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九站立在三楼的栏杆前，眉头紧锁。
其他几位班长也站在他附近，观察着操场上的局势。
八班的集体反抗也是他们先前商讨出来的结果。
交白卷的行动失败后，班长们就决定自己私下里商量其他的办法。
但总之，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团体的身上是绝对不靠谱的，于是这一次集思广益主要还是往最差的角度思考。
虽然希望渺茫，但也不妨一试，至少结果互惠互利。
没受刑的练习生也密切关注着八班的反抗。哪怕只要有一个人能冲出重围，都能给所有人提供宝贵的经验。
“局势不太妙，应该是无用功。”
看着操场上如今的局势，黑巫师幽幽的开口，“到底是集体副本，目标就是优胜劣汰，不存在临死挣扎。”
就像当初那十个B级一样。
摸底考试的倒数十名好歹还不是在充足准备之下就被施以极刑，这一回却是一个班的练习生都做好了掏出特殊道具的准备。
弹幕却还在鼓气。
【虽说是集体副本，但一个班的练习生一起，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整整九十九个人，万一就行了呢】
【不上也得死，上也得死，那肯定是选择上啊！】
【隔空给八班加油打气，冲冲冲】
可是，依旧没有用。
在教导主任宣布结果的那个刹那，八班所有练习生的特殊道具都失去了效用。
这依旧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甚至因为试图反抗的缘故，现场变得愈加惨烈。
扭曲的脸庞，血液黏连着碎肉飞溅而起，破碎的内脏和森森白骨裸/露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大半个脑袋被打飞后，沾着血和组织液的眼球滚落到一旁的臭水沟里，转瞬就被粘稠的黑色污水吞噬。
漆黑的秃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蹲在光秃秃的枝桠上，随时准备饱餐一顿。
太阳终于拨开了乌云，
冷冷的冬日阳光照耀在这片水泥操场上，直叫人彻骨发寒。
一个班的生命就这样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惨烈方式消逝在所有人眼中。
走廊上已经有不少练习生不忍再看下去，纷纷回了教室。
有这个时间，他们不如多思考怎么提高自己的成绩，免得死在下一轮考试里。
终于，最后一个还有气的练习生也身首异处。
刺鼻的血腥味让梵卓暗红色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晦涩。
半血族到底不是进化最完美的吸血鬼，在面对鲜血的时候很难保持无动于衷。
他哑着声音，“还有三次考试。”
各班班长沉默不语，没人表态。
无法彻底团结依旧是横贯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上次互相检举的行为依旧有可能再度重演。
甚至不乏少数的练习生，口头上不说，心底却觉得这正是一个把竞争对手解决掉的好时机。
年级班次排名前列的练习生自然高枕无忧，高枕无忧之下，也多了几分阴暗心思。
惊悚练习生比赛到最后一样要敌对，既然能现在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掉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能想出互利互惠的好办法，这些人也是不会愿意配合的。
紧接着，助教拎来足足有大腿粗细的水管，拧开水龙头，将操场上的断肢残尸冲到一旁的下水沟去。
因为尸体和血迹太多，没法一个个运到沉尸池去，只能这样办，着实是一项浩大艰难的工程。
教导主任宣布了下一次考试的安排。
“期中考试安排在三十天后。我们比对了一下本届考生的平均分成绩，觉得比起往届优异学员来说的确差距过大。所以——”
“下一次考试各班平均分没有超过六百，将处以全班处刑的惩罚。”
宗九的视线从一片血红的操场上挪开。
他看向了不远处的树荫下。
黑发男人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起来像是凹造型的金丝眼镜。这削弱了他周身那种诡谲而尖锐的气息，反倒多了几分沉淀的书卷气。
树叶的阴影将他完美遮挡，任何光芒只要到达周身都似黑洞湮灭。
面对这一出剧目，no.1神情冷漠，无动于衷。
然而，就在宗九视线移到他身上的片刻，恶魔懒懒地抬眸，暗金色的眼瞳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那个正站立在二楼栏杆处的白发青年。
起风了。
风将青年两边没有束起的白色碎发掀起。
即便距离过远，恶魔都能猜到对方浅粉色的眼瞳里挂着一副怎样的神情。
是和他如出一辙，却又截然不同的漠然。
那么相似，又背道而驰。
某种意义上，鬼谷子的预言实在准的可怕。
例如从看到宗九的第一眼起，恶魔的浑身血液都在叫嚣，这个人注定要与他为敌。
诸葛暗在另外一个C级副本里动的手脚，享有部分导师权限的no.1心知肚明。
大概最迟在这个副本结束后，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暗潮就要被彻底打破，或者就像预言说的那样，走上彻彻底底，不可转圜的对立面。
其实赶在敌人还羽翼未丰之前将他解决，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最优解。
但或许是在那片狭窄空间里，如同璨璨星火般的眼眸太过耀眼，耀眼到让陈年不变的冰寒血液也沸腾起来，选择纵容的地步。
这么有趣的存在，可不好找了。
这么多年里恶魔从无限循环里得到的乐趣甚至都比不过白发青年一个人的存在。
他就像一个巨大的礼物盒，每次拆开后都能给恶魔不一样的惊喜。
如果毁掉的话，就太没有意思了。
那就希望在坏掉之前，能让他玩个痛快吧。
恶魔勾了勾唇，忽然收拢无名指小指，将大拇指和食指中指弯曲成九十度，朝着栏杆上的青年开了一枪。
遥遥地，宗九看清楚了no.1的口型。
黑发男人在风里充满期待地大笑。
“boom——”
第89章 第一中学
整个第一中学的气氛都很低迷。
好不容易通过了第一次月考, 没想到后面还有期中考，第二次月考和期末考。
第一次月考好歹是淘汰一个班级，这次期中考可是平均分没有达标的话, 直接处刑。
更何况这个处刑比起主系统的抹杀来说就是大巫见小巫。好歹主系统的抹杀只有一瞬间，感受不到痛楚灵魂就被湮灭。而第一中学的处刑却是切切实实的虐杀，在品尝了极致痛苦之后才被允许死亡。
不少练习生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幕。
操场上不少身首分离，甚至刚刚掉下来的半截头颅，鼻孔里还在出气，死不瞑目。
黏糊糊的碎肉和血液铺满了一整个水泥铺就的操场, 刺鼻的血腥味停留在那里, 未来一个星期只要一打开寝室的窗户都能清晰可闻。
更令人胆寒的, 是期中考的要求。
六百分。
六百分是什么概念？九科加奥数题卷面分一共1150分，听起来六百分只需要每科及格就能轻轻松松。
可对于几乎把高中知识忘光的练习生来说, 想要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将成绩提到及格, 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连在本次班级平均分里卫冕第一的一班，距离这个平均分也尚且还有一段距离。
硬性指标就代表着不需要班级与班级之间的竞争，只要没达到这个线的班级, 通通都会被刷下去。
这么凑出来的标准，绝对比一个班一个班考出来的平均分升学率要高。有竞争才能有黑马, 第一中学这套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 虽然中间会淘汰掉一些好苗子, 但最后得出来的那几个班, 每一个学生的平均分都绝对优于之前任何一个被淘汰的优等生。
这下子, 根本不需要学校方再过多言说任何，练习生们自己便开始了疯狂的刷题地狱。
未来这十几天里，每个人脸上都无一例外地挂上了一个大大的黑眼圈，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来用。
九班的学习氛围同样热情高涨。
革命友谊之下, 整个班的练习生那叫一个苦中作乐的互帮互助。
谁上课实在困得不行了都自觉站到教室最后去听讲，每天自己组织利用课间时间刷卷子，晚上第三节晚自习凑在一起对答案。
托这个副本的福，每个班的练习生都迅速熟络起来了。就算分到一个班里的有自己的仇人或敌对组织，那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成了命运共同体，还得一起并肩奋战，关系竟然也都缓和不少。
特别是宗九。
宗九觉得自己心好累。
以前他是潇洒自在只顾自己开心可以耍帅的魔术师，现在他是拖家带口需要拉扯一个班的班长。这还多亏了宗九记忆力好，背书可以一字不漏搞速成。这要是换一个人，恐怕都没法两头兼顾。
偏偏他们又很听话，再加上命运共同体不能不管。
九班倒数那几个看到他就跟老鼠看了猫一样，认认真真学习绝对不二话，宗九叫他们往东绝对不往西，一点也不像某些班里的B级一样端着前辈架子。
在这样紧张充实，由生死恐惧作为第一推动力的环境下，某一天里终于出了件事，也算击碎了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生活。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缘由就是有九班的同学在打扫卫生是，在班级讲台木板的隔间里，发现了一本破旧的日记。
日记显示这是上几届学生留下的，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成绩表，仅仅看分数就能知晓，主人似乎是一位学习成绩优异的女生。
说来也奇怪，练习生进入这个集体副本后不是没有想寻找过npc留下的线索或蛛丝马迹。可惜的是这个学校诡异的很，除了曾经知晓大批量学生自杀以外，所有一切痕迹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一般，了无踪迹。
这本日记，还是他们进副本来后最大的收获。想必也是寒暑假扫除的时候没能搜查到这个讲台边角的地方，才能幸免于难，不然肯定就像其他痕迹那样，被学校统一处理。
“快打开看看，别的班都没发现这等好东西，万一就有什么这个副本背景的线索了呢！”
“没错，如果能找到些线索，指不定还能有新的进展。”
既然是九班找到的，第一时间肯定在九班内部研究，等研究完成后再拿出去。
于是几十个头凑在一起，缝里也堆满了眼睛，看着白发的魔术师缓缓打开了这本尘封多年的日记。
不仅仅是九班的同学，正守在其他班级直播间的求生者们也闻讯而动，切到九班来看热闹。
【卧槽，这应该是这个集体副本到现在出现的第一个特殊道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