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摆摆手,沉声道:“让她好好休息,不要给她手机。”
王助应了一声,准备离开时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太太说让您不要忘记汇款了。”
男人叫住他,递给他一张银行卡,“你去操办吧,还是原来的卡号收款人,汇一样的钱。”
“是。”王助拿着银行卡迅速离开。
男人走到病房前,看了眼病房里躺着面容虚弱的女人,叹了一口气,拨通了通讯录里备注为“沅沅”的手机号码。
第一次拨是等待接听,第二次拨就是挂断了,第三次依旧被挂断后,他收到了消息,“说了很多次,每次只要给我钱就行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你是想让我讨厌你,一辈子不把你当父亲吗?”
男人看得有些伤心难过,不过很快又调转过来,回复消息:“钱已经转给你了。沅沅,你妈妈生病多时,你能不能来看看?说不定你妈妈看了你,病好的快一些。”
“我不会去。当年你们把我丢给邻居不管我了,现在想着我了?想让我过去门都没有,我恶心你们。你们永远别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立刻去死。”
充满了厌恶的信息让男人十分伤心。
当年逼不得已,他和妻子一起出来打工,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邻居照看,每年按时打钱过去,几次想回去都因为没钱忍住了。
后来抓住机会,开了一家小公司,条件一点点变好,再想回去时,儿子已经不想让他们回去了,对他们十分抵触厌恶。
再加上公司忙与妻子生病,他没办法,只好继续按时打钱过去,然后不断找机会让儿子过来,或者是自己回去看儿子。
但得到的都是拒绝。
甚至在他三年前买票准备回去时,儿子直接打电话威胁:如果回去,就立刻跳河给他看。
他想过偷偷去看,调查等,但想着儿子知道后真做出了什么事,便打消了想法。
男人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当年我们确实不对,爸爸再次向你道歉。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后悔中,特别想回去看看你。沅沅,你不来没关系,爸爸妈妈回去看你怎么样?妈妈这些年一直很想你,做梦都想见你一面,你见见妈妈,好不好?”
*
出租屋内,张三瓦兴奋地打开短信,看到到账五万时,笑得在床上打滚起来。
一旁手机震动了下,张三瓦拿起听完语音,清了清嗓子,暴躁无比的回复了一句语音,“不可以!不要再和我说这件事了!不然我立刻就去死!”
而后他拍了一张自己脚上穿着微烂的鞋子,“鞋子破了,我想要双鞋,给我另外的钱。”
成功收到了另一笔钱。
有钱了,又有钱了,宋家人简直是他的摇钱树。
张三瓦越发兴奋,见都快天黑了,情人还没回来,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边只有简短的一句“你开门”。
张三瓦拖去外套,咧着嘴把门打开,刚嘟着嘴想去亲一亲情人,看到了两张脸。
一张是情人画着精致妆容,像是兔子一样可爱的脸。
一张是他好久没看到,现在猛地看到,觉得眼熟又觉得陌生的脸。
是他的妻子——李倩。
看到他,李倩一巴掌甩过去后直接拳打脚踢起来,“好啊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收了宋家人的钱在这边包养情人,包养了那么多年,私吞了那么多钱,每个月就给我和儿子寄那么一点点钱当生活费。你他妈还要脸吗?我打死你这个渣男。”
张三瓦立刻后退好几步避着,还是被打了几巴掌,各种哀求,最后急了,骂道:“你这泼妇别逼我动手,现在赶紧停下来,不然我就动真格的了。”
李倩闻言更加生气,直接一脚踹在张三瓦屁股上,整个人暴怒的像头狮子,张牙舞爪道:“动真格?我还没给你动真格呢。让你出轨,让你出轨,你这个死不要脸的狗东西。”
她抓着张三瓦的头发,把他往墙上撞去。
“狗男人,我在村子里照顾孩子,这吃不好那吃不好,钱也不敢乱花,你在这里穿着名牌,养着情人,大吃大喝。我要弄死你这个狗日的玩意。”
这些年来,张三瓦一直每月定期汇款过来,她一直以为张三瓦在努力工作,不回家也情有可原。
没想到他用着宋沅养父养母打来的钱开豪车,住别墅,养着情人,每天过得潇洒自在。
一月五六万,他竟然只分出一千汇款。
李倩力气大,张三瓦人矮,还瘦,压根打不过李倩,拼命挣扎也挣扎不脱,最后在情人的帮助下才甩开李倩,气得眼睛赤红,一巴掌甩在李倩脸上,“你这个臭老娘们就是欠打!早知道那一千块钱我都不给你了。”
“王八蛋!把钱给我交出来。”李倩目眦欲裂,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凌乱无比,她顾不得形象,拿起来旁边的椅子往张三瓦身上打去,怒吼道:“快点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事情告诉宋家那两个人,我让你一分钱得不到还去坐牢!”
张三瓦人虽然气,脑子还在,闻言立刻不跳来跳去了,抓着椅子,让李倩冷静,“有话好好说,你别去告密。这个月的钱才刚打来,我还没用,你把椅子放下来,我把钱给你。”
“让这个贱人给我滚。”李倩指着情人,气急败坏道。
张三瓦给憋着气的情人使个眼色,让她先离开后,安抚着李倩,开始说自己打工的不容易,最后掉了眼泪:
“我想着用钱开公司,赚大把钱再告诉你,没想到我赔本了。那个女人家里有钱,又眼瞎看上我了,我才和她逢场作戏。我心里还是有你的老婆,这个月我都打算去和你摊牌了,没想到你和我心有灵犀,直接找过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老婆?”
李倩没那么蠢,分辨的出来张三瓦说的是真话还是鬼话,抢过他递过来的银行卡,声音尖锐道:“密码,余额还剩多少?”
“六万七,都是老婆的,密码是老婆生日。”张三瓦立刻举起双手,“所有钱都在这里了,老婆你别去告密,我们下个月多要点。”
在此刻他无比庆幸当时不知道设置什么密码,随便设置成了李倩的生日,
闻言,李倩冷笑一声,把银行卡塞进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脸色才好看一些,“没人告诉我你在这里,是家门口突然出现了关于你的照片和位置,我自己找过来的。你现在立刻和小三断绝关系,我滚回家。这些年在小三身上花的钱也都给我要回来,一分也不能少!”
她就说,怎么宋家人打钱打了三年,后续没音讯了。原来都被这个狗东西给贪光了。
张三瓦嘴上应着好,心里却一直在骂李倩。
这么多年来李倩都没发现他做的事,到底是谁透露了他的消息,让李倩过来的。
张三瓦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想:别让他知道了是谁做的,不然一定弄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在明天白天,我吃螺蛳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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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老》
宋沅一直以为养父养母是出了什么危险, 失踪不见,所以一直没有回来看他。但没想到,是张三瓦隔绝了他们的联系。
看着地址上的医院, 以及这么多年养父养母给张三瓦寄的钱,宋沅抿紧唇,眸色沉了下去。
十年, 李倩和张三瓦一共要了将近六百万。
张三瓦外出打工刚想出这个点子时, 还没要这么多, 后来借着他的名义,从最初的一月几千到现在的五六万, 甚至还会在要了生活费后还以各种理由再要钱。
顾应迟发给他联系号码,“去J市吗?我陪你。”
过了两三分钟,又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宋沅看着中间隔着的时间, 几乎能想象到,顾应迟在手机里翻着,找出这个表情包回复的场景。
“谢谢。”宋沅敛眸,打字回复, “不用, 我不去J市。”
看着那串号码许久,他才拨打电话。
宋沅对养父养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甚至记不清他们的长相。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养母很温柔,无论他做错什么,都不会责怪他, 只会抱着他,笑着告诉他:沅沅不能这么做哦, 沅沅是乖宝宝,要乖乖的。
“你好, 哪位?”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
与记忆里一样的声音将脑海里模糊的场景变得清晰起来,宋沅原以为自己不会记得养父的声音,但男人刚开口说一个字,他就确定了,对方是他多年未见的养父——宋鸣晁。
宋沅:“我是宋沅。”
“沅沅?”男人一愣,显然很疑惑,还是关心道:“怎么换手机号了……是不是钱不够?还要买什么东西吗?对了,天冷这么多,你应该买几件厚衣服的,是爸爸没想到,爸爸让王助再给你打点钱过去……”
宋沅还没回答,他自顾自念叨了很多,最后感觉到宋沅的沉默,苦笑道:“我又开始啰嗦了。沅沅,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爸爸,爸爸都会给你。”
宋沅轻声开口:“我是宋沅,不是您口中的那个沅沅,您这些年联系的人不是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联系不上您了。”
电话那边倏然变得安静,紧接着,男人充满怀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出:“你说的是真的?我才跟我儿子联系过,你骗我的话知道后果吗?”
“您查一下就知道这些年一直是张三瓦在骗您。”宋沅说:“我也不是您儿子,您可以再查查我的身世。”
宋鸣晁这次彻底没声了,回想着这些年他以为的宋沅都是通过电话联系,或者是语音要钱,从来没露过脸,信了宋沅的话大半。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带着些许的颤抖:“你真的是沅沅吗?”
“是。”宋沅想到顾应迟发来图片上写着养母生病住院多年的信息,顿了顿,才温声道:“妈最近好些了吗?我现在已经来到了R市,不在长明村了。”
“她一直念叨着想见你,一直没有机会见你,张三瓦伪装你,骗我们,怨恨我们当年撇下你,拒绝见面。”男人哽咽道:“沅沅,当年爸妈不是特意不带你走的。爸妈早就后悔了,你别怪爸妈,爸爸知道对不起你……”
“我没有怨过你们。”小时候宋沅经常会期待父母回来,但从父母外出打工后再也没回来后,到最后还等到了父母失踪的消息。
他不信,偷偷地用李倩手机拨打着父母的电话,但一直没无人接通。
周围人都说他父母是遇难去世了,所以才会无法联系上。宋沅不死心地联系了一个月,不得不接受父母失踪的事实。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伤心了许久,心里却没有任何一丝怨恨,只有想念,随着时间推移,想念也已淡到几乎没有了。
“沅沅,你和妈妈说句话行吗?”宋鸣晁推开病房的门,把电话放在自己妻子耳朵旁,“你妈一直想和你说说话,想见见你。”
宋沅喊了一声,“妈。”
没有人回答他。
宋鸣晁十分激动,拿起手机,眼睛发红道:“你妈还在睡觉,如果她醒了,一定很高兴。沅沅,妈妈醒了的话,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
宋沅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他,没有提宋尧。
宋鸣晁听完后,柔声道:“沅沅,无论你是谁的孩子,在我和你妈眼里,你就是我们的儿子。爸妈再也不会丢下你了,你放心。”
他们聊了两个小时才挂断电话。
宋鸣晁哭完,叫来了王助,擦干眼泪,冷声道:“去查一下张三瓦所有事,悄悄进行,不要被他发现。把能收集到的证据都收集,另外,再查一下我妻子当年生产时孩子抱错的原因。还有,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把详细地址给我。”
他递给王助一张纸,纸上记载着宋尧的信息。
王助听得心惊肉跳,一句询问八卦差点说出,关键时刻收住,拿着资料迅速退下去了。
*
宋沅离开后,空下来的房间宋尧几次想变回琴房都没被同意。每次和宋夫人讨论着,宋夫人都会因为他提及宋沅,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儿恼怒宋沅,情绪激动。
宋尧怕宋夫人情绪激动暴躁到又变成疯子,不再提及,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宋尧自己却变得暴躁了,每次回到房间看着摆在一边的钢琴都会有一种无名怒火。
学了那么久又有什么用,宋沅直接赢了他,他的几年坚持就像是笑话一样。
但他不可能认输,因为宋沅跟他没有任何可比性。
宋尧甩了甩脑袋,坐在钢琴前,尝试按了下琴键。
高音让他觉得刺耳无比,宋尧想起自己很久没有练琴了,闭眼弹奏出常练的曲子,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多久,一个音弹错,后面全崩。
宋尧没睁眼,重新开始,这次很顺畅,但到末尾时满脑子都是宋沅在台上弹奏时的场景,音再次弹错。
他睁开眼,脸色扭曲地乱弹起来,然后狠狠踹了一脚琴架,骂了声脏话。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