,仅仅一下,但很快就肿起一个包来。

  “我得让司徒弄个什么玩意儿把它给保存一下,”白历又说,依旧看着那朵卡丽花,“不然很快就枯萎了。”

  陆召道:“还有一朵。”

  白历反应了几秒,没忍住笑道:“你要把那一朵也给我?”

  “嗯,”陆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喜欢。”

  没人不喜欢金色卡丽,但对白历来说,意义并不一样。

  他曾经无比接近那朵花,但最终在纵身飞跃的途中摔入谷底。

  白历调笑道:“你知道这玩意儿得值多少钱吗?我要是喜欢个更值钱的,或者更牛逼的,您是不是也得给我整一个?”

  陆召也笑了笑,淡淡道:“嗯。”隔了几秒,他又说了一句,“只要我能给。”

  白历看着他,如果现在他们不是身处喧闹的宴会厅,他一定会吻他。

  “白历,”陆召半垂着眼,低声道,“我没跟你说过,我的损伤是终身性的。体检报告上没有写,但医生基本肯定了。”

  从看到机甲的第一眼起,陆召遗忘自己是个omega的事实。

  他的人生清单里只有一个一个的军衔,和一台一台不同型号的机甲。宇宙和群星曾是他梦里唯一出现过的场景,他从没考虑过结婚生育。

  白历……白历是意外。

  这个意外带来的感情,也都是意外。

  陆召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只是不看白历的脸:“这辈子我都无法生育。”

  明光璀璨的宴会厅,透明墙外是巨大的宇宙。陆召没想过他会在这时候说出这件事,面对巨大的宇宙星河,他和白历的麻烦似乎都只是芝麻大小。

  但人类的一生都被芝麻大小的麻烦牵绊。

  陆召感觉到白历握住他的手,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那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夹杂着白历信息素的气味,他今天的状态一直不太对,味道压不下去,没有人敢靠近。

  但陆召只要嗅到这个味道,就不想再垂着眼。

  “我们好像确实没谈过这个事儿,”白历在他耳边说,“老规矩,有事儿回去说?”

  陆召终于抬起眼看他。

  白历脸上的笑容并不明显,但很温柔。

  他是陆召人生至今的一个意外,温柔是他带给陆召无法理解但依旧喜爱的感情。

  陆召回握住白历的手:“嗯。”

  宇宙和星河无法回应人类渺小的麻烦。

  但白历可以。

  *

  也可能不可以。

  陆召没什么表情的任由白历一手扶着自己,单脚跳着往前走。

  “少将哥哥,你能不能扶着点儿老子,”白历还挺委屈,“装就得装得像一点儿,我腿疼!”

  你疼个屁。

  陆召僵硬地伸出手扶了一把白历。

  快走出宴会厅的门,就又有人举着香槟朝陆召这边儿走来:“少将先生——”

  陆召还没回话,就听见白历“哎呦”了一声:“腿疼!受不了了!要不你抱我吧心肝儿?”

  往这儿走的人立马就转了个道,神色尴尬地走开了。

  “你就非得这么……”陆召想找个形容词,但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词语可以精准形容白历。

  白大少爷挂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说的挺对。

  至少在白历一路“哎呀哎呀”和“我的娘啊”的呼声里,俩人一路没遇到半个儿攀谈的人,竟然毫无障碍地走出了宴会厅。

  前脚刚上电梯,后脚白大少爷就站直了身体,像模像样地扒拉了两下头发:“这帮人就这样,你要是跟一个打招呼,就得一路打过去,没完没了。”

  陆召对这种事儿真不怎么了解,他就是想不通白历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连自己的腿伤都能拿出来当脱身的借口。

  “鲜花,”白历一边儿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又说,“你的身体情况真的只有我、唐家和医院知道?”

  陆召想了想:“嗯。”

  确实,这种较为隐秘的损伤按道理是不会泄露的。但白历就是觉得高家人话里话外都是在针对陆召的身体状况,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很明显是知道了陆召的情况。

  想到这儿,白历的心里腾起一丝焦躁和愤怒,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那股邪火。

  电梯直达宾入住的房层,依靠个人终端,来宾可以找到自己被分配好的房间入住。

  两人走下电梯,顺着房号一路找过去,陆召跟在白历身后拐了个弯,走在前面的白历忽然停了下来。

  “白历?”陆召喊了一声,顺着白历的目光向前看去。

  唐夫人站在走廊上,两只手交握,略显紧张地看着白历。

  走廊的灯光是柔和的暖色,将唐夫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映得更加温柔。她的目光在白历的身上停顿了很久,才移向陆召,含笑微微颔首:“陆少将,白先生。”

  陆召点了点头当做回答。

  “我想和白先生单独说说话儿,”唐夫人的声音很轻柔,“可以吗?”

  陆召下意识去看白历,却没等白历回答,就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去找房间:“嗯。”

  “谢谢。”唐夫人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

  陆召正要走,就感觉胳膊上被白历拉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白历抱了抱他,在他耳边道:“你先回去,一会儿我们再谈,好吗?”

  陆召的心里软了一块儿,抬手回抱了他一下:“嗯。”

  他绕过唐夫人,又顺着房号的顺序拐了一道弯,终于找到了邀请函上的房间号。

  用个人终端刷开房门,陆召走进去的瞬间听到了唐夫人的声音。

  唐夫人略带颤抖的声音很小,但陆召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说:“历历,你是不是好喜欢陆少将?我觉得你好开心。”

  陆召站在门口,没有进门。

  他觉得这样的行为和偷听一样可耻,但他没有动。

  陆召呼出一口气。

  原来白历在白樱的心里,不是白先生,是历历。

  他听见白历的声音,很短,只有一个字:“是。”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他伏在白历的腿上,白历以为他睡着了,于是一遍遍地说话。

  白历依旧能用一个“是”,就在陆召心里炸出一片雷鸣。

第45章

  在白历的记忆里,家族一直都只有他和白老爷子两个人,以及老宅墙壁上挂着的历代家主的画像。

  这是个很贵族的习惯,不过在白老爷子认清自己可能只有一个omega后代后这个习惯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直到白历被接进白家都没捡起来。

  陪伴着白历长大的除了一场场的贵族宴会和白老爷子的铁拳外,就只剩下墙壁上那些陌生的家族成员永远不会改变的脸。

  他见过白老爷子的伴侣的影像,用虚拟屏投映在老爷子卧室的墙壁上,是个长相温和秀气的omega,影像永远都只会说一句话:“按时吃药,按时吃饭,我爱你。”

  白历感觉这句话翻来覆去说得怪没意思,况且白老爷子都已经习以为常,每天放着那段虚拟影像,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剔牙咂舌一个不落,还当着虚拟影像揍他,很不给去世的人面子。

  白老爷子去世前躺在老宅卧室的那张床上,意识浑浑噩噩,墙上的影像还在说:“按时吃药,按时吃饭,我爱你。”

  白老爷子神志不清,但还是含糊着说了一句:“我也是。”后面的话说的很不清晰,白历把耳朵凑上去才听清。

  “我爱你们。”

  军界的神话在那张床上停止了呼吸,白历走过去,关掉了那个从他有印象开始就没关闭过的虚拟屏幕,他恍惚觉得自己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同时失去了两个亲人。

  白历觉得老爷子临走前那句“我爱你们”应该还是包含有他的,但他不知道有没有包含白樱。

  走廊上的暖光将唐夫人的脸映得五官柔美,和记忆中白老爷子卧室虚拟屏上的那位有些相近。

  唐夫人开口,声音把白历从跑神中拉回现实:“历历,你最近……最近过得好吗?”

  “还成,”白历脸上还带着白大少爷的笑,声音不冷不热,“您有什么事儿?我忙着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唐夫人,我赶时间。”

  唐夫人品出来这话里的不正经,红晕立马就染了半张脸:“我、我也没什么事儿……”

  “得嘞。”白历拔腿就想走。

  唐夫人愣了愣,急忙又说道:“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和陆少将结婚那天我有点……有点事,没能赶过去。我是想祝福你们的,我有托人送贺礼过去,但退回来了。”

  “嗯,”白历淡淡道,“你送的是最新型的浸泡用修复液。”

  “对对,”唐夫人欣喜道,“我听说那款很有用,我一直放心不下你的……但怎么退回来了呢?”

  白历停下步子,看了她一眼:“因为我对大部分浸泡式都过敏。”

  唐夫人愣在原地,隔了几秒才轻轻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儿,”白历笑了笑,“你能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笑的很随意,唐夫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儿褪了下去。

  “对不起,”唐夫人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小,“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抠着裙子一角,低着头不敢看白历的脸,却不让步,不愿意就这么走开。

  白历觉得他跟白樱都很可笑,他们站在这里,搞得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深厚的亲情一样。

  他想起来他刚上小学那一年,白樱从唐家偷跑出来,半路崴了脚,一瘸一拐地躲在角落里看他放学。

  司机来迟了,白历站在校门口等了挺久,久到白樱终于忍不住从角落里溜出来,问他怎么不回家,问他站得累不累,问他在几年级几班,喜欢什么科目,将来想做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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