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闻言憋着笑将暮天行抱了起来朝外走去。
暮天行一脸不高兴,挣扎道:“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就你府上有孩子!”
“就是,殿下若是喜欢孩子,大不了自己生一个玩儿!”陆璟笑道。
“你说什么?”暮天行问道。
陆璟一怔,想起回来的路上楚沉朝他提过几句暮天行的身世,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当即有些懊悔,正想找补几句的时候,却闻暮天行问道:“我也能生孩子吗?”
陆瓃:……
你能不能生,我又没试过,我怎么可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五十九章
楚沉这一病,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因为他怀着孩子,太子不敢给太猛的药,所以病好的便慢了些。
几日之后,待身上的烧退了,他都还没什么力气。
若非太医提议让他要起来走动走动,暮天阔恨不得让他再躺上十天半个月。
“头还晕吗?”暮天阔问道。
“没什么感觉了,就是腿有些软。”楚沉道。
暮天阔闻言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楚沉一脸无奈道:“太医说了让我走动走动,你这么抱着我,和我躺在床上有什么区别?”
“外头能晒晒太阳,屋里闷。”暮天阔道。
楚沉看了一眼来往的宫人,觉得十分难为情的道:“让我自己走!”
暮天阔依言将他放下来,但依旧有些不放心,便伸手揽着他的腰,并肩陪他在院子里散步。
“肚子不疼了吧?”暮天阔问道。
“不疼了。”楚沉闻言转头看了暮天阔一眼,开口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暮天阔道:“都怪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也该将你带走。”
楚沉闻言道:“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再说了如今母亲也在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暮天阔闻言开口道:“你对我从来都没什么期待,所以才不觉得委屈,是吗?”
“我应该对你有什么期待吗?”楚沉问道:“你毕竟是一国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我总不能盼着你天天跟我儿女情长吧?”
暮天阔闻言面色一黯,心里顿时有些空落落的。
楚沉这个人想要接近非常容易,他对谁都不设防,接受一个人全凭个人好恶。所以他当初能轻易便接受暮天阔成为自己的男宠,也能轻易接受陆璟这个朋友。但他看似毫不设防的外表之下,却有一条不会轻易让人越过的线。换句话说,接近他很容易,被他接受也很容易,但想要跨过他心里那条线,却难如登天。
陆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初被楚沉拒绝之后,他便没再试过往前踏一步。
暮天阔也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他此前一直期待着,说不定自己会在那条线之内呢?
可惜,他没有。
楚沉就像当初接受他做男宠一样,如今也接受他做夫君。
而楚沉接受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不能拒绝,可以将就。
这让暮天阔觉得十分挫败。
他想要的,绝不仅仅是接受……
他想要的是,在那个人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楚沉开口道。
“什么?”暮天阔问道。
楚沉开口道:“我听说你已经在准备聘礼的事情了?”
“嗯,礼部拟了日子,待日子一到,就下聘。”暮天阔道。
“那聘礼是直接送到大楚吗?”楚沉问道。
“是,依着礼制该送到你家里。”暮天阔道。
楚沉挑了挑眉道:“你不觉得这礼给的亏吗?十万金啊!”
“孤既然许了诺,自当践行。”暮天阔道:“况且这聘礼是为了聘你为妻,孤不觉得亏。”
“可你这十万金,也没踹到我的兜里啊。”楚沉道:“你想想,将我养大之人是我母亲,她如今在你的东宫里住着,你若是真下聘,聘礼该给她才是,而不是路远迢迢送去京城,白白便宜了与我不相干之人。”
暮天阔闻言一怔,恍然大悟。
楚沉这是记着仇呢,自打当初决定带了容夫人离开,他心里对大楚皇帝和太子便已经毫无旧情可念。如今他身在尧国,想来是丝毫不愿便宜了大楚,哪怕这聘金不要,也不在乎了。
“你是让孤将聘礼送到岳母大人那里?”暮天阔问道。
“送不送的无所谓,我只是想告诉你,没必要为了这么个面子,便宜了外人。”楚沉道。
他这句“外人”暮天阔听着耳中只觉得十分熨帖。
尽管知道楚沉此举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替他省钱,但想到这内外之分,他依旧觉得受用。
“孤明日便和礼部的人商量一下。”暮天阔开口道。
楚沉闻言顿时一脸笑意,心想可惜看不到大楚太子和皇帝得知此事之后的表情,遗憾。
陪楚沉在外头溜达了一圈,暮天阔便去了书房。
这几日他公务繁忙,白日里陪着楚沉,夜里经常要处理公文到半夜。
暮天阔一走,重阳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楚沉一见他失笑道:“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嗨!”重阳偷偷摸摸的道:“不是怕让他看到吗?又要说我了!”
“我正说想去看看母亲呢,还有小家伙。”楚沉道。
“您还是别去了,病刚好,还怀着孩子,不能太操劳。”重阳扶着楚沉坐下,好奇的问道:“这得三个多月了吧?会动了吗?踢人不?”
楚沉失笑道:“怎么可能那么快?”
“殿下的孩子那肯定天赋异禀,跟普通的孩子能一样吗?”重阳嘿嘿一笑,眼睛老忍不住往楚沉肚子上瞥,又道:“是不是吃的不好?怎么也看不出来呢?”
“太医都说了,得四个月之后才能看出来。”楚沉道。
重阳闻言点了点头,一脸期待,恨不得趴在楚沉肚子上催一催里头的小家伙。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孩子他爹呢。”楚沉道:“暮天阔都没你这么上心。”
“殿下莫要胡言乱语,万一给人听了去误会了,那可糟了。”重阳被他这话吓得够呛,怔了怔又道:“那个人……他对殿下不上心?”
楚沉想了想开口道:“对我倒是还好,就是对孩子好像没什么反应。”
若非他今日亲口问过,几乎要怀疑对方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怎么说也是个要当爹的人了,怎么就一点都没看出来高兴呢?
楚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为暮天阔这人心思深,让人猜不透。
书房内,暮天阔有些走神。
“殿下?”林东出言提醒道。
“哦。”暮天阔回过神来,问道:“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林东道:“属下问过此前在别苑负责修缮的工匠,他们都对此事颇为惊讶。咱们选的人都是王城里最有经验的,他们里头不止一个人提到,施工前去山上看过,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毕竟别苑出了事儿,他们也是要担责任的,属下觉得这种事情他们没必要撒谎。”
“当日孤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暮天阔道:“即便是再松软的山体,也不该被大雨一冲便垮了吧?孤这几日翻了这些年来王城周围的水灾记档,其中大部分的泥流都会出现在连续几日的大雨之后,但那日雨只下了不到半日……”
“属下亲自带人再去勘察一次吧?”林东道。
暮天阔沉吟片刻道:“去朝中找几个对此事熟悉的人,一并带过去看看。”
若此事另有隐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楚沉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随着重阳一起去了一趟容夫人的住处。
这会儿容夫人正哄着小婴儿玩儿呢,一见到楚沉颇为高兴。
“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万一再吹着风着了凉就麻烦了。”容夫人朝楚沉道。
“重阳这不是给我挡着风呢吗?”楚沉笑道。
他说着走到婴儿床前俯身看了一眼那小婴儿,对方这会儿正呼呼大睡,还不时砸吧几下嘴,看上去十分可爱。楚沉从前对小孩子没什么感觉,也没有机会接触过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怀了身孕的缘故,只觉得越看越喜欢。
“这会儿还小,只知道睡觉,再大一些就更讨人喜欢了。”容夫人开口道。
“母亲若是喜欢她,便一直放在这里养着也可以,左右都是在东宫里,放在哪里也没什么区别。”楚沉开口道。他倒也不愿意让容夫人操劳,只是怕她一个人会寂寞,这才提出了这个想法。而且容夫人带着孩子,估计比他和暮天阔带着要靠谱。
容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略有些黯然。
“沉儿,你……到了王城之后,可有见过你姐姐?”容夫人问道。
楚沉闻言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几日一病,倒是把此事忘了,想来容夫人应该日日惦记着宁安公主吧,只不过怕扰了他一直忍着没问。
“我去过一趟大将军府,但尚未见过姐姐。”楚沉道:“不过母亲放心,等我病好了一定再去大将军府拜访,无论如何都会尽快见到姐姐的,想来她知道母亲来了王城,定然十分高兴。”
容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但看得出十分记挂。
在此处闲聊了片刻,楚沉觉得累了,便没再继续逗留。
重阳亲自将他送回寝殿,临走之时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殿下,此前我给你那个解药,你没继续再吃吧?”
楚沉这才想起来那解药的事情,开口道:“我竟将此事给忘了!”
“那个谁……他那天同我说过,说那玩意殿下不必吃了,属下也不敢追问缘由。”重阳道:“殿下现在既然同他和好了,不妨问个清楚,别到时候出了岔子才好。”
楚沉闻言点了点头,心道那玩意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吧?
当夜,暮天阔又忙到了后半夜。
他从书房出来之后,只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下意识便去了寝殿。
自从那日回宫之后,他心里一直都颇为不安。
山洞里那青年临死之前的样子,以及里头弥漫的血腥味,一直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不知怎么的,一想到数月之后楚沉也要经历这些,便觉得惶恐不安。
尽管他事后找太医问过许多次,生产虽凶险但并非人人都会有性命之忧。
只要有太医从旁照看,再加上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太子妃将来生产定能安然渡过。
可暮天阔依旧难掩心中的忐忑,以至于在楚沉面前,他根本都不敢提及孩子的事情。
暮天阔到了寝殿,便见殿内燃了几支蜡烛,光线略有些昏暗。
他走向塌边,见楚沉面色有些苍白,心中不由一惊,伸手一摸,只觉楚沉身上冰凉,竟一丝温度都没有。暮天阔大惊,颤抖着手掀开楚沉的被子,便见楚沉身/下血红一片,血迹浸透了床榻一直淌到了地上。
暮天阔如遭雷击,只觉胸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而后整个人骤然惊醒!
“殿下?”林东听到动静忙过来查看,发觉暮天阔方才伏在书案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