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更香了。
他的肚子没叫出声音吧?
苏棠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但瞄向桌上佳肴的眼神都快冒绿光了。
萧成炎头还疼着,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又觉得有点好玩。
暴君不知不觉敛去了脸上的躁郁,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棠,幽幽问“爱妃想吃吗?”
苏棠头皮一麻,是被那句爱妃肉麻的。他当然想吃,都要饿死了,可他还记得古代等级森严,面前还是个残暴的疯子,一言不合就杀人的那种。暴君心情不好着,他都还没吃,自己怎么能不客气地表示想吃呢。
所以,苏棠抿了抿唇,露出营业性微笑,说“还好……也不是特别想吃。”
不!
他超想吃!
给他一头牛都吃得下去!
但暴君就是暴君,心思复杂,难以揣测,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就黑了下来,冷声道“既然爱妃不想吃,那就都扔了,做这些菜的人也没用了。”
苏棠听了一懵。
等等,这菜新鲜热乎着呢,不要了?人没用了又是什么意思?玛德,他这就要杀人了吗?
苏棠眼看着菜要被端下去,心里一急,伸手就拽住了萧成炎的衣袖,“等等!”
萧成炎转头,眼睛漆黑深邃,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苏棠咽了咽口水,“……陛下,我想吃。”
萧成炎伸手,放在他的后颈上,轻轻地揉捏着。纤细脆弱的要害,掌控在手里,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杀死。
那手温度很低,跟冰块似的。苏棠觉得……这按摩,还挺舒服的,正好他脖子有点酸,大概是昨晚睡姿不太好。
在这诡异的氛围里,萧成炎忽然就又收回了命令,让宫人把菜放下。
刚才苏棠突然出声的时候,所有宫人都吓到了,以为下一瞬,这位公子就会因激怒暴君而命丧当场,但没想到,暴君的脸色竟莫名其妙又突然好转,还顺着他说的,让人放下佳肴。
他竟然能改变暴君的命令。
有那么一瞬间,宫人们觉得,这位公子可能比暴君还要可怕。
“不是说想吃吗?吃啊,难道还要孤喂你?”
萧成炎懒散地坐着,笑着看他。
苏棠瞄了他一眼,确实饿了,也就不客气,拿起勺子舀起一块白玉豆腐,晃悠悠的,入口即化,鲜香滑腻,十分好吃。
“好吃吗?”
苏棠两眼放光,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萧成炎就说“这菜谁做的?赏。”
总管赶紧行礼,喏了一声。
接着,苏棠吃哪个菜更喜欢,多吃了几口,萧成炎都说赏。整一个场面,跟昏君和祸水妖妃似的。
苏棠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偏头问“陛下不吃吗?”
不同于苏棠吃得津津有味,萧成炎一张厌世脸,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听到苏棠的话,也就瞥了桌上的佳肴一眼,不耐烦说“不想吃。”
苏棠听他这么说,吃东西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看着他。萧成炎肤色过白,眼底泛青,阴沉又没有精神。如果是别人,苏棠当然不会多管闲事,但这是和他一起过了一辈子的爱人。
苏棠的眼里充满了谴责和控诉。
以前说我吃零食不吃正餐,看看你,什么都不吃,比我又强到哪里去?被我抓住把柄了吧?
萧成炎没有读心术,无法知道苏棠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心思敏锐,总能察觉出些,挑了挑眉,说“孤不吃饭,你很开心?”
苏棠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以前看过的美食节目,以一种夸张吹捧的语气详细说着每一道菜有多么好吃,浓厚的汤汁,诱人的色泽,丰富的口感,身心乃至灵魂的愉悦……
苏棠吃了一口,眯着眼露出享受的表情,吧唧嘴,“真是美味。”
皇上有没有被馋到不知道,但宫人们听得口水都快要淌下来了。
总管候在一旁,叹为观止,何曾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这般放肆用膳,谁不是哆哆嗦嗦,味同嚼蜡的?敢在暴君面前如此浮夸,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萧成炎果然拧眉,冷下了脸,莫名有种我不肯吃饭你竟然不哄我吃的恼怒。
……???
总管瞳孔地震,心想自己绝对是眼瞎了,皇上怎么可能跟个稚童一般。
然后,萧成炎命令,“给孤拿些洋莓过来。”
总管愣了一下,才给身边的干儿子小喜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
萧成炎忽然又冷声加了句,“拿多些。”
跟在萧成炎身边多年的总管很清楚,皇上爱吃洋莓,幼时起就爱吃,但这吃食珍贵,是从北地传来的,不易保存,先帝因宠妃偏爱此物,还命人种植了,但结果并不理想。而皇上幼时又并没有多受宠,只得了小小一个尝尝味。
待他登基之后,他命人精心种植,不成功便提头来见,或许是性命威胁激发人的潜能,负责此事的宫人竟真种植出了一片洋莓,专供皇上食用。不过,皇上也就最初吃了两回,之后也不吃了,还是那副什么都没兴致的模样,似乎只有杀人才能舒缓烦躁。
等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回来,手里就多了一碗红果子,满当当地盛在雪白剔透的玉碗里,鲜红,个大,圆滚滚的十分讨喜。
苏棠也才知道,原来他们口中说的洋莓是指草莓。众所周知,草莓这种水果很容易散发出香味,几乎是一有人吃,周边的人都会知道。
所以,苏棠看着暴君吃草莓,感觉手里的美食突然就不香了……
人都是贪心的,美食怎么会嫌多呢?
别说苏棠现在还没吃饱,就算他吃饱了,也能有另一个胃来装甜滋滋的草莓。
苏棠看着红艳艳的草莓被修长玉白的手指拿起,又消失在萧成炎的嘴里,勾得他不禁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