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花庭轩却更肯定了:“你忘了我。”
他喃喃道:“我明白了,绛青蝶王!”是那枚妖丹!他用她的血肉洗涤了妖丹……原本想给楚丹枫洗去记忆,最终却扔掉了,难道是因为那枚妖丹?他才没死,但他忘了他……
花庭轩又哭又笑,楚丹枫更害怕了。
紧接着,楚丹枫便觉束缚住自己的‘蜘蛛网’凭空消失,正要跑,却被花庭轩一把攥.住了手腕,“没关系,小师兄,我们回家。”
楚丹枫:“……”
回你奶奶个气门芯儿啊!回什么家?回小黑屋还差不多!快放开我啊啊啊啊啊!!!!你个白眼狼!臭变.态!你又要干什么?
可内心再怎么咒骂,也始终不敢说出口,楚丹枫到底还是怕他,更挣脱不开。
待到两人离开,跪了一地的魔族们才劫后余生一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很多魔被吓得腿都软了。
一片窃窃私语。
“那只蝴蝶妖是什么来头啊?把尊上都给迷住了,尊上不是只守着死了的王妃吗?”
“那蝶妖长得可真俊啊,那脸蛋、那身段,是个男人都要动心!”
“尊上也守了王妃十年了,也可以了……”
一女魔小声咕哝:“男人啊,呵!”
引楚丹枫进魔界的一个魔族实在没按捺住:“你们懂什么?那蝶妖能入尊上的眼,是有缘由的!”
众魔都好奇地看向他,那魔神秘兮兮地说:“因为他长得像王妃!我在画师那里见过王妃的肖像!”
一片此起彼伏的“哦,原来是替身!”
又有魔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尊上是不是哭了?”
“都闭嘴吧!敢编排尊上?都不要命了?”鬼月老终于忍无可忍。
八卦得正热闹的众魔这才想起来鬼护法还在,纷纷闭上嘴,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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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丹枫被拉入了一座宫殿。
宫殿上下各有五层,地面以上是仿造人间式样,飞阁流丹,雕梁画栋,而地面以下则是魔族传统建筑,溶洞之内别有洞天,私.密温暖,还有各色温泉池,
花庭轩亲自带楚丹枫参观了宫殿,他并没有介绍楚丹枫的身份,可魔宫.内的奴仆们,甫一见到楚丹枫,就殷勤备至。
楚丹枫把这归结为“狐假虎威”,心想:可惜这些奴仆们会错了意,他不是老虎背后的狐狸,而是爪子里的盘中餐。
“除了那个房间之外,你想去哪里都行,从今往后,这魔宫就是你的家。”花庭轩说。
“……”楚丹枫清清喉咙,不安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花庭轩依旧用那种黏黏糊糊的眼神看着他,看得楚丹枫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比如……我为什么还活着?”
“大约是得了什么机缘吧。”花庭轩轻描淡写地揭过,道,“看到你还活着,我好高兴。”
“甚至很怕这是一场梦,还掐了自己,以求证明,我是不是很傻?”花庭轩撸开袍袖,露出精悍劲瘦的手臂,手臂上被掐出一片青紫痕迹。
“……”不知为什么,楚丹枫总觉得这种自己掐自己的蠢事,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时候,这崽子做过似的。
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楚丹枫揉揉脑袋,干笑:“别开玩笑了,我住在这里多不方便,会打扰到你和……王妃。”
花庭轩听到此处,却忽然愉悦起来,问:“你很介意我的王妃?”
“……”难怪那些魔都说他们尊上喜怒无常,也不知戳到了他哪根筋,突然高兴个什么劲儿哦?
楚丹枫谨慎道:“不介意,那是魔尊您的私事,在下有什么资格过问?”
哪知,花庭轩忽然又变了脸色,眉间魔气玄火一般燃起,形成一道花纹奇特的黑色印记。
有那么一瞬间,楚丹枫以为花庭轩会大开杀戒。
然而,花魔王只是一甩袍袖,摔门而去。
“……………”楚丹枫僵硬地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几个魔仆笑吟吟冲上来,比方才更殷勤了:“公子,您累不累?饿不饿?奴婢带您去休息吧。”
“……”楚丹枫忍不住真诚发问,“你们是不是没看见他刚刚怎么对我的?”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客气?不应该把我叉出去吗?
“看见了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挑健壮的女魔说,“尊上对您很看重!”
楚丹枫:“……怎么说?”
女魔恭敬道:“尊上发怒了,却没有杀您!”
一众魔仆附和:“也没有砍手砍脚,连一个指头都没动!尊上从来没有这么宽厚过!”
……好一个“宽厚”!
花庭轩做魔王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瞧瞧把这些魔族折磨的,不杀人就叫宽厚、看重,他都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楚丹枫胆战心惊地跟着魔仆们去了一间偏室,不得不说,魔宫就是气派,连偏室都抵得上离虚峰上四五个竹舍。
而且室内摆满了珍馐美味,香气扑鼻,放眼望去,有不少楚丹枫素日最爱的零嘴,还有一些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美食,可看着就好吃,然而,他如今寄人篱下,也不知有没有命吃,忐忑得不敢真去享用。
“尝尝,”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送到楚丹枫眼前,只不过糖衣里包的不是山楂,而是圆.滚滚的灰色果子,“这是妖界盛产的鼠灵果,你从前很喜欢的。”
楚丹枫诧异地望向花庭轩,大惊之下,竟忽略了“从前很喜欢”这句话,问:“你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花庭轩眉间的心魔印已经消失不见,若无其事道:“回来陪你吃饭。”
楚丹枫:“你到底要怎么样?要杀要剐,不如痛快一点,这样一惊一乍地吓唬人算什么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