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劳心劳力的干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呢。
一百两黄金,堆在屋子里的话岂不是整个房子都金灿灿?
想想他就高兴,仿佛下一秒就能下地走路。
第91章 九十一
九十一
萧未辛低头看着游舒,见他眼里隐隐约约的期盼,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抬手在游舒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区区百两你就满足了?”
“怎么能是区区呢……”游舒忍不住反驳,他是真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金子。
“我方才不是说了,从今往后,我的就是你的。”萧未辛又摸了摸他的头,神色间满是纵容,“莫说是百两黄金,便是千两、万两,乃至这片江山……”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游舒知道他未尽的意思。
虽然前世怎么也算个小富二代,可游舒还是被萧未辛的这番话打动了,这种感觉和在家里时被父母养着完全不一样。更何况,他家王爷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蛰伏隐忍全为了那一天,可这万里好山河,他说给自己就给自己……
就算他是玩笑话,也足以让游舒在这一刻获得巨大满足。
萧未辛弯腰轻松的把游舒从轮椅上抱起,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个重量完全不似一个成年男子,小舒瘦得太厉害了。他几步走出院子,祁寒赶着马车就在门外等着,见他们出来,忙把小凳子放下。
萧未辛踩着凳子上车,把游舒轻轻地放在车厢里的软垫上,像对待一个绝世珍宝般小心,生怕磕了碰了。
游舒现在大半身子不能动,他抬首看了眼车内的装置,暗暗感叹这也太豪华了,以前萧未辛的马车可从没这么布置过,到处都是软垫和毯子,所有疑似有棱角的地方都被人细心地用软垫子裹上了,车里还放着暖炉,烘得里头暖洋洋的,不比外头晒太阳差。
萧未辛打开手边的柜子,里头满满当当的摆了好几层的吃食盒子,“回京要赶路,我怕你饿着,特意让人去给你准备的。”
“你实在是瘦了,吃吧。”
说罢,他取出一个盒子放在车内的桌上,打开后里面摆得全是精美漂亮的小点心,游舒小心地伸手捏了一块奶糕在嘴里,香浓清甜的奶香味瞬时在嘴里蔓延开,还带着些牛油的香味。
游舒自打受伤被救这一个多月来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不是野菜就是窝头,再不然就是锅巴芋头,偶尔才会有齐大夫好心给的鸡汤鸡蛋,正经白面馒头一口都没吃过,胃里空的干干净净。乍一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味蕾很快就被勾起了过往在府里被萧未辛各种好吃的养着的记忆,最后那点矜持也被馋虫给劝退。
他三两口咽下一块奶糕,接着很快又拿了第二块,吃得头都不抬狼吞虎咽,一向最自律的形象管理也忘了,像个饿了八百年的野狼开了荤一样风卷残云,连指缝间的残渣都要舔干净。
萧未辛见他这样,心疼地拿帕子不住给他擦嘴,柔声提醒道:“慢点吃,都是你的,柜子里还有很多很多。”
“你不吃吗?”游舒吃完了一盘奶糕后才想起只顾着自己吃,居然忘了身边的王爷,不禁羞愧起来。
萧未辛却从柜子里又拿了个食盒出来,边回他:“都是给你准备的,我一向不爱这个。”
“本想给你带些你爱吃的,可那些东西一路颠簸不好保存,只能先给你带些肉脯。”他打开油纸包,里面放着色泽漂亮冒着油光的各种肉干,“权当解馋。”
“等我们回京城,我带你去吃好的。”
“听说城里新开了家酒楼,烧得乳猪特别好,我猜你必定爱吃,等回了京我就带你去尝尝。”
“还有城南的那家专门做包子的铺子,我记得你也很喜欢,望尘都跟他商量好了,在那订了一百个大肉包,回去就能吃到。”
“我还把宫里的御厨抢来了,到时让他专门给你熬汤,你很快就能胖起来。”
游舒低头嚼着肉脯,满嘴的肉香味,听着萧未辛轻声絮叨着那些话,默默地捏紧了拳头,不停地往嘴里塞肉。
其实他知道,他们家王爷最是不爱吃的人,像是城里开了家新酒楼这种事他以前是从不关心的,可现在却能如数家珍般的说着这些,可见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肯定是想自己想出了魔怔,处处留意着他的喜好,盼着哪天他回去了就能吃上用上。
萧未辛说了半天不见他回话,以为他只顾着吃了,拿过一边的水壶想给他喂点水,可抬起他的脸时才发现小舒不知什么时候哭了,眼泪糊得满脸都是。
他愣了一会儿,忙把水壶放下,重又拿起帕子给他擦脸,半点没嫌弃他嘴角的油,好像他的重度洁癖在遇到游舒后全好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萧未辛看他哭得这么惨,心里慌得很,急忙要去喊画椿。
可游舒拉住了他,哽咽着说:“我没事,没有不舒服。”
萧未辛不放心,“那你为何要哭?”
在他印象中,小舒可是被刀生挖开皮肉都不会哼一声的人,他这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那必然是身上极难受了,“不用忍着,画椿很快就来。”
“我……真的没事。”游舒自己拿着帕子把眼泪擦干,却不肯把脸抬起,“我就是……没出息而已。”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所以不管是面对父母家人,还是萧未辛,他都可以淡淡的一笑而过,假作镇定的像以前一样与他们谈笑说话,像什么都没变过。
可事实上,他是真的太软弱了,所以才会被他们温柔对待过就忍不住,像个终于有了靠山的孩子一样,以为自己可以放纵的释放内心的痛楚和难过。
其实他内心深处一直都渴望别人的温柔和偏爱,所以萧未辛这样对他,他就没法伪作坚强。
温柔原来真的比刀剑更能戳透人心。
萧未辛静静地看着游舒把脸埋在帕子里哭,忽然说:“以后在我面前,小舒想说什么都可以。”
“我不会责怪。”
游舒点了点头。
萧未辛知道他为了什么难过,却故意没有去提,同样都是男人,更知道有些时候尊严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小舒不愿意让他看着他哭泣的样子,那他就不看。
马车缓缓地启程,带着萧未辛心尖上的珍宝一起回京。
尽管京城还有豺狼虎豹等着他们,可无论是萧未辛还是游舒,都从没放在眼里。
一车的吃食足够游舒路上吃很多天,他现在身体很不好,又哭了一场后精神不济,靠在萧未辛肩上沉沉的睡去。
萧未辛张开手臂把他拦在怀里,与他一起倚在靠垫上,低头静静地看着游舒安静的睡颜。
之前他们都只顾着劫后重逢的巨大喜悦中,没有仔细去看过,现在安静下来,萧未辛才发现小舒的脑门刘海霞下有一道很长的疤,一直蔓延到眼角的位置,虽然并不影响整体面貌,可到底还是瞧着不舒服。他抬手轻轻地在那处摸了摸,暗自思量着能不能治好。
他想起日记里的那些话,心里有些酸楚。
小舒应该是极为在意自己容颜的吧……若是他知道自己脸上有这道疤,不知会怎样难过。
马车一路稳稳前行,一刻不停歇的往回走,画椿在另一辆车里,而刘铁柱则跟着望尘一起策马而奔,骏马飞驰而过,卷起烟尘滚滚。
不知走了几天,游舒从断断续续的昏睡中醒来,正好看到萧未辛在看信。
他悄悄地抬手擦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