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顾晏的应对就得体许多,少了叶星的倔强,语气中更多了一丝委屈:“郑老师,我没作弊!”
如果换成其他更负责的老师,这时候估计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怎么也会多问几句,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郑代琴对叶星成见颇深,懒得多想,只当叶星死鸭子嘴硬,伸出手来狠狠点了点顾晏,冷哼道:“没作弊,没作弊会在你脚边捡到纸条?睁眼说瞎话,你这是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顾晏心想,林希和他的狗腿子们可不是拿你当傻子糊弄吗?能不能稍微有点自知之明。
强忍住心里翻白眼的冲动,顾晏握紧双拳,继续据理力争,道:“郑老师,单凭一张纸条就给我定罪,我不服。”
接下来,就看刘永丰的表演了。
顾晏是肯吃亏的人吗?既然刘永丰这毛头小子敢耍阴招陷害自己,那就别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口黑锅,顾晏不仅不会背,反而会整口黑锅甩回去,让刘永丰自食其果。
“好好好,嘴硬是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郑代琴就没见过这么不服管教的刺儿头,转头看向刘永丰,恶声恶气地说道:“刘永丰,奉劝你一句,不要想着什么讲义气,包庇同谋,如果你交代清楚谁是你的同谋,就算你罪加一等。”
刘永丰要包庇也是包庇幕后主使林希,至于叶星,那是他陷害的对象,见郑代琴丝毫没有怀疑叶星协助他们作弊的事,刘永丰二话不说就果断卖队友。
“郑老师,我坦白,叶星就是我的同谋。”说到这儿,刘永丰还演戏演全套,转头歉意地看了叶星一眼,颇为愧疚地说道:“我成绩不好,害怕摸底考试考得太差,回去不好跟家长交代,就找了叶星,让他在考试的时候帮助我作弊,知道叶星家里条件不好,我还给了他一千块钱。”
“你胡说!”顾晏一口否认。
“郑老师,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翻叶星的书包,考试前我才给了他一千块,我亲眼看到他把钱夹到了语文课本里。”坑都已经挖好了,刘永丰不信叶星还能躲过去。
其实,刘永丰和叶星都不是郑代琴喜欢的学生,但这一次,郑永琴选择了相信刘永丰,而不是相信叶星,这明晃晃的恶意和针对,顾晏都替叶星这傻孩子心疼。
原著剧情里,叶星被刘永丰这么红口白牙地栽赃陷害,再加上郑代琴的不信任,彻底击溃了这傻孩子的自尊心,急于力争自己清白无辜的叶星脑子一热就同意了让郑代琴检查他的书包。
结果可想而知。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郑代琴从叶星的书包里找到了刘永丰“付给”叶星的酬劳,整整一千块钱,使得叶星百口莫辩,不得不背下了这口黑锅。
郑代琴给叶星扣了一大堆的帽子,什么考试作弊,被抓现行后不仅不知悔改,还不服管教,顶撞老师,重重处罚了叶星。
叶星这一场考试的成绩被取消,被记了一过,还在班会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做检讨,并且被剥夺了以后申请奖学金的资格,不可谓不惨。
更重要的是,因为没了奖学金可以拿,叶星想要继续读书,就必须在保持好成绩的同时,更努力地挣钱攒学费和生活费,会让他的身体负担加重。
倒是刘永川,被郑代琴所肯定,说他认错态度良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了刘永川也被记了过,但无论是取消他一场考试的成绩,还是让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作检讨,对他来说,都是不痛不痒。
因为郑代琴的区别对待,班上的同学们更是认定叶星不仅性格孤僻,人品还有问题,从此以后更明目张胆地孤立他。
叶星就这么忍受了整整两年的校园冷暴力,直到被逼辍学,整个高中时代简直是一个大写的“惨”。
刘永川这个毛头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挺大,设计陷害玩得这么熟练,早晚会把自己给玩死,顾晏决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抬头看向郑永琴,顾晏的表情很是认真:“郑老师,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被冤枉的吗?就因为刘永川同学的一面之词,我就要被人检查书包,凭什么?”
郑永琴没有回答顾晏的问题,反问道:“你不是自认清白无辜吗?那为什么不敢自证清白?”
顾晏点了点头,说道:“郑老师说得对,虽然我是被栽赃陷害的,但我也必须要自证清白才行。”
郑永琴皱眉,不太明白叶星的用意。
“郑老师,我们不妨去请教导主任来主持公道。”
郑代琴自觉受辱,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叶星,你什么意思!”
顾晏沉默不语,懒得回答郑代琴的蠢问题,他刚才偷偷问过233了,考试即将结束,等会儿同学们交卷离开考场,见走廊上有热闹可看,自然会聚集过来,而这边聚集的学生数量越多,就越容易引起学校领导的注意。
果然不出顾晏所料,郑代琴话音刚落,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同学们规规矩矩地上交考卷,等监考老师收走全部考卷后,同学们就堵在门口,或者趴在窗口上津津有味的看热闹。
这可是作弊被当场抓住啊,还一抓就是俩,这么大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都堵在走廊上干什么!快散开!散开!”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原本还三三两两躲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学生们瞬间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好奇心旺盛的,没跑多远又退了回来,继续等着看热闹。
郑代琴当然听得出这个声音来自谁,脸色一面,转身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颇为尴尬地打了声招呼:“李主任。”
李主任名叫李鹤云,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头发花白,干干瘦瘦,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浑身上下充满了老学究的文弱气质。
别看这小老头不苟言笑,看上去很严肃,但顾晏对他的印象极好,因为根据叶星的记忆,这位大半辈子教书育人的老教师是一个特别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也是他在叶星开学报道时给了叶星鼓励,如果不是叶星极力拒绝,这位老教师看叶星可怜,估计还会直接资助叶星读书。
李鹤云还没走近就看到了站在郑代琴面前的顾晏,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大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郑代琴伸手,冲着顾晏和刘永丰指了指,解释情况道:“考试作弊,不过,一个学生承认了,一个学生死不承认。”
李鹤云一看顾晏那委屈的小模样就知道“死不承认”的那一个是谁,不过他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继续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见李鹤云过来,郑代琴直接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李鹤云,三言两语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到郑代琴说要去翻叶星的书包,李鹤云下意识地觉得不妥,如果这孩子真是被栽赃陷害的,他们再这么做,跟合起伙来欺负人有什么区别?
郑代琴可没想这么多,她现在就想赶紧给叶星定罪。
“李主任,刘永川说叶星答应帮他作弊,所以给了他一千块钱,这一千块钱能证明刘永川有没有说谎,也能证明叶星是否参与了作弊,叶星想要自证清白,必须得让我们检查他的书包。”
李鹤云转头询问顾晏:“叶星同学,你的意思呢?”
“我可以让郑老师检查我的书包,但我也希望,李主任能帮我主持公道。”顾晏一语双关。
李鹤云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取得顾晏的同意后,郑代琴马上带着刘永川回了教室,李鹤云带着顾晏紧随其后。
进了教室,顾晏才发现同学们虽然都在偷偷往他们这边看,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叶星的座位在教室的角落里,一个人坐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孤零零的桌椅,就如同叶星在班级里的处境一样。
走到了叶星的座位上,郑代琴毫不客气地从抽屉里拉出了洗得发白的旧书包,手法粗暴地拉开了拉链,开始翻找刘永川说的那本语文课本。
没多久,郑永琴就从语文课本里找到了那一千块钱。
郑永琴捏着那一沓红艳艳的纸币,眼神轻蔑,语气冰冷地质问道:“叶星,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鹤云主任也转头看向顾晏,安安静静地等着顾晏给他一个解释。
顾晏很感谢这位年过半百的老教师,因为对方眼神清明,里面看不到任何的轻蔑和不信任,这才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在面对自己的学生时应有的姿态,而不是像郑代琴那样,嘴上说着为了学生好,一言一行却充满了高高在上,生怕学生触碰到她的权威。