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能把人弄醒, 又要完美脱身,所以抽离的力道和幅度都要注意。
楚丹枫屏住呼吸,不断调整角度,一点点地挪, 他胆大心细的努力也卓有成效——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终于挪出了半寸。
……妈哒。
楚丹枫抹了把汗,愤愤地想:六师弟长那么长的腿干什么!又长又重, 推都推不开。
正吐槽着,那长腿忽然动了一下,把半寸的成果又重新填补回去了。
楚丹枫:“……”
“小师兄,别蹭了。”花庭轩因为刚起床, 声音微哑。
楚丹枫:“……!!”
他他他怎么醒了啊啊啊!这可怎么跟他解释?实话说自己怕鬼?不行,那岂不是作为师兄的威严扫地?打死也不能承认!
就在楚师兄内心化作尖叫鸡的时候,花庭轩又把手重新搭回他腰上,整个人贴回到原位,热气喷在楚丹枫的后颈和耳垂上:“再蹭,我可忍不住了。”
楚丹枫敏感地缩缩脖子,因为还在纠结怎么解释‘床位’的问题,无意识重复:“什么忍不住?”
身后的少年低笑一声,小腹往前一顶。
“!!!!!”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同样是男人,楚丹枫秒懂了,但也真的炸了毛,霍然起身,愤而……爬了出去——刚起身时,他的腰还被花庭轩箍着。
虽然出走的姿态不够潇洒,但好歹借着这股怒气,不用解释昨晚为何睡着睡着钻进他的被窝了。
楚丹枫既庆幸,又尴尬,几乎不敢跟花庭轩共处一室,逃也似的跑出了东厢房,惊动了门外一片虚影。
那片虚影晃了晃,飘进卧房内,现了身,是个人面豺身,背后生翼,身着黑袍的化蛇。
鬼月老严格按着花庭轩的吩咐,在两人亲密接触时,绝不窥探,因而此时才规规矩矩归位,它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尊上,您惹夫人生气了?”
花庭轩含糊地应了一声。
鬼月老更好奇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花大佬一向对楚师兄言听计从,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叫一个温柔小意,怎么会突然惹他生气?
花庭轩:“我做了十三年乖巧的师弟,已经够了。”
鬼月老:“!!!”
尊上该不会是对楚师兄腻了吧?!果然再绝色的美人儿,也逃不过审美疲劳么!?
花庭轩:“乖巧温顺的师弟,能得到什么呢?若不采取些行动,我永远只是他的师弟而已。”
鬼月老条件反射地拍马屁:“尊上所言极是!”是了是了,尊上对楚师兄着了魔,至今那心魔还封印在识海的洗练血池里呢,不可能腻烦的。
“我要让他明白,我变了。小师兄还以为那一夜对我做了什么,一直在内疚。”
花庭轩懒洋洋打了个响指,小轩窗应声而开,晨曦照进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出一段光,狭长的凤眸便隐在阴影里,令他看起来十分高深莫测。
鬼月老竖着耳朵听他的高见。
“本尊就利用他的内疚,让他觉得,是他把我变成这样,他不能不管我。”
鬼月老:“尊上你……”你还要脸吗?活了两辈子,加起来一百多岁,然后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去碰瓷,就不怕有朝一日楚师兄知道真相,找你算账吗??
但借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昧着良心道:“尊上实在是高!”
.
楚丹枫从厢房出来,才发现天色尚早,小师妹他们都还没起,自己又不好意思再回房,便漫无目的地在后院转悠,听到了厨房的动静。
“哎呀!杀千刀的鬼,又把我的碗碟打碎了!”是黄大娘。
楚丹枫心下惊奇,不由得走近了些,躲到厨房后仔细去听。
黄大娘嘴里叽里咕噜地骂,有些是楚丹枫听不懂的土话,很是真情实感,不像演戏,难道她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老婆子,你又在干什么?”黄老汉听到她的骂声,掀开房门帘子,也进了厨房。
黄大娘肉疼道:“你看看,又碎了!我就说闹鬼!”
黄老汉:“没准儿是野猫弄的,哪来的鬼!一天天神神叨叨的。”
“说谁神叨?村里一下子失踪了那么多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是闹鬼,还能是怎么回事?我就说上山找个驱鬼的道士,你非要心疼钱,求几张黄符能值几个大子儿?你看看这些碗碟,难道不值钱吗?哪儿多哪儿少?”
“你这老婆子,什么事都赖我!谁说我是心疼钱?村外头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你抠门!还不承认,总这么犟!”
黄老汉也来了脾气,脖子一梗:“要那么多碗筷干什么?你做饭又不好吃!行了行了,出去,我来拾掇,做好了饭再叫你。”
黄大娘哼一声,甩下抹布,掀开帘子出来,正好撞上了楚丹枫的视线。
“……”
“……”
两人都有些尴尬。
黄大娘笑道:“见笑了,我家老头子总是跟我吵架,吵了半辈子了,还这样!年轻的时候气得我几次想和离,老了老了,他虽然还是这臭脾气,但还算疼我,现在饭都不怎么叫我做……后生,你还没成亲吧,可有相好的了?”
“……”楚丹枫,“没有。”
黄大娘:“没事,你长得这么俊,娶媳妇肯定不难,终生大事还是要早定,少年夫妻老来伴嘛。”
若不是昨晚亲眼看到她穿墙而过,楚丹枫很难相信这位和蔼的大娘是个鬼,她现在身上居然一丝鬼气也无。
黄大娘:“对了,抓鬼的事,怎么样了?”
楚丹枫:“……要不,房钱如数给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