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花姨正在兑茶,见盛池进来,问:“需要什么吗?”
盛池单手拉开碗柜,取出蜂蜜,递给花姨:“小延的果茶里加点蜂蜜。”
花姨含笑接过,有点稀奇地瞅了眼他。
盛池莫名:“笑什么?”
“我笑啊,大明星终于肯带人回家了。”花姨说:“更让我没想到直接就结婚了。”
花姨注意到了尹延手指上的戒指。
她能注意不到吗?一进屋尹延就盯宝贝一样盯着戒指,生怕被人抢了似的。那枚戒指她恰好认识,六年前一个雨夜,盛池浑身湿透站在门外,手里死死捏着一封信和一枚坠在项链上的戒指,雨水流过指尖,顺着戒指淌出一条水帘。
她从未见过盛池那样的一个天之骄子会那般狼狈不堪,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所以不仅对那晚上的盛池记忆深刻,还对项链上那枚戒指的印象也很深刻。
后来,戒指就被盛池取下来一直戴在手上,现在她又在尹延手指上看见了。令她感到神奇的是,戴在尹延手指上大小竟然也刚好合适,跟订做的一样。
“我还以为你要单身到三十多岁获取魔法呢。”花姨打趣道。
盛池失笑:“什么魔法啊。”
花姨认真道:“电视里这么演的啊。”
“……”盛池哭笑不得:“花姨,少看点肥皂剧。”
花姨笑笑,把新剥好的西柚放进杯子里,随口问了一句:“诶,小延是喝热的还是冷的?”
盛池想了想:“冷的吧。”
花姨把果茶兑好,放在茶盘里,转身,见眼前正好有可以使唤的人,便道:“劳驾我们家大明星把茶叶递给我吧。”
盛池伸手去拿茶叶,忽地手一顿,把茶叶放回原位,拿了旁边的茶饼。
花姨接过,诧异:“这不是小延带来的。”
“给奶奶泡这个吧。”
花姨不疑有他,扯开茶饼,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她略微好奇地嗅了嗅,随后微微惊讶了一下,看看盛池,又看看坐在客厅陪老太太聊天的男生,收回视线,低声说:“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盛池敛眸:“是那几株树上的吗?”
花姨是南方人,她父亲是知名茶师,小时候便跟着父亲品鉴过许多名茶,所以一闻就肯定道:“是武夷山那几株母树上的叶子,但那几株母树已经不允许采摘了,小延……是怎么会弄到这么昂贵的东西啊。”
盛池看了眼客厅:“他说是拜托自己叔叔弄到的。”
花姨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叔叔对他是真的好。”
盛池没接话。
在厨房待了几秒,准备出去时。
忽然,花姨叫住他:“对了,你们晚上不走了吧,我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了,你们俩就睡楼上的那间卧室。”
“……”
见盛池不说话,花姨难以置信:“吃完晚饭你们不会还要走吧?”
盛池眨了眨眼,淡声:“再说。”
尹延坐在客厅和盛老太太话家常。
一开始尹延还有点紧张,但后来老太太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心让他心头一暖。
尤其是老太太握着他手的时侯,温暖干燥的掌心让尹延想起了已故多年的奶奶,那一瞬莫名就感觉和盛老太太亲近了许多。
盛老太太健谈,问了许多学校的事,尹延一一作答,说到有趣的事情,盛老太太便开怀大笑。
从厨房出来的盛池正好看见这幕。
沙发上的一老一小聊的好不欢快,倒显得没了自己的位置似的。
花姨也听见了笑声,在厨房里叹息道:“老太太可许久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啊!”
盛池没吭声,淡淡笑了。
的确,盛老爷子在盛池两岁的时候便患病走了,留下盛老太太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别墅里。好在那会儿盛池他爸把小盛池留在了国内,有爱孙陪着,老太太也不算寂寞。
只是后来盛池渐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工作,回家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很多时侯是当天回来晚上就走,别说陪伴了,坐下来说几句知心话的时间都少。
以前盛池他爸要接老太太去国外,老太太哪儿也不去,坚持在这栋冷清的房子里住着,说自己要是走了,有人回来看她,见不着人会着急的。
见老太太如此执着,盛池他爸就没动过把老太太接走的心思了。
这么多年,老太太以养花逗鸟消磨时间,想孙子的时候就听听孙子的新歌,要不就是坐在阳台上,看着蓝庭湾发呆,一看就是一整天,像在思念谁。
所以如花姨所说,老太太好久没有今天这般开心了,常年冷清的房子,罕见的热闹了起来。
如果……
盛池看着尹延,如果小朋友不介意留宿,听从花姨的话,今晚留下来陪陪老太太,也不是不可。
只是该怎么和小朋友说呢?
盛池心里盘算着要不等吃了晚饭再和小朋友说留宿的事,却没想到花姨嘴倒是快,端着茶水出来,就说了:“我是没见过老太太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啊,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盛老太太笑眯眯拉着尹延的手,握在掌心里:“小延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乖巧。”
“那您啊。”花姨把茶放在茶几上,道:“得趁这个时间多跟小延说说话,晚饭吃了,两人可能就要走了。”
果然,盛老太太听不得这话,笑容慢慢消失,转头看着尹延:“小延,你们今晚不住家里吗?”
“我……”尹延下意识看盛池。
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说过这个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