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我宠成了这个样子 第96节

等他回神时,儿子的尸体就躺在面前,那孩子失去了太多的血液,苍白得像个瓷娃娃。

这件事情在村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指责那人的心狠手辣,将他驱逐出了村落,几天后,有人看到了那男人的尸体,他怀着不知何处来的决绝,用石块砸碎了自己的脑袋。

再之后,村民们发现自己开始渴望大脑,那渴望就像是一段与生俱来的基因,镌刻在他们心底,远远比烟瘾酒瘾更难以克服,薛家村很快又失去了几位村民。

然后他们偶然间发现,幸存者的血液能让他们暂时抑制渴望。

那时燕城安全区已经开始建立,村民们知晓自己的异常,不敢前去,却每隔一段时间就邀请行动队员进村,不为其他,就为获得人类的血液。

村民们有一种特殊药剂,会让普通人甚至丧尸都陷入沉睡,唯有他们这种介于二者之间的人,服用后依然不受影响。

在之前数次行动队员前来时,他们就是用药剂让行动队员昏迷,采取他们的血液,再让治疗异能者恢复取血造成的伤口,通过这种方式,村民们勉强又保持了几个月的理智。

但终究还是不够。

他们心底对大脑的渴望越来越深,需要更多的血液才能遏制,不停有人忍不住诱惑,去狩猎丧尸,然后变得疯狂,他们有些被驱逐出村,有些被不愿分离的亲人锁在家中。

半个月前,整个村子彻底乱套了,有人说他们根本不需要克制,食用丧尸的大脑不算什么罪孽,反而是利于人类的好事,而由薛志存带领的多数人反对这说法。

两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那天残阳如血,曾经情同手足的村民们拼死厮杀,终于还是薛志存这边占据了上风。

他们杀死了部分已经异化的村民,另一些锁在各自家中,然后讨论着要如何解决一切。

最终他们得出了结论,既然他们活着也只是缓缓划向地狱,终究会沦为丧尸,被进食的欲望支配着杀死自己的亲人,那他们还不如从根源上解决一切。

他们决定在异化发生前,就长眠于世。

他们用整整半个月准备了一场宴会,所有的牲畜全部宰杀,存粮全部拿出,交由曾在饭店任厨师长的村民烹饪,他们擦亮戏台,准备好了篝火,分明计划要寻死,但每一个人却都发自内心地欢笑。

太久的心理折磨让他们几乎崩溃,在决定放下后,反而轻松了许多。

最后,他们又一次邀请了行动队员。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血液,他们希望有人能知晓发生过什么,希望有人能在他们死后,照顾仅有的没受到影响的三个婴孩。

在信的最后,是不同字迹写下的几段话,是不同村民给世界的最后的留言。

末尾一条字迹潇洒,语气疏狂:“走了,十八年后我们又是一群好汉。”

洛饮冰攥紧了手中的信纸。

很多让他迷惑的事情突然串联起来,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昨夜眼含热泪祈祷的村民。

他们伏地跪倒,叩拜祠堂,但没有一个人为自己祷告,每一个都在祈求亲人能平安。

洛饮冰眼神暗了暗,他当时就该想到,这是因为村民眼中自己已经没有未来。

洛饮冰又想到了顾茶,脸色骤然一变,那青年曾在薛家村住过一段时间,又是分析异能者,他很可能已经看出了村民们要做什么。

而现在,顾茶失踪了。

万千思绪在脑中转过,洛饮冰对纪初道:“保护好鹿宁和吴非!”

纪初一怔,方才洛饮冰看信的速度太快,几乎每页只扫一眼,他跟不上这速度,并不清楚薛志存究竟都写了什么。

但看到洛饮冰神色肃穆而急切,纪初并不多问,返身守住了屋中仍在沉睡的两人。

洛饮冰指尖扣上猴面包树,他神色罕有地带着急切道:“把空间扩张到最大!”

那嘤嘤怪知晓事态紧急,不敢磨蹭,当即扩大身形将洛饮冰纳入空间中,一棵树木拔地而起,它翠绿的伞盖顶破了别墅屋顶,却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猴面包树道:“我被挡住了嘤!”

洛饮冰早就知道会这样,并不多言,他手腕一甩将十字架握住,锐利的刃划破掌心,鲜血如柱般涌出,染红空间中的地面,猴面包树顿时感觉到能量充沛。

它再度扩张,隐约能听到身躯被挤压发出的声响,强行对抗领域让它剧烈疼痛,但这嘤嘤怪这次却没出声。

洛饮冰看向自己的手掌,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伤口快速愈合,他便眼睛也不眨地再划一道,划到第三道伤口时,他突然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他仰头,看到领域被撕开条裂缝,清晨的曦光透过那道裂缝洒进来,落进了他眼底,一片翠叶伸出缝隙,然后肆意生长,直到繁茂的枝叶彻底顶开村民的领域。

灰黑的领域化作碎片散落,它们映着日光闪烁,慢慢消散不见。

洛饮冰突然被吐出了空间,高大的枝繁叶茂的猴面包树骤然缩小,变回了挂件,它身上带着划痕,意识萎靡而虚弱。

它小声道:“我有点累了,歇一下,嘤。”

洛饮冰收起猴面包树,握住大门把手,谎言异能为他构建了短暂的力量强化,他一把拉开被反锁的大门,向祠堂的方向冲去。

洛饮冰看到了昨夜宴会的空地,白色烟雾弥漫在空地上,烟雾中是已经倒地的村民。

洛饮冰心头骤然一紧,他施展脑域异能,感受到村民们只是昏迷才轻轻舒口气。

他向祠堂看去,烟雾遮蔽了视线,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洛饮冰向前走去,才发现那些人影是十几个跪着的青年。

他们跪在地上,身躯佝偻,肩膀缩起来,一副做错事的愧疚模样,听到脚步声,他们慌忙回头,看到洛饮冰后微怔。

洛饮冰看见他们眼底有泪,像是绝望之人抓住最后稻草般,祈求:“求您救人啊!”

洛饮冰的视线扫过他们,寻找着那娃娃脸青年的身影,边问道:“救什么人……”

未问完的话陡然截住,洛饮冰的视线落向祠堂中,某一瞬间他感到全身血液凝固,然后快步向那里冲去。

跪了一地的青年们俯首道:“求您了,我们没有办法了,求您救救他!”

洛饮冰听不到他们的话,他耳鸣着,什么都听不到,视线落向前方的人影,祠堂在他眼中失了颜色,他只看到瘫倒在地的青年。

那是顾茶,前夜还眉眼弯弯地对他道谢的顾茶,那青年浑身血迹,面色惨白,浑身都是战斗造成的伤,他狼狈不堪,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仍在笑。

青年双眸温和弯起,嘴角荡着梨涡,看着洛饮冰赶来,歉然地勾起嘴角。

他道:“抱歉。”

洛饮冰站在原地,看向顾茶。

顾茶开口,他的嗓音虚弱无力,仿佛风一吹就散了:“我其实隐瞒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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