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自己醉酒那晚,对方抱着他的那一顿猛亲……
艹!楚沉暗骂一声。
王八蛋不会是那个时候下的毒吧?也不怕顺道把自己毒/死了?
下毒这事儿楚沉勉强也能理解,无非就是对方临走前突然不放心,怕楚沉管不住自己的嘴呗。
可下了毒又给解药,而且这解药还一个月一粒,搞的这么有仪式感,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想让他死,又舍不得?
不至于,楚沉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暮天阔没有心,哪里会有舍不得……
“殿下,还去宁妃那里吗?”重阳小心翼翼的问道。
“改日吧,本王素来与他没有交集,他又是父皇的妃子,如此贸然打扰怕是不妥。”楚沉道:“先去一趟太子府吧,尽快将退婚的事情告诉他,免得夜长梦多。”
重阳闻言总算松了口气,看来孩子暂时是保住了。
楚沉去了太子府上,太子一见他十分热情,亲自拉着人坐下,还亲手给他泡了茶。楚沉一见对方这副殷勤劲儿,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好是预感……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太医院的院判刚走。”太子道:“父皇的身子怕是不大好了,尧国国师给他的那丹药,其实并非治病的药,而是续命的。如今丹药一断,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楚沉闻言倒也不难过,但还是假装叹了口气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有倒是有。”太子道:“眼下,只有从尧国才能弄到丹药。”
“那就好。”楚沉道:“只是要花费些银两。”
“需要花费的银两,超出你的想象。”太子道:“而且此事是个无底洞,那丹药并非多么名贵的东西,只是尧国仗着只有自己才有,坐地起价罢了。”
楚沉心想,当初尧国国师能那么顺利地给皇帝进献丹药,难道不是经过太子同意的吗?既然他们是一丘之貉,怎么后来又闹坐地起价这一出呢?而且陆璟也说了,太子是真为了此事发愁,并非装出来的。
楚沉摸不清楚太子的心思,试探道:“三哥和暮天阔不是相熟吗?能不能杀杀价?”
“六弟倒是还记着他呢?”太子抬眼看向楚沉,意味深长的道:“九殿下,必然也惦记着六弟呢。”
楚沉暗道,他是惦记着本王,盼着本王早点死罢了。
“父皇此前当着朝臣对孤说了那样的话,如今满朝文武都看着孤呢。”太子道:“孤也不瞒你,守卫京城的碧峰营主帅,此前受过贵妃母家的恩遇,对孤一直不算忠心。此番父皇若是对孤不满,孤便拿不到碧峰营的兵符,到时候京城恐怕会大乱。”
楚沉:……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让我去偷兵符?
但此事听起来确实很棘手,皇帝病重,太子做好了随时上位的准备,可兵权之类的事情若是不能提前搞定,就怕将来他这个龙椅没法安心坐下去。
“六弟,如今只有你能帮孤了。”太子道。
“三哥……其实今日来,我是想跟你说我的婚事……”楚沉道。
太子打断他道:“孤知道,你对陆璟一直没有动心,这门亲事不如就此作罢,定南侯那边孤自会给一个交代,你不用担心。”
楚沉:???
我还没张嘴,你就知道我要退婚了?
楚沉来之前还怕太子不同意,心里颇有几分担忧。
万万没想到,太子这么利索的就答应了。
“若非知道你一直对暮天阔有情,孤也不会将此重任交给你。”太子起身翻出了一份文书,放在桌上,开口道:“今日一早,尧国传了国书过来,言明要大楚派皇子去和亲。”
“什么?”楚沉大惊,问道:“大楚和尧国不是和谈了吗?”
“是。”太子道:“但如今父皇需要丹药,咱们出不起这个银子。”
和亲竟然不是为了两国的和平,也不是为了两国的邦交,仅仅是为了丹药?
楚沉气笑了,开口道:“所以咱们要拿一个皇子去换药?”
“五弟得了疯病你是知道的,若是让他去,尧国必然不满意。”太子道:“暮天阔是喜欢你的,你去了尧国也不会受委屈,大楚百姓都会感念你的大义。”
“呕!”楚沉也不知是因为有孕的缘故,还是被太子这番话恶心到了,扶着桌子当场吐了一地。
太子见状先是有些尴尬,但也着实吓了一跳,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楚沉摆了摆手道:“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不必请大夫。”
太子闻言亲自将楚沉扶起来,送到了门口。
“六弟好好想想,孤等着你的答复。”太子朝楚沉道。
楚沉被恶心的够呛,连话都不想答了,扶着重阳出了太子府。
“本王一直知道自己只是他的棋子。”从太子府出来之后,楚沉苦笑道:“但万万没想到,在他眼里我只值几瓶丹药的价钱!”
拿一个皇子去换丹药,这是人干的事儿?
楚沉越想越气,俯身在墙角又吐了一次。
重阳搀着他,一脸愤懑,良久终于想出了一句安慰的话,开口道:“往好处想,说不定到了尧国,暮天阔能给解药呢?”
“他和三哥一样,不过将我当做交易的玩物,你觉得他会在意我的死活吗?”楚沉道:“他曾经被父皇那般折辱,如今不过是得了势便想用这种法子反过来折辱本王……”
重阳张了张嘴,不死心的道:“殿下不是还有个孩子……”
“这孩子是他在王府做过男宠的唯一证据,一旦让他知道了,本王会死的更快。”楚沉道。
“虎毒不食子……”重阳道。
“那他就是比虎还毒的那类。”楚沉折腾到现在,身心俱疲,只想回府先好好睡上一觉。
大概他心里也明白,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朝中唯一能仰仗的只有太子。如今太子让他和亲,连个能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看太子那副神情和语气,并非是要和他商量,显然已经做了决定。
两人刚回王府,没想到便在王府的门厅里遇到了一个“稀客”。
重阳一见来人,忙迎上去道:“这不是……明月居的铃儿吗,你怎么来了?”
自从楚沉上次被明月居的内侍算计过一次之后,他便下了一回重手,将明月居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下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了最忠心的几个。这个叫铃儿的姑娘,为人耿直忠心,一直颇得容妃重用。
“娘娘差了奴婢来给殿下送点东西,东西已经交给府里的家仆了,铃儿这便告退了。”铃儿说罢朝楚沉行了个礼便要走。楚沉眼尖,见到铃儿眼睛有些发红,心中颇有些疑惑,便朝重阳使了个眼色道:“你去送送铃儿姑娘。”
重阳闻言忙跟了上。
楚沉回府之后才知道,铃儿给他送来的是一瓶丹药。
他记得这丹药,这是宁安公主托国师给容妃带过来的。只是……楚沉今日刚进过宫,容妃若是要给他,为何当面不给,反而要事后特意找人送来呢?
楚沉心中不禁疑惑万分,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重阳小跑着回来了。
“爷,属下问过铃儿了,她起先不肯说,后来我好哄歹哄才将她的话骗出来。”重阳道:“今日咱们刚走没多久,陛下便遣人去了明月居,说是刚想起来尧国国师此前赠了一些丹药给容妃补身子,如今容妃既然已经好了,那丹药便也用不上了。”
楚沉手里拿着那丹药,面色不由一凛。
皇帝这是想吃丹药想疯了吗?
重阳一脸不忿的道:“那些宫人竟然不顾容妃娘娘的阻拦,直接搜了明月居,将丹药都拿走了,还搞的整个明月居乱七八糟。好在容妃娘娘偷偷藏了一瓶,但是又怕他们改日再去搜宫,这便着人送给殿下。娘娘说,殿下在朝堂也没个依傍,万一将来有个危险或者病痛,拿这丹药可保命。”
楚沉闻言不由有些鼻酸。依着习惯,这种保命的东西例来是年轻人送给长辈,不到万不得已,长辈不会主动送给年轻人,怕不吉利。今日容妃将着丹药给他,一是想保他平安,二来也是被皇帝逼急了。
宁安公主当初是皇帝嫁过去的,容妃想来心里还未释然,自然不愿公主千里迢迢托人送来的丹药落入皇帝手里。
楚沉一直知道皇帝不爱干人事儿,可想不到对方这么不干人事。
为了几粒丹药,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让容妃的脸面往哪儿搁?
“欺人太甚!”楚沉骂了一句,起身便朝外奔去。
重阳一看吓了一跳,跟在后头劝道:“殿下息怒,不要冲动啊。陛下这些时日沉迷于丹药,已经失去理智了,您这个时候过去找他质问,若是惹了陛下不快,到头来说不定还会连累容妃娘娘。”
“松手!”楚沉开口道。
“容妃娘娘就是不想让殿下担心,所以才处处隐忍,殿下千万不能冲动啊。”重阳从身后抱住楚沉的腰,整个人都快急哭了:“殿下别气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楚沉闻言顿住了脚步,面色却冷得可怕。
这一刻他心中甚至萌生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被贵妃责打,被五皇子出卖,被太子当成棋子,被暮天阔抛弃……这一切,楚沉都可以一笑置之,倒不是因为他软弱可欺,而是他打从心眼里也没觉得自己多么高贵,也没认为自己多么受不得委屈。
只要对方适可而止,他甚至懒得花费心思去计较。
可容妃不一样,她那么与世无争、温婉善良,整日被困在那深宫之中,依旧努力让自己活得体体面面。楚沉曾经想过,在他穿过来之前,原主虽纨绔浪荡,可也一直洁身自好,从未做过恶事,想来也是容妃教导有方的缘故。
楚沉自从穿到这里以后,一直打心底里感念容妃。
所以他不愿对方受到这样的折辱和委屈……
“母妃这一生,不该如此蹉跎在那个男人的名下。”楚沉开口道。
重阳一怔,问道:“殿下……您这话,该慎言。”
楚沉苦笑一声,开口道:“重阳,你再陪本王去一趟太子府。”
“殿下这是想做什么?”重阳不安地问道。
楚沉道:“和亲一事既然本王不能拒绝,倒不如痛快地答应了太子,说不定趁机还能讲讲条件。”
重阳一脸茫然,问道:“殿下想讲什么条件?”
楚沉冷笑一声道:“本王,要朝他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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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太子书房,楚沉一脸淡定地坐着,太子手握成拳,立在窗边。
窗外夜色降临,将整个太子府笼罩在昏暗之中。
“你这个要求孤办不到。”太子开口道。
楚沉坐在那里淡淡一笑,并不接茬。
片刻后太子又道:“不是孤不想答应你,而是你这个要求太过为难。容妃娘娘毕竟是父皇的妃子,你怎可私自将她带走?此事就算是孤想答应你,父皇能容忍吗?朝廷百官又该如何看待此事?”
“父皇的儿子都可以拿去换解药,他最不受宠的妃子,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楚沉开口道。
“六弟还在怪孤,是不是?”太子问道:“将你送去尧国,孤也舍不得。若不是念在暮天阔对你有情,孤万万舍不得让你去受苦。”
楚沉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开口道:“三哥既然疼我,便允了我这个请求。”
“此事……此事孤办不到。”太子道。
“活人不能离开,若是死人呢?”楚沉问道。
太子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楚沉道:“父皇的颜面自然重要,我可以给他。既然他的妃子活着的时候不能离开皇宫,那一具尸体总可以吧?”
“你……你是说……”太子闻言沉吟了片刻。
楚沉又道:“暴毙也好,病重也罢,总有能让人信服的死法。如今的宫中,父皇心思全在丹药上,无暇他顾,其实事情是黑是白全凭皇后娘娘定夺。如此,既能全了父皇的颜面,也不会置三哥于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