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真没有焦躁不安之感吗?”重阳追着楚沉问道。
“当真没有。”楚沉开口道。
“殿下……”重阳锲而不舍地问到第三遍的时候,楚沉有点不耐烦了,开口道:“有行了吧?本王快被你这车轱辘话烦死了,不要再问我第四遍,不然我只会更加焦躁不安!”
重阳:……
完了,殿下确实焦躁不安,毒真的发了。
再不吃解药,殿下就离疯不远了。
重阳心事重重,拿着那解药琢磨了一宿,到底还是下不了决心。万一暮天阔有阴谋,这并非解药而是毒药,那殿下岂不是毒上加毒?所以重阳既怕耽搁了吃药的日子,又怕这药有问题,可愁坏了。
楚沉头一天犯了恶心,本以为只是偶然。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洗漱的时候,又干呕了一次,这一幕恰好被重阳看在眼里,重阳暗下决心,心道殿下的毒越来越厉害了,必须得吃解药了。
可这解药确实不能乱吃,所以重阳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拿着解药去了医馆。
说不定医馆里的大夫能认出这药有没有毒呢!
“这是一种丹药啊,炼得可真好。”大夫说着将那药丸放在桌上一碾,顿时将那药丸压得碎成了沫沫,重阳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动手,当即心疼得直抽抽。
原本就只有十二粒,再糟践这一粒,他们家殿下就要早疯一个月啊!
“功效我倒是说不清,大概是有凝神的作用,有几味药还挺珍贵。”大夫如痴如醉的对着那药沫沫吸了吸鼻子,又道:“不过可以肯定,没有毒。”
“你确定?”重阳问道。
“不信我吃给你看看。”大夫说着就要去舔药沫沫。
“不必了,多谢。”重阳听说这药没毒这才放了心,忙找了张纸将那药沫沫小心翼翼地包好,这可是他们家殿下一个月的性命啊,不能浪费了,拿回去下在粥里正好。那大夫对这丹药很是喜欢,本打算要一粒,见重阳这么视若珍宝的样子,只得遗憾地打消了念头。
楚沉恶心了一早晨,没什么食欲,也不大想吃东西。
重阳回来后听说殿下没吃早点,还挺高兴,暗道这不正给了他下解药的机会吗?他跑去厨房弄了碗清粥,偷偷将那药沫沫洒进了粥里,然后亲自端去给了楚沉。
“本王不饿,不想吃。”楚沉随口道。
“殿下。”重阳忙道:“这是属下亲自熬得,殿下若是不吃,属下要伤心了。”
楚沉皱了皱眉,感觉今天的重阳变得有点腻歪,怪怪的。
不过他正好没吃东西,喝碗粥倒也无妨,念及此他接过了重阳递过来的粥。
重阳眼巴巴看着楚沉,见对方一勺一勺地将小半碗粥都喝完了,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然而他心里那块石头只在地上待了一瞬,当即又被提了起来!
“呕……”只见楚沉扶着桌子一弯腰,毫无预兆地将刚喝下去的那碗粥吐了出来。
“啊?不要啊!”重阳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扑上去。他看着地上那滩只在楚沉胃里待了一瞬间的粥,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看那架势恨不得将粥再捧起来……
能让殿外晚疯一个月的解药啊!
就这么白白给吐了!
楚沉被重阳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把人拉起来道:“你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本王不是故意要吐的,大不了你再去煮一碗给我……或者本王煮一碗赔给你?”
“你赔不起!”重阳一脸痛苦,却又苦于暮天阔的威胁,也没法朝楚沉解释,只得一脸伤心欲绝地转身跑了。楚沉一脸茫然,心道重阳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被重阳这么一折腾,楚沉那股恶心劲儿倒是过去了,又有点饿。于是他吩咐府里的人给他煮碗面,没想到片刻后下人便来回报,说重阳正在厨房里一边哭着一边给他煮面呢。
楚沉:……
完了,重阳这家伙最近变得又敏感又矫情,难道是偷偷谈恋爱了?
没一会儿工夫,重阳又亲自端着面来了。
楚沉看他眼睛发红,便想着怎么安慰安慰对方,于是没话找话道:“本王这两日大概是吃坏了东西,一大早起来就犯恶心,方才你那碗粥煮的挺好的,都怪本王肚子不争气,喝了又吐了。”
“殿下快吃面吧,一会儿面该凉了。”重阳目光一直落在那碗面上,开口道:“殿下这次可千万别再吐了,不然……不然……”他说着又要吸鼻子。
楚沉见状忙道:“不吐了,本王若是再吐……”
“就吃回去。”重阳道:“总之不能再浪费了……”
已经只剩下是十一个月的解药了,重阳实在是经不起第二次的打击!
楚沉:……
得,这回不仅食欲都没了,而且比之前更想吐了。
好在托重阳的福,楚沉这回吃了没吐。
重阳看着空空的面碗,一脸欣慰,感动的都快哭了。
只要殿下服了这解药,中毒的症状应该就能解了吧?
重阳正高兴着呢,便见楚沉起身的瞬间,身体一晃站立不稳,竟然朝后倒了下去。重阳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将人接住,而后忙吩咐了府里的人去请大夫。
这解药明明没有毒啊,怎么吃了就晕了呢?
重阳又担心又迷惑,简直操碎了心!
没一会儿工夫大夫就到了,楚沉这会儿还晕着呢。大夫伸手搭了搭楚沉的脉,面色有些阴晴不定。重阳见他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瞪眼睛,心里急的够呛,却又不敢出言催促,生怕对方诊错了。
过了许久,大夫终于眉头舒展,朝重阳道:“恭喜,恭喜,殿下这是喜脉啊。”
“喜什么脉?”重阳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忙问道:“谁的?”
大夫意味深长的道:“这老夫就不知道了,贵人该问殿下才是。寻常有孕之人,三四十日开始孕吐的有之,六七十日开始孕吐的亦有之。不过若是单从脉象来看,如今殿下腹中的孩子月份还小,尚不能诊出确切的日子,只能说是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
重阳闻言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亲自将大夫送出了王府,然后塞了一锭银子给对方,故作凶恶的警告道:“此事不要声张,我会找人盯着你,若是发现你泄露了出去,别怪我心狠手辣。”
大夫一脸愤愤的道:“阁下将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这点医德都没有,老夫的招牌早就砸了!”
他说罢将银子丢给重阳,头也不回的走了,重阳一脸羞愧,本想用一下从暮天阔那里学来的一招,没想到第一次用就翻了车。
屋内,楚沉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榻上。
方才大夫说话的时候他便醒了,只是过于震惊,所以继续装晕了一会儿。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只觉得十分奇幻。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怀孕了……
虽然宫里的宁妃便是男子有孕,还有隔街的刘尚书、对街的王掌柜、斜对面的王大嘴、后街的张大锤……楚沉扒着手指头一算,周围男子有孕者还真是不少,只是他从没想过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殿下!”重阳迈着小碎步进屋,一看楚沉这神情,便知道对方早就醒了。他低声问道:“殿下肚子里这孩子,是暮天阔的,还是小侯爷的?”
楚沉闻言皱了皱眉,顿时面如死灰。
他怀孕了倒是不打紧,最棘手的是这孩子的爹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依旧凌晨12点之前~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竹与之”、“却道天凉”、“一只橘柚yo”、“无能狂怒是懦夫”各+10;“YouCanYouUp”、(名字不显示)各+5;“山居剑意天下无敌”+1~么么哒
第三十七章
重阳见楚沉这副样子,急的够呛。
“殿下,您倒是说话呀?”重阳着急道:“孩子到底是暮天阔的还是小侯爷的?”
重阳心中暗道,孩子若是小侯爷的那就好办了,到时候婚礼一举行,殿下安心在府里养胎等着做爹就行了。陆小侯爷看着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估计会好好待他们家殿下的。
若是暮天阔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且不说尧国山高皇帝远,此人还如此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重阳,你说暮天阔若是知道了这孩子的存在,会不会再动念头想杀我灭口?”楚沉像是在问重阳,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毕竟,这孩子是他在我府里做过男宠的唯一证据。”
重阳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看来孩子确实是暮天阔的!
“殿下,眼下暮天阔怎么想不重要,他在尧国,只要咱们保密一时半会儿传不到他的耳朵里。”重阳道:“关键是陆小侯爷这边……眼看着你们就要成婚了,冷不丁冒出个孩子,陆小侯爷能接受吗?”
楚沉闻言一怔,倒是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楚沉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走,跟我去一趟侯府。”楚沉道。
重阳闻言也不知他是什么心思,只得找人去备好了马车,跟着楚沉去了侯府。
到了侯府后,府上的家丁说陆小侯爷去了太子府,算着时辰也快回来了,便上了盏茶给楚沉,让他在厅内等着。楚沉心里乱的很,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想好了对策再来朝陆璟坦白,那样他不至于太被动。
但楚沉和陆璟合作的基础便是双方的坦诚,楚沉不愿打破这份默契。而且两人的关系现在十分微妙,楚沉必须努力维持这段关系的平衡。一旦他理亏了,两人的感情就会变得复杂,到时候可就真拉扯不清了……
“殿下打算朝陆小侯爷坦白吗?”重阳问道。
“嗯。”楚沉道:“纸包不住火,与其让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不如我第一时间亲口告诉他。”
重阳有些担心的道:“小侯爷万一……接受不了呢?”
“那也没办法。”楚沉道:“人之常情,不难理解。”
重阳闻言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有些犯愁了。
陆小侯爷这么好的人,将来可去哪儿找啊……
可这孩子……重阳一想到他家殿下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不待见那孩子的亲爹,可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生出了几分期待。殿下的孩子,想来一定会像殿下那般英俊聪明吧……可惜就是命苦!
没等一会儿工夫,陆璟果然便回来了。他进门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大概是一进府门听到家丁说楚沉来了,便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刚去了一趟太子府上,你猜宫里今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陆璟喝了口茶,开口问道。
楚沉今日一早不大舒服,便没去听政,不过陆璟显然是去了。
“陛下先前找的那些炼丹的游方道人,里头混进了不少不务正业骗吃骗喝之徒,结果没两天就漏了陷,据说今日一早炸了两个丹炉,伤了不少宫人。”陆璟一脸无奈的道:“叫我说这炼丹本就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事情,人家尧国会炼丹之术,那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手段,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人学了去?”
楚沉点了点头道:“是啊,父皇此举确实有些啼笑皆非。”
“太子原先一直纵容着陛下,从来没有过问一句。”陆璟道:“但今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再不理会恐怕也不合适了,所以颇为头疼。”
“将那些人赶出去便是,父皇总不至于还不死心,依旧想继续炼丹吧?”楚沉问道。
“陛下放弃了,大概也觉得自行炼丹太费周折。”陆璟道:“但他那丹药一断,身子骨便开始虚弱,整个人的精神大不如前,所以命了太子,无论如何都要在两月之内搞到丹药。”
此前尧国那丹药开出了天价,让太子去搞丹药,岂不是逼着他动用国库里的银子?
皇帝大概确实糊涂了,不仅自己全然不顾半生英明,还要拖着自己的储君下水!
“三哥大可直接拒绝,或者是找些东西搪塞过去。”楚沉道。
“陛下今日在大殿上直接发了脾气,撂了狠话。”陆璟道:“他当着朝臣说,太子若是不帮他搞到丹药,便等同于不顾他性命之危。”
楚沉闻言一怔,暗道这皇帝真是个老疯子!虽然朝臣都知道眼下的状况,但他明着撂了话,太子一旦没有作为,难免落下不奉君上的话柄,他如今尚未登基,肯定不希望在朝臣面前失了威望。
尤其是太子此前与尧国交好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若皇帝短时间内真的因为没有丹药而出了事情,无论太子有没有做手脚,都撇不清干系。
即便朝臣们当面不说,在背后如何议论可想而知。
人言可畏,太子还真没法全然不顾忌……
“嗨,不说这个了,左右咱们也帮不上忙。”陆璟看出楚沉,开口道:“忘了问你,身子可好些了?今日你都没去听政,我还挺担心。你便是不过来,我也要去王府看你的。”
“好多了,就是还有些犯恶心。”楚沉道。
“看过大夫了?”陆璟问道:“大夫怎么说,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好?”
楚沉苦笑道:“估计……还得恶心一阵子吧。”
“可是肠胃受了刺激?”陆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