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的闭了闭眼,随后决然的睁开,冷静而平淡的道:“薛亦不过寒门之子,五品小官,尚敢为了自己妻子违抗太后,王爷天潢贵胄,还不如他吗?”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虽然是疑问句,实际上已经判了他死刑。
南宫鳞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心中一窒。
他张了张嘴,不甘的辩解,“他有温家和皇帝——”
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他懊恼的想,为何要同他去比?
心里的酸水沸腾一般冒出无数气泡,烧的他整颗心都烫了起来。
偏又不能去质疑什么,太无理取闹,太丢脸了。
萧雨安漂亮的眼睛朝他望来,几乎带着冷淡的嘲意,“他立足未稳,怎么敢肯定温家和皇上一定会帮他?但是他仍有勇气,一往无前。”
“王爷若能为我做到一半,又何至于到今日这般。”
南宫鳞猛地站了起来,急切的道:“不是单为了太后,其实我——”
“如果,如果只是因为太后,我也可以为你忤逆她,她算得什么!”
萧雨安心头一动,第一次觉得自己摸到了南宫鳞心中最深的秘密,他心跳的有些快,问道:“那是为何?”
“我——”南宫鳞再度语塞,气势一下矮了下去,“我,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
“雨安,你信我好不好?”他恳求道。
萧雨安眼中的火光渐渐暗了下去,他垂了垂眸,偏过头去,“夜深了,王爷该走了。”
“我不走!”南宫鳞抓住他的手腕,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不,走。”
萧雨安淡淡哂笑,“不怕说梦话么?”
南宫鳞脸色惨白,显然又被扎了一刀。
他执拗的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放手。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有人在拍院子的门,还有女人的哭喊声。
“王爷,王爷,求求你见我一面吧。”
“王妃,求您开开恩吧,求求你们了。”
“求你们了,开门,快开门啊——”
是沈侧妃的声音。
萧雨安听到她的声音是不快的,但随即有些疑惑,是什么让一贯标榜自己是个淑女的沈侧妃抛弃了教养,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他望了一眼南宫鳞,抽回了自己的手,“沈侧妃深夜来叩门,想来是有要事,王爷还是去见见她吧。”
南宫鳞沉着脸,负手道:“我去去就回。”
“沈氏!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南宫鳞命人打开了院门,冷冷的斥道:“否则你便滚回你的沈家去!”
沈侧妃一路跑来,已是鬓发散乱,狼狈不堪,她扑倒在南宫鳞脚下,哭着道:“王爷,快救救我爹吧,出事了,出事了——”
“闭嘴!”南宫鳞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紧张地看了眼萧雨安的屋子,“随我去书房。”
他疾步走开,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不敢回头望一眼。
萧雨安缓缓地迈出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悲凉。
身后的侍女为他披上一件毛绒披风,“王妃,夜里凉,还是进屋吧。”
萧雨安拢了拢披风,却没有挪步,而是一直站在院中,望着大开的院门。
侍女心疼他,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使了眼色要小丫头去准备热水姜汤。
这样的场景萧雨安早已习惯,所以当熟悉的哀伤过去后,转而是一股浓浓的疑惑。
以前他未曾深想,可现在看来,沈侧妃和王爷之间,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或许无关情爱,而是关于另一件事,一件涉及到王爷内心隐秘之事。
他的手紧紧的捏着披风扣子,用力地骨节发白。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得去看看。
去看个明白。
他不想再做一个捂起眼睛,堵住耳朵的瞎子聋子。
他摸了摸腰间用来防身的匕首,深夜在外时,他养成了这个随身带匕首的习惯。
冰冷的刀鞘给了他些许力量,让他冷静下来。
他迈出了院子,暗一落了下来,单膝跪在他面前,“王妃,请回去吧。”
萧雨安眸色冷凝,抽出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咙上,“让开!”
暗一踌躇片刻,默然让开了路。
萧雨安一路朝着书房而去,他有种预感,他这一去,将会把事情推到一个无法转回的地步,但他不后悔,也不能后退。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暗二落到暗一旁边,忧愁的问,“就这样让王妃过去了,王爷会杀了我们的。”
暗一叹息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王妃是非去不可了。”
“其实王爷早就不该瞒着王妃,徒然生出波澜。”
暗二:“噤声,主子的事岂是我们能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