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玩意。”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了，宋尧甚至能分辨出那声音里的鄙夷和嘲讽。
他烦地把周围东西都扔在了地上，一阵磨牙切齿。
＊
周围很黑，并没有路灯。马路上空荡荡，除了宋沅外再无一人。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微弱的光并没有太大作用，肚子开始饿得绞痛，宋沅步伐加快了些，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前走去。
前方闪过车灯，黑色的车子停在面前，车门打开，顾应迟走下车，打开副驾驶车门，看向宋沅，目光深邃：“饿了吗？”
一句话，像是已经知道宋沅所发生的一切。
宋沅沉默不语，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上车。
顾应迟微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猜的。他们今天晚上才出院，你来了自然要等很久，周围又没有能吃的。上车我们去吃饭。”
宋沅不知道自己在别扭抗拒什么。
说起来，他比顾应迟还大，现在却在因为顾应迟的接近而十分不自在，又恰巧不知如何处理那份不自在，导致有些微微的烦意。
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所有一切在空无防备之下的好意，都会让人上瘾。
他不能在上瘾第二次。
宋沅蹙起眉头，“你走吧。”
顾应迟没动，昏暗的周围将他的脸渲染的模糊不清，无人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片刻后，他叹口气，“我送你过去。”
宋沅没有动，只是把戒指拿出来，放在顾应迟的手中，“半个月后，我会把钱还给你。顾应迟，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想和你走得太近。”
他本以为自己话说的已经很难听了，顾应迟应该会很不爽，没想到对方却是低笑一声，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想。”磁性的声音伴随着冷风吹入耳畔，使得少年轻垂的长睫微颤起来。
片刻后，宋沅拍开他的手，皱起眉头，眼里有了一丝恼意。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神色，顾应迟一怔，低声道：“我们先去吃饭，你一天没吃饭了。吃完了睡一觉，一切等明天再说。”
“顾应迟，”宋沅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唇瓣微抿，“你是……”
后面的话终究还是在对上顾应迟目光的那一刻止于唇边。
宋沅低着头，觉得那个问题问出来也没什么用。
他没在说什么，坐在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后闭上了眼。
就一次，他想。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离顾应迟这么近。
如果再不离他远点，怕又是会重蹈覆辙。
他想起在穿书世界里，闭上眼意识开始消散的那一刻，宴辞越还抓着他的手，疯狂说着什么。但当时的他已经被死亡带来的恐惧侵袭，无法分辨出宴辞越的话。
宋沅打了个寒颤，睁开眼来。
他死死地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在对面车灯照耀下，身体似乎都在小幅度地抖动着。
顾应迟开了暖气，热意开始窜遍全身，身体里那根紧绷着的弦慢慢放松，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看不出是什么。
顾应迟：“打开闻闻，好受一些。”
宋沅接过，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萦绕在鼻尖，宋沅已经许久没有闻过这种味道了。
是风油精。
过往的一切从眼前迅速闪现，宋沅偏了下脑袋，看向顾应迟，轻声问，“你对宴辞越没有印象吗？”
“没有。”顾应迟盯着前方：“他是你的谁？”
“男朋友。”宋沅没隐瞒，看着顾应迟没多少表情的脸，原本平静的心更加沉寂。
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顾应迟是顾应迟，宴辞越是宴辞越，哪怕他觉得再像，也是完全不同的人。
顾应迟哑然一笑，扭头看着宋沅，“早恋可不好。”
宋沅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微微含糊地出声，“不是早恋。”
是初恋。
顾应迟似乎没听见那他句话，没再开口说什么。
周围陷入了沉默。
车子最终在一家餐厅前停下，宋沅闭着眼，几乎快睡着了，感觉到车子停下才睁眼，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外面很冷，宋沅拉上衣服拉链，跟着顾应迟走进餐厅。
餐厅里没几个人，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似乎和顾应迟认识。
三个人在那里用手比划着什么，随后女老板看了宋沅一眼，对宋沅笑了笑，满脸亲切温柔。
宋沅回了一笑，勉强能认出几个手语。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四周很安静，只有筷子碰到餐具发出的声音。
没多久，女老板端着菜上来，对着宋沅笑着比划几下离开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宋沅问。
顾应迟低声道，“她说你很可爱，希望饭菜合你口味，如果有哪里不合，记得跟她说。”
宋沅拿起筷子尝了一下，菜的味道比较清淡，但越吃下去越觉得好吃。他扭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味道很好，谢谢你，顾应迟。”
。浴盐。
＊
宋沅没有选择回顾应迟家的别墅，决定在宾馆住一夜。
下车时，顾应迟叫住他，“记得喝药。”
他递给宋沅一个袋子。
袋子里全是药，宋沅想到之前喝的药味道，自己都没发觉眉头已经微微蹙起。
顾应迟想到上次喝药的场景，有些忍俊不禁，“喝药才能好得快。”
宋沅接过药，道谢后进了宾馆。
车子开到不远处停下，顾应迟坐在车上，盯着前不久刚亮起灯的房间。
直到宋沅将窗帘拉上，关闭灯光，他才开车离开。
宋沅第二天就去了那位苏先生发的地址。
他到的时候，对方还没到，足足过去半小时，才有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男人走进来。
“宋沅？”男人停在他面前，摘下墨镜，露出漂亮的脸来。
他穿着一身名牌，手上戴着个一百多万的手表，浑身散发着有钱的气息，引得周围人不断侧目看来。
苏跌上下打量了宋沅一眼，撩了下额前的长发，“是你吧？”
宋沅微微颔首。
苏跌坐下，拿出合同递给他，也不说什么废话，“这是合同，你先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签字就可以了。”
宋沅接过合同打开，里面除了一些基本的条款外，还增加了一些其他的。
一，“有人上门找我，必须要帮我撒谎，说我人在国外，不会回国内了。”
二，“有人要通过你联系我，你不能让对方联系到我，想办法把对方赶走。”
三，“房子有随时不租的权利，到时候不租收回房子时会退违约金。”
四，“会养狗，并且不会把狗养死。”
宋沅抬眸：“会养狗是……”
“我养了一只狗，平时没时间照顾，又带不走，所以需要你替我照顾。钱我会定时付给你，但是狗不能有事，必须照顾好。放心，它不咬人，很聪明温顺。”苏跌打了个哈欠，微微一笑。
“能冒昧的问一句吗？”宋沅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苏跌懒洋洋道：“之前那些租客我都不满意。我这人看脸出租房子，你长得就非常合我眼缘。钥匙给你，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了，房租什么时候给都行。”
甚至是不给也行。
苏跌出租的原因就是希望有人能照顾一下家里的狗。
宋沅接过钥匙。
苏跌明显有事，和宋沅互相加了微信狗直接离开了。
宋沅带着行李去了小区，路上还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房子被打扫过，很干净，整体装修色调是灰色的。
一只黑白色的边牧趴在阳台的宠物笼里，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看见送暖，立刻站起身，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宋沅，似是委屈地哼了起来。
宋沅看到饭盒里的狗粮已经没了，他把旁边放着的狗粮打开，倒了一些进去，又倒了一碗水。
边牧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
宋沅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问了苏跌一句，“它叫什么名字？”
“鸡翅。”
宋沅蹲在笼子前，轻声喊了一句，“鸡翅？”
边牧吃饭的动作微停，摇起来了尾巴回应。它凑近笼子，想去舔宋沅，奈何舔不到，干瞪着眼看宋沅，又极为委屈地“汪”了声。
宋沅笑了笑，打开笼子，揉了揉它的脑袋，把它放出来，然后去收拾东西。
鸡翅并不闹腾，宋沅收拾东西的时候它就在一边趴着看着宋沅收拾，很温顺。
等到所有一切都收拾完的时候，天也黑了下来，宋沅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吃完后给鸡翅戴上口罩，套上绳子，带它下楼溜达了一圈。
它显然很久没有出门了，有些疯狂，到处乱跑。
宋沅好几次被它扯着往前跑去，不禁出声让它慢点，鸡翅听懂他的话，慢了下来。
等它跑累了，趴在地上休息，宋沅摸了摸它的脑袋，“我们该回去了。”
鸡翅“汪”了一声，似答应。
宋沅牵着它回了家，并没有把它关在笼子里，而是拿了些玩具给它，让它在客厅自由活动，然后去洗了澡，在卧室里开始复习。
明天月考，宋沅最近请假请的多，几乎没上什么课，但群里有各个老师讲课的视频，是老吴特意在上课时放个手机在后面录下来后发到群里的。
宋沅看完视频，又写了会题，十二点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五点宋沅就醒了，吃完早餐换了身运动装出门跑了六公里，回家后冲了个热水澡，喂完鸡翅才出发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